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厨房的柜子里发现了三个被打开的煤气炉子。”石铁说，“从煤气泄露的速度和屋子里一氧化碳的含量，我们推测出：凶手大概是在司徒徐徐回家前的三十分钟同时打开了三个煤气炉子。一氧化碳无色无味，常人根本无法察觉。而凶手似乎对司徒徐徐的日常生活习惯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在他快回家前安排好一切。”
韩飞点点头，继续看第四张照片——厨房敞开的杂物柜里，三个冰冷的煤气罐子并排排列着。
“司徒徐徐从来不会在家里自己做饭吃，厨房和餐具只是摆设，这三个煤气罐子自然也不是他购买的。”石铁说，“不过，这一次作案，凶手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
韩飞已经翻到了第五张照片：那是一张抓拍，画面中，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正在用一把崭新的钥匙打开司徒徐徐家卧室的门。这人身后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箱子合着，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司徒徐徐的公寓是全市最高档的住宅，这个小区的大门，侧门，绿化带，每个独立小公寓的大门处几乎都安装了微型摄像头。我们已经调取了事发当天，司徒徐徐主卧门处的监控录像。这张照片是我们排查到的嫌疑人——”石铁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个嫌疑人在当天晚上七点一刻的时候进入了司徒徐徐家，进行事先的布置。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嫌疑人竟然是个女人！”
没错，照片中，那人的帽子里露出了一缕棕色的卷发，而且，宽大的风衣也遮不住她婀娜的身姿。
韩飞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盯着第五张照片看。石铁又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道：“这里面是我们调取的监控录像，局里的人正在帮我排查这个高档住宅小区其他区域的监控录像，相信过两天就会有结果出来了。”
“对了，小石头，你们在现场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没？”韩飞问。
“嫌疑人很狡猾，犯案的时候，她戴了手套，我们无法从煤气罐等证物上提取到她的指纹。”
“那头发呢？”韩飞说，“她的头发这么长，又露了一些在外面，也许会在现场遗留一两根头发吧。”
“嗨，还真是！”石铁变得兴奋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想到什么？”这时，小影端着一大盆水煮鱼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哈哈，小影，好消息啊！这一次，那个狡猾的凶手非但没有害死司徒徐徐，反而还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来来来，你看看这些照片……”
石铁兴奋地和小影分享着自己的重大发现，韩飞用手捞了一片麻辣鲜香的水煮鱼丢进嘴里，看似但笑不语，眼里却是幽光一闪。
两天后的周一，韩飞照常上课。中午，在学校的小餐厅用餐时，他接到了石铁的电话。
“韩大哥，我在案发现场找到了几根女人的长发，对了，小区正门口的监视器还拍到了那个女人的正面，虽然她把脸遮住了，但我看她的身高，体型等，实在像极了徐美美。”石铁的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兴奋，“看来，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徐美美了，你还记得徐美美上次醉酒之后说过的话吗？她说过，她恨死那些男人了，她巴不得他们一一死掉！”
“嗯。”韩飞淡淡地应了一声。
“韩大哥，你能不能找个机会，收集几根徐美美的头发，我想做DNA鉴定，看看那几根长发到底是不是徐美美留下的。”
“好。”
“呵呵，你现在在学校，不方便多说吧，我也知道不该现在打电话给你，可我真太兴奋了！这个连环案的杀手终于快要浮出水面了！”
“凡事都不该着急下结论。”韩飞似是而非地说，“好了，放学后，我再联系你吧。”
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后，韩飞直接去了学生会大楼。司徒徐徐仍然在医院里休养，偌大的会长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打开电脑，照例找了一个网络游戏玩着。没玩儿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徐美美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今天的她看起来似乎不大一样：她一头靓丽的棕色卷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亮的直发。身上穿着一件圆领的嫩黄色连衣裙，惯常穿的高跟鞋也换成了棕色的平底凉鞋。脸上虽然还是带了妆，妆容却不像以前那样娇媚了，只淡淡地施了粉黛。如果刻意忽略她眼中流转的风情和妖娆的体态，她这副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一个美丽纯情的女大学生。
“学姐！”韩飞猛地站起身，眼睛不由地瞪圆了。
“呵呵，我换了个新形象，怎么，认不出来了？”徐美美撒娇道，她刻意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圈，荷叶边的裙摆轻轻浮动，裙摆下光洁纤长的大腿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是啊，我差点吓了一跳。”韩飞点点头。
“好看吗？”徐美美认真地问，“我知道，你这样的纯情小男生一定喜欢这样纯洁美好的装扮，所以，我特地去拉直了头发啊，又买了一些我平时根本不穿的衣服和鞋子。怎么样，韩栋，现在，你有那么一丝丝地喜欢我了吗？”
“学姐，你真会开玩笑。”韩飞顾左右而言他，“学姐，你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韩栋，你又岔开话题！”徐美美气哼哼地说，“该不是跟司徒徐徐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呆久了，你也学会了虚与委蛇吧。哼，我来找你，就是让你看看我的新装扮美不美。”
“我说了，很美啊！”韩栋继续装傻，“会长是个好人，不过，他对你的态度确实不佳。”
“哼，算了，不提这个让人倒胃口的家伙了，现在他还在医院躺着呢。嘿，也算他命大。”徐美美撇撇嘴。
“学姐，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有一个大大的疑问。”韩飞起身，给徐美美倒了一杯果汁，“会长对其他人都很和气，却单单对你不假辞色；而你呢，跟其他男人都相处得极好，却单单对会长他——嘻嘻，关于这个问题，我之前还听到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传闻？”徐美美毫不客气地在原本属于司徒徐徐的真皮转椅上坐下，顺势喝了几口果汁。
“有人说，你和会长曾经是爱得海枯石烂的情侣，后来因为未知的原因分了手，两人之间由爱生恨，所以——”
韩飞的话还没说完，那厢，徐美美五官一阵扭曲，“噗——”的一声，嘴里还未咽下去的果汁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徐美美拍着胸脯，好气又好笑地说，“韩栋，你是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竟如此不靠谱？由爱生恨？那个家伙，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我告诉你，别瞎想，我跟他之间根本不可能！”
“我也觉得这个消息很恶搞，可是，我心中实在好奇。”韩飞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绢，走上前去，为徐美美擦去嘴角边的果汁，“所以才会当面问你的。”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大概是以前没跟女孩子如此亲近过吧，可他越是小心，反而越是容易出错——擦拭的时候，他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徐美美脸颊边的头发，引得她的头皮微微一疼。
“对不起，学姐。”看到徐美美微微皱眉，韩飞赶紧收了手，头低垂着立在一边，一副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儿模样。
“没事。”其实，徐美美很喜欢韩飞同自己亲近的，她看了看他手中的手绢，想起他刚才那番小心细致的动作，心里像喝了蜜糖水一样甜。
“现在随身带手绢的人可不多见了呢！”
“呵呵，带手绢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韩栋抓了抓脑袋。
“以前，我也认识一个会随身带手绢的男人。”徐美美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起来，像是透过韩飞看到了别的男子，“跟你一样，他也是个英俊的，讨人喜欢的男人。”
“学姐，这个人是你的初恋吗？”看着徐美美脸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哀婉之色，韩飞猜测到。
“算是情人吧。”徐美美说，“只可惜，他花心得很，见一个爱一个。不像你，如此纯情。”
韩飞并不是一个纯情之人，听得徐美美这样三番五次地夸赞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微微羞赫。他忍不住想：这个男人也许真是徐美美的初恋情人，只是，徐美美运气不佳，遇到了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惨遭抛弃。自那以后，徐美美便对男人感到失望，所以，她才自甘堕落，用自己的方式玩弄男人，同时也被男人们玩弄着……
徐美美说完那些话之后，便反常地沉默起来，韩飞也想着自己的心事儿，一时间，两人都只是静静地坐着，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