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昨天上午，他带黑子去警察局时的情形……
……
昨天上午，当小影带着黑子去警察局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胖局长满满的不信任。
“什么？”胖局长瞠目结舌地望着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一人一狗，“你，你就是小影？韩飞的得力助手？这，这只苟延残喘的老狗就是韩飞口中的‘神狗’，黑子？”
倒不是胖局长小瞧了谁，实在是小影和黑子的外形太没有说服力了。
“局长，人不可貌相，狗，也是如此哦！”黑子一笑，便露出了亮闪闪的大白牙。
“哦？”胖局长尴尬一笑，可眼底还是闪烁着不信任。
“局长，要不，你出个题目，让黑子试一试。”小影自信地摸了摸黑子光秃秃的脑袋，“我相信，黑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胖局长想了想，道，“那我就来试一试吧。”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烟灰缸。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烟头，不同的牌子，不同的长度。
“你也知道，我这办公室里人来人往的，这烟灰缸里几乎聚集了局里所有人抽烟剩下的烟头。现在，我从里面随意抽出一支烟头，给黑子闻闻。然后，我希望它找到这烟头的主人。”
“局长，这个测试会不会太简单了？”小影撇撇嘴，“抽烟的人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子烟味儿，对于嗅觉特别灵敏的狗狗来说，这烟味儿可是十分明显的。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家黑子。”
“小影，你就这么自信吗？”局长从烟灰缸里拿出了一段黄鹤楼的烟头，“就说这黄鹤楼好了，局里抽这种烟的人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同样的香烟，留下的烟味儿自然也是相同的。只有人体抽烟时在烟头上留下的些许体味是不一样的。然而，这些体味早被烟味驱散了。黑子，你要是真的厉害，就找到这烟头的主人吧。”
说着，胖局长把烟头凑进了黑子的鼻子。黑子的鼻子吸了吸，然后抬起头，冲小影“汪汪”叫了两声。
“嘿嘿，黑子，快出去找吧。”小影随意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跑远了，就在这局子里寻找哦！”
胖局长却有些心惊：“这样就行了吗？你不让它多闻两下？而且，它能听懂你说的话吗？这局里大门敞开，要是它跑出去了，该咋办？”
“局长，您就放心吧，我们黑子早就修炼成精了！”小影自信十足。而黑子则迈着小粗腿儿一步一晃地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接下来，待在局子里的所有人都见到了有趣的一幕：一只肥嘟嘟的老狗摇摇晃晃地走进每一间办公室，见到人了，便亲热地迎上前去，一点儿也不怕生的模样。有喜欢动物的人会顺手把它抱起来，它也不怕，只会卖乖地汪汪叫两声。
没过多久，大家便开始讨论起来，问是谁带来了家里的狗，着实可爱。
一个多小时后，到处“插科打诨”的黑子回到了局长办公室。
“黑子？人呢？”小影有些奇怪地站了起来。
“哈？没把人带来啊？”胖局长撇撇嘴，“看来是没找到啊！小影，我看，还是我去警犬训练营挑选一只警犬来帮韩飞吧。”
“不，不可能！”小影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黑子从来不会出错的！黑子，怎么回事？”
黑子仰着脑袋，“汪汪汪”地叫了几声，可它能听懂小影的话，小影却听不懂它的话。
这时，两个风尘仆仆的人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小李，老张，你们回来了。”
“局长，柳镇的案子，我们已经办好了，现在回来复命。”老张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胖局长。
小李年轻些，一进门，便好奇地打量着黑子和小影。小影不怕生，咧开嘴冲他笑了，而黑子则慢吞吞地爬过来，蹭了蹭小李的裤腿，而后又走到老张身边，嗅了嗅。
“汪汪汪！”黑子忽然叫了几声，并用嘴叼住了老张的裤管。
“咦，哪儿来的狗？”老张蹲下身子，摸了摸黑子的脑袋，“哟，好老的狗了，得有七八岁了吧。”
“张叔，它好像很喜欢你呢！”小李说。
黑子一直围着老张打转转，又是叫唤，又是甩尾巴的，那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张就是他的主人呢！
“黑子，是他吗？”小影突然发话了。
“汪汪！”黑子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小影的问话。
“局长，黑子已经找到那烟头的主人了！”小影说。
胖局长半信半疑：难道那烟头真是两天前离开警局去小镇办案的老张留下来的？他把手中的烟头递给了老张：“老张，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抽剩下的烟头？”
老张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嗯，是我的。”
“这局里抽黄鹤楼的人可不少，你怎么断定这烟头就是你的？”胖局长问。
老张微微红了脸，道：“没错，咱们局里抽这种黄鹤楼的人有六七个呢，可是，就我一个人是妻管严啊！我家里的老婆子说吸烟有害健康，一个月就给我买一条烟，我的烟啊，都是节省着抽的。所以每次我抽烟啊，都会把有烟的那一头抽完了，才舍得扔的！你们看——”
老张摊开手，让大家看清他掌心的烟头——那烟头短短的，海绵体都有点焦了，真是被“抽”得彻底啊！
胖局长又端起烟灰缸，看了看其他“黄鹤楼”牌的烟头，的确，其他的烟头的烟都还留有余地，未被抽完。胖局长彻底服了，看向黑子的眼光也透出了那么一点不一样。
“我们黑子跟其他的狗儿不一样！”小影得意极了，从口袋掏出一块狗粮饼干，扔给黑子，“其他的狗儿，经过训练，也会辨物识人，但它们每每找到了人，就会大声叫喊，可我们黑子不一样，它找到了嫌疑人，就会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黏着人家不放。这样就可以让嫌疑人放松警惕，给警方争取宝贵的抓捕时间。”
“‘神狗’，的确是‘神狗’啊！”胖局长拍手道，“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韩飞会舍近求远，让你不远千里地带这老狗过来！好，黑子，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见那些证物吧。”
小公寓里，生日Party还在继续，小影平复了内心躁动不安的情绪，转过身，笑着对大家说：“嘻嘻，哥哥姐姐们，要不要跳舞啊？”
夜深了，众人渐渐散去。小影累得瘫倒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囔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跟他们打交道真累啊！”
韩飞摊开了手，他的手心赫然躺着几根乌黑的短发，黑子软趴趴地趴在他脚边，嘴里呜咽着什么。
“竟然是司徒徐徐！”韩飞的语气晦涩莫名，“竟然是他。”
“韩大哥，我也吓坏了，可是，黑子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的！”小影说，“现在，咱们只需要把这司徒徐徐的这几根头发交给胖局长就行了。DNA的比对技术总不会出错吧？”
韩飞没有说话，他视线恍惚，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两天之后的一个上午，送司徒徐徐上学的豪车被几辆警车包围了。不多时，司徒徐徐被警方带到了局里的一个审讯室。
“警察先生，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你们不由分说，就把我抓到警察局里来了？”面对面色严厉的两位民警，司徒徐徐却依然笑得谦逊有礼，只是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司徒先生，我们怀疑你与一桩连环谋杀案有关。”一个让司徒徐徐熟悉而又备感陌生的声音响起，他震惊地转过身去，却看到韩飞穿着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地走了过来。
“韩栋——你——”司徒徐徐惊呆了，“不，你不是韩栋，他不是你这样的……不对，你是他……你，你到底是谁？”
韩飞挥挥手，那两名警员便退了出去，还关好了门。韩飞在审讯桌前坐下，声音沉沉如水：“我是韩栋，可我又不是韩栋，事实上，我是一名侦探，受曲瑞的雇佣来本市调查刘秀杀人案。韩栋只是我的假身份，我用这个身份混进了临海私立大学，混进了学生会。可惜的是，在我查案的过程中，我的雇主也死了。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他人不在了，我却还是得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抓到真正的凶手。”
沉默，良久的沉默，司徒徐徐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却归结为一片荒凉和嘲讽。
“你的本名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本名叫韩飞。”
“韩飞？那关于韩栋的一切都是假的吧？天真，无忧无虑，富有同情心，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还有，你对我的那些安慰和理解，都是假的吧？”司徒徐徐的声音异常阴沉，黝黑的瞳仁亮得吓人，有什么东西正不顾一切地灼烧，并释放出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你是为了破案，才刻意接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