警报!防空紧急警报!
1939年11月4日上午10时,中国空军驻成都指挥部,突然接到地面防空情报网报告,日本海军第1、2联合航空队72架96式轰炸机,分为3个飞行编队,从武汉机场起飞,已经强行突入四川,正黑压压地直扑成都而来!
成都,四川省省会,西南最大的城市。
1938年10月武汉失守后,中苏空军主力撤退入川,成都不但成为中国空军的最高指挥机构驻地,还是中苏空军的主要集结地。中国空军的机械、通信、军士、参谋、防空等学校也先后迁到这里,又使这里成为空军最大的教育和训练基地。同时,中苏空军几次远程轰炸武汉等地的飞机,也都是从这里起飞——所以,侵华日军陆、海军航空队早就盯上了中国大后方这一重要战略要地,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从1938年冬季开始,日本飞机除了疯狂轰炸陪都重庆外,就是轰炸成都。1938年11月8日,日本陆军航空队18架轰炸机首次空袭成都,在凤凰山机场和太平寺机场投下炸弹100余枚;11月15日,日机17架再次轰炸凤凰山机场,投下炸弹及燃烧弹200余枚;接下来,1939年5月8日,日本海军航空队也步陆军航空队后尘,27架轰炸机首次开始空袭成都;6月11日,日本海军航空队再次轰炸成都,为了达到奇袭效果,日机效仿轰炸重庆的方式,选择下午起飞,黄昏时分进行轰炸,但仍遭到我中苏空军拦截,成都市区虽遭日机轰炸,平民被炸死226人,房屋被炸4000余间,但日机被中苏空军击落3架、击伤数架,最后只好匆匆撤退。
如前所述,10月3日和11月4日,苏联空军志愿队以牙还牙,连续长途奔袭轰炸了日军武汉机场。两次轰炸,使日军在武汉的航空兵力遭到极大削弱,在日军高层产生很大震动,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国空军和苏联空军志愿队的实力。在苏联空军两次实施对武汉的轰炸中,遭受损失最大的是日本海军,身负重伤的第1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塚原二四三少将含血喷天,第13航空队司令官奥田喜久司大佐更是咬牙切齿,发誓要对中苏空军进行报复。经过精心策划,11月4日,他们拼凑了武汉机场残余的72架可以远航到成都的96式轰炸机,由“轰炸大王”奥田喜久司大佐亲自带队,倾巢出动,一路杀气腾腾直扑成都,发誓要将中苏联空军消灭在地面,清除武汉基地面临的空中威胁!
由于中国地面防空情报网络已经建立,日军入川轰炸行动无法达成突然性,所以这次日本人孤注一掷,决定实行大规模大集群出击,强行突破中苏空军空中拦截网,达到彻底摧毁我地面目标的目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成都空军第3路司令部接到防空紧急警报,立即命令中苏空军49架战斗机分2批紧急升空拦截。其中1批在温江上空巡逻警戒,1批在成都北边凤凰山上空准备迎战。
按日军轰炸计划,第1批27架飞机轰炸凤凰山机场;第2批25架轰炸温江机场;第3批20架轰炸太平寺机场。10:35,日军机群分别到达成都东北和西北上空。正在高空待命的中苏空军,远远见到日军飞机踪影后,一声呼啸,立即迎头冲了上去!
在凤凰山4000米高空,中国空军27中队首先和日机交手。
当首批日机朝凤凰山机场扑来时,由于防空预警网给了中国空军足够的预警时间,机群得以以逸待劳,事先升空爬高,能从高处俯冲攻击敌人。日本机群一出现,中国空军从65度角后方俯冲,集中攻击了日机的前锋;第一波攻击之后,第29中队又以同样的高度再次对日机进行攻击。
空战中,为了发挥我军20毫米机炮火力的优势,中队长岑泽鎏采用平飞状态迎头攻击日机,以强大火力攻击1架轰炸机,在他迅疾喷出的火舌中,敌机右翼中弹起火,并迅速扩展到机翼和油箱,一声巨响,飞机在空中爆炸,一个巨大的火球随即就向山麓坠去!
敌机爆炸的火光,划破长空,正在空中与日机格斗的中苏飞行员见状,更是士气大振。一时间,空中爆出朵朵弹花,敌机群四处起火爆炸——敌我双方飞机的殊死缠斗,使日军机群轰炸机场的行动陡然受阻。
突然,日军带队的1架96式轰炸机一下甩开机群,不顾死活强行向凤凰山机场突去!说时迟那时快,中国空军副队长邓从凯见状,求战心切,立即驾着苏制N15战斗机,加大油门猛拉机头,迅速爬升到有利高度,俯冲着对这架飞机开火。这架日军长机见遭到猛烈攻击,机翼上已中了几发子弹,一时有些慌了手脚,放弃了轰炸机场的企图,拼命机动企图逃脱,邓从凯一咬牙,紧紧追了上去!
邓从凯,广西防城人。1933年中学毕业后考入广东航空学校第7期学习飞行。由于他天资聪颖,行动敏捷,作战勇敢,已在战斗中先后击落了5架敌机,很受中国空军上司的青睐,也很受苏联教官们的赏识,很快晋升为中尉副队长。此时,他见日机朝南边脱逃,便像草原上一只猎犬,对疯狂逃窜的猎物紧追不舍。
凤凰山上空一场战斗打得难分难解,而两架脱离了机群的中日飞机,在南边的天空中,却上演起一幕惊心动魄的情景剧来!
日本轰炸机在前面疾飞,边飞边对着后面的飞机猛烈射击,试图击退对手;紧随其后的中国战斗机,尽管机身已中数弹,但绝不放弃,拼命地在后面追赶。不觉之间,两架飞机已飞出成都,一直飞到仁寿县与简阳县交界处上空——突然,后面的战斗机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声尖啸,对着前面的轰炸机密集地射出一串子弹,这串子弹准确地击中了前面飞机的发动机和油箱,那架飞机猛地颠簸一下,旋即打了两个旋儿,“轰”地一声爆炸,尔后拖着长长的火焰和黑烟,从空中坠落下去!
邓从凯在击落前面飞机的同时,自己受伤的飞机也剧烈地颠簸起来。他看见追歼的飞机坠下山崖后,便顽强地驾着受伤的飞机,想返回基地。可,越飞飞机越是颠簸,越飞飞行高度越来越低。他原本可以选择跳伞,但他实在舍不得放弃这架他心爱的飞机。飞到仁寿县向家场地域时,他试图强行迫降,挽救这架飞机——可,飞机在迫降时,却意外撞到1棵大树上,顷刻之间机毁人亡!
而此时在凤凰山上空的激战中,有2颗子弹击中了26中队飞行员段文郁的腿部,但他强忍伤痛,也对1架日机紧追不舍。追到中江县上空,将其击落于一片丘陵之上。此后,由于他身体失血过多而昏迷,飞机失去控制后,向前飞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坠毁在金堂县境内——段文郁也在此战中因此殉国!
这场战斗,共击落日军轰炸机4架,日军细田直次郎大尉、森千代次大尉等10余人毙命;我中苏空军损失飞机3架,牺牲飞行员3人,粉碎了一场日军对成都机场大规模轰炸的阴谋。
战斗结束之后,成都防空指挥部立即派出参谋刘景轼前往仁寿、简阳等处检查飞机残骸。在仁寿与简阳交界的山中,被邓从凯击落的日军轰炸机坠毁处,由于地形复杂,无法使用车辆运输飞机残骸,刘景轼只好组织当地民工将飞机残骸抬到仁寿县城,再用汽车运回成都。
在中苏空军人员检查这架日96式轰炸机残骸时,却意外地发现,机舱里除1张标有成都各个机场、党政机关详细位置的地图,以及1尊用银盒装的小佛像外,在1具已烧得蜷曲的尸体上找到1把短剑、1枚印章。这把短剑由日酋裕仁天皇亲赐,上有“爆击の王”日文字样;那枚玉石的印章上也刻有“奥田喜久司”几个日文——好啊!由此可以断定,邓从凯击落的这架日机,正是日军号称“轰炸之王”的奥田喜久司大佐的座机!
这个日军“轰炸之王”奥田喜久司,曾任日本海军航空本部总务部第一课长,早在1937年就晋升为日海军航空队大佐,1938年12月任日海军第13航空队司令官,曾多次指挥和参与轰炸南京、武汉、重庆等地,屠杀了无数的中国平民,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罪恶昭彰,他在中国土地上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在这次战斗中,被击毙的还有日军细田直次郎大尉、森千代次大尉,他们分别是日本海军鹿屋、木更津航空队分队长。从淞沪会战开始,他们就投入了侵华战争,也曾多次率领轰炸机袭击南京、武汉、重庆、兰州等地,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未曾想,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穷凶极恶的刽子手们,而今却落得个体无完肤、暴尸荒野、孤魂野塚的下场——这也应了中国人的一句老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自掘坟墓的人,无疑是一伙并不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