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神秘会 第八章可疑的美男子 (2)
‘礼轻情意重，怎能不招待她们?’盛碧华小姐说。
‘不谈糕团与面，那只乌龟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是故意侮辱我吗?’
‘乌龟象征长寿，不能认为侮辱，’盛碧华小姐说，‘背上写仁慈两字，意思仁慈能延年益寿，与乌龟同样长寿。’
‘我不懂你为什么替她们辩护?我不准她们踏进此宅，否则，我的无价之宝供在寿堂上就有失窃的危险了!’
‘你能不让她们进来吗?’
‘我可以要求陶探长多派几名部下守住出入口。’
翌日上什陶探长与胖侦探应盛有德之邀请而到盛宅。
‘陶探长，请你再设法派五六名警员来守住我住宅的出入口。’盛有德说。
‘为什么要这样严密戒备?’陶探长问。
‘因为我要拒绝三个我不欢迎的宾客进来。’
‘这很容易——大约是你的穷亲戚吧?’陶探长挺胸凸肚，轻描淡写地说，‘包在我身上。’
‘不，不，’盛有德摇头说，‘是三个女飞贼!’
‘殷凤——葛波——向遏——’陶探长的双眉皱起来，胸不挺肚不凸了，‘她们也要来吗?’
‘她们送了寿礼，当然会来。’
‘这就难了!她们可用两种方式进来，横冲直撞越墙而入，或化装各式人物混进住宅——总之她们决定要来，谁也不能加以阻挡!’陶治安探长抓着头皮说。
‘那么，我的无价之宝拱手让人不成?’
‘我劝你不要把福禄寿三星供在寿堂上吧!’
‘不行!每年生日我已供惯了，假使一旦不供，将损害我此后的好运。’盛有德说，‘所以非供不可。请老兄助我一臂之力，多派几名部下严密防护，大约不致出什么乱子吧!’
陶探长在无法推却的情况下，派了四名警员站在供桌之旁，负责保护三具无价之宝，每一出入口派两名警员驻守，花园围墙下派有十名警员持枪来回巡视。
虽然戒备不可谓不严密，但陶探长始终觉得这种防范祗能对付普通盗贼，如对付殷凤将毫无效果的。
十时左右，祝寿的贵客接二连三的来了，由盛有德的账房先生与几个心腹老仆分别招待。凡不熟识的宾客都先辨明了他们与她们是谁的亲戚朋友，才加以招待。
住宅内洋溢着欢愉快乐的气氛，而且毫无事故发生，那三具福禄寿雕像也在供桌上平安无恙。殷凤等也未在住宅出现。
直到下什六时，寿堂内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那寿堂是一间很宽大的正厅，布置得古色古香，好像时代已倒退了数百年。沿北壁放着一只红木长台，长台之前是两只红木八仙桌，左右两只红木太师椅，两旁各置着红木靠椅茶几，饰以红缎金绣的椅披及桌围。
长台正中供着盛有德祖先留传下来的无价之宝——福禄寿三具蓝宝石像，每具仅四寸高，装配着玛瑙底座。曾有古董商愿以二千两黄金收购这三具石像，而盛有德不肯割爱。
八仙桌上摆列着各式供品及香斗红烛等物。八仙桌左右各站着两名警员。
那三具蓝宝石像，安置在可望不可及的位置上。除非左右两边的警员走开，才能在八仙桌旁伸长手臂取得。但这四名警员宛似这三具无生命的福禄寿宝石像一般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那个可疑人物，年纪甚轻，高矮适度，肤色白皙，脸部轮廓端正美好，双眉细而浓黑，头发梳得光亮，穿着一套深绿色条子呢西装，白衬衫，绿底白条领带，姿态潇洒，无可否认是一个美男子——他站在八仙桌旁尽对三具宝石雕像端详，恋恋不忍离去。
陶探长在这厅堂中来往踱步，对这年轻美男子的行动起了疑心。
于是细细对他审视，经过他的锐利眼光审察之后，再加上他十多年来丰富的侦探经验，俞觉这美男子的可疑了。
男性的面貌绝无如此姣美，头发太光滑太浓厚，显然是假发套在真发之上，男性的眉毛绝不会如此的细，陶探长首先认定她是女扮男装。至于她的长度恰与殷凤小姐相等，面貌虽不像殷凤，但殷凤对于化装有极深刻的研究，她能用一具腊制假鼻罩在真鼻之上，再用色彩修饰脸部，能使圆脸变为方脸，鹅蛋脸变为瓜子脸，掩盖原来面目。况且这美男子的一对乌黑眼眸，秀丽灵活，极似殷凤的眼眸。
陶探长虽暂时不能肯定她是殷凤所化装的，不过十之八九，可以怀疑这美男子就是殷凤小姐了。
陶探长并不走近她，远远地对她采取监视的态度，厅堂中宾客熙熙攘攘，对三具蓝宝古像，感觉兴趣而加以注视者颇不乏人，然而都是略加赏鉴即行离去，参加其它娱乐活动。
为测验这美男子是否真为殷凤所化装，陶探长躲在宾客群中提高声音呼道：‘殷凤小姐，你来了多久?’
全厅堂内的宾客，对这句话并无反应，而这美男子却转过头来观看，灵活的眼光在人群中扫射搜索。
陶探长背向她，藉以避过了她搜寻的目光。现在这美男子是殷凤的可能性有百分之百
这美男子久久不去，对桌旁四名警员瞧了几眼，终于离开了厅堂往住宅后匆匆而去。陶探长远远地在后尾随，见她走进了仆役宿舍。
此时仆役们都在住宅内忙碌，宿舍中非常恬静。仅东面一间卧室内有轻微的谈话声。
‘妈妈——我饿了，要吃晚饭了!’小丽坐在一张竹制小椅上，怀中抱着一只白毛小哈巴狗。手臂上脸庞上还留有昨日被挞的青紫色藤条痕迹。
‘小丽——厨房中忙着办酒筵，不煮我们吃的大锅饭菜，要等客人们吃剩了，我们才可吃，你再挨一会儿吧!’杨丽云停止了手中所做活计安慰她的女儿。她的手臂上、脸上和小丽一般地有许多青紫色的藤条痕迹。
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虽然脸色憔悴枯槁，仍不能掩盖她的秀丽。她穿着一身灰布衣服，发上箝着一朵白绒绳所做的白花，她的父母去年死于火灾中，她还在戴孝期中。
‘妈妈——爷爷为什么要欺侮我们?要打我们?不给我们吃好东西?’
杨丽云不知怎样回答她的幼小女儿提出的问题，祗觉心里发酸，眼眶就湿了，她转过头去不给小丽看见。
陶探长在东窗外园地上张望进去，不久即见那个可疑、乔装的美男子走进了这间卧室。丽云现出惊喜交集的神情，从椅上站起来。他们以极低的声音谈话。在窗外的陶探长无法听出一言半语，这使他心痒难抓，暗暗咀咒。不过他肯定这美男子是殷凤了。并且肯定她是路见不平，将采取行动以改善杨丽云母女两人的恶劣待遇。
久久，他们好像已谈妥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那个美男子抱起小丽，在袋中摸出许多糖果给她。然后又把她放回椅上，才走出卧室去。
这时宾客们都已在餐厅中入席饮酒，那寿堂上除了四个警员依然像雕像般分站于八仙桌两旁外，已阒无人影。
美男子回到寿堂上，选择近八仙桌左边一张靠椅，面对三具蓝宝石像而坐，在身旁取出香烟燃吸，神态非常闲逸。
陶探长隐藏在这厅堂外园地上一棵槐树之后，他明知这美男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入席饮酒，却在这里等待机会，攫取三具无价之宝。
陶探长失败在殷凤手中太多次了。这一次他见殷凤化装成一个美男子，自以为别人辨别不出，所以相当疏忽大意，尚未发觉已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行动。这给了陶探长一个成功机会，他祗要人赃并获，就可证实殷凤小姐就是女飞贼黄莺，而加以逮捕，送之入狱，于是陶探长的声誉，立刻响遍全国了。
他略加思索后，虽觉这条计策，稍带冒险性质，但值得一试。他对四个警员挥手示意，命他们离开厅堂。
那四名警员面对厅外，看见陶探长的手势，早了解了他们上司的心理。
‘你在这里看守一下，’一个警员说，‘我们三人去吃一些东西才回来。’他说罢与其他两个同伴离开了厅堂。
‘好家伙，你们都去吃东西，剩下我一个人了!’最后一个警员自言自语，‘让我找一支香烟吧!’他说着离开了岗位，到厅堂右边茶几上取过香烟来吸。
三具蓝宝石像就在无人守护的状态中。这是绝妙良机，美男子从靠椅上跃起，走近八仙桌与长台，伸手攫住一个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