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少说废话,且让道爷拿你祭剑!”说话的是一个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少年。要说这少年有何与众不同之处的话,那一定是那一身青光流转中点缀着朵朵白云的道袍了。
少年道人一边狠狠的盯着前方一片血光中的人影,一边不停的催动法力,摇摇指挥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飞剑在已经越来越薄的血幕上来回劈砍。
少年道人身份显赫,乃是昆仑道宗当代宗主的儿子,刚出生就被人用大法力开启灵智,传授仙法,以灵药辅助修炼昆仑道宗秘传道法一十八年,年纪轻轻就已修炼有成,已经达到筑基初期。门内****从来都是低辈弟子的头名,在整个神州修道界也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称神州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当然,这是不是大家看在昆仑作为神州第一大派的面子上的吹捧之言就不好追究了。
少年道人从小就在昆仑山上修炼道法,早就听得不少师兄师姐说起过俗世种种,对山下的世界好奇得不得了。如今练就一身修为,正该下山游历,增广见闻,斩妖除魔,一展身手,方显英雄本色。这不,踩着父亲赐下的飞剑刚出山门不远,还没飞出昆仑地界就看见一个邪里邪气的人在山脉的一个空旷处张望,拿法术一照,顿时大喜。
看前方这人一身血光,大异常人,绝非善类,来我昆仑境内定然没安啥好心。这人相貌虽然不丑,却又不似汉人,一身血光虽然诡异,却并不浓厚,再加上年纪轻轻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一定不是自家的对手,正是祭剑出道的好对象。心下做了决定,少年道人按下飞剑,不慌不忙的降落在山路前方,也不废话,道声妖怪看剑,随手捏了一个剑诀,只见飞剑如一道金色霹雳般刺向那邪气的年轻人。
“糟糕,这飞剑威力怎会变得如此巨大!”薛帕德打出的血光一碰到化作一团金光的飞剑就纷纷消失,就如遇上阳光的白雪。这血光是薛帕德唯一会的天赋能力,来自血脉的印记也没有更多的提示,只知道发出去能打人,裹起来能防护,这还是第一次用来实战。少年道人使用的飞剑恰恰又是整个昆仑道宗有数的好剑,在少年道人筑基初期法力的催动下,威力颇为不俗。一路势如破竹,突飞猛进,眼看就要刺在薛帕德身上。
少年道人仿佛已经看到薛帕德被飞剑刺个对穿的情景,嘴角挂起一丝傲然的微笑,管你什么妖魔鬼怪,通通都给道爷趴下。
“嗡……”飞剑震颤着停在了薛帕德身前一指处,一道血色的光幕在薛帕德面前升起,正是薛帕德即时发出的又一道血光挡住了少年道人的凌厉飞剑。
“呵,还挺厉害的嘛,看你能挡几下。”感觉有点意思的少年道人一掐剑诀,指挥着飞剑一次次的画着优美的弧线刺在血幕上。然而这血幕却出乎意料的坚韧,甚至还有点五行中水系的可刚可柔的味道,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始终坚挺。此时,这位神州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心里却颇不平静,这个看似软弱可欺的妖怪却是超乎寻常的坚韧,好半天都拾掇不下,这让一向以修为自傲的少年道人很是恼怒。
其实少年道人和薛帕德都不知道的是,这血幕并不是薛帕德的真正实力,而是当初的那个血族反哺的多余的心头血自动在薛帕德体内凝结的血茧,算是一宗异宝,这也是为什么薛帕德发出的血光攻击不行防御却异常强大的原因。如果薛帕德有修炼血族秘法的话,这血茧还是一件可以成长的宝贝呢,薛帕德的实力越强,血茧的防御力就越厉害,薛帕德若是能修炼到血族亲王的地步,这个血茧完全有可能成长为一件新的血族圣器。如今这血茧在沉寂在薛帕德体内,而薛帕德修炼又不得法,血茧也毫无增强,被少年道人数次攻击,已经伤了根本,再来几次的话估计就得报废了。
“妖孽,我看你还能挺多久!”半天无法攻破血幕的防御,少年道人有点恼羞成怒了。虽然附近没有人,不过少年道人的傲气却不能容忍自己和一个小妖怪久久相持不下。
“一气神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少年道人索性也不控制飞剑了,双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少年道人的法诀,天上渐渐有乌云汇聚,内里似乎还有闪电驰骋,而少年道人的手也动得越发慢了。这正是少年道人筑基之后才开始修炼的五雷正法,威力巨大并有破邪属性,正是对付妖魔鬼怪的强力武器。以少年道人筑基初期的修为,只这一记雷法就能抽****全身法力。
蜷缩在血幕下的薛帕德正奇怪少年的飞剑为何自己掉地上了,忽然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势牢牢锁定住了自己,即使是自己有着超越常人十好几倍的速度也无法逃离和闪避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死亡的阴影袭上了薛帕德的心头,憋屈了好几个月的薛帕德终于忍无可忍了,你不让我好活,我也不让你好过!顶着血幕,薛帕德迅速的冲向少年道人。
看着迎面冲来的薛帕德,少年道人心里暗暗着急,这五雷正法一旦施展可是停不了的,否则光是反噬就够自己受的,更不要提还有虎视眈眈的薛帕德在一旁。少年道人只能加紧掐诀念咒,期望能在薛帕德冲到自己身边之前完成施法。
此时薛帕德日渐敏锐的听觉甚至听到了一些跨越空间而来的声音,仿佛一个男人在说“停下”,又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说“不要”。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薛帕德也爆发了所有的潜力,锋利的獠牙从嘴里暴出,五指长出寒光闪闪的利爪,隐隐有血光萦绕其间。两肋生风,一对巨大的蝠翼虚影在薛帕德背后呈现,这一刻,薛帕德将血族天赋的速度发挥到了极限。
“……故能嘘为云雨,嘻为雷霆。叱!”随着最后一个音节,少年道人并指为剑,点向薛帕德。
“轰隆!…咔嚓!”千里外的牧民耳听得一声巨响,神山昆仑那边似有一道闪电劈下,都吓得面朝昆仑山跪下,虔诚的祈祷着。
那一瞬间,天空似乎都被撕裂了。闪电一闪即逝,仿佛被什么猛兽吞没。而昆仑山脉某处,只留下一个巨坑。不论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道人,还是忍无可忍的薛帕德,以及他们的利爪和飞剑,全都已经毫无踪影。
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巨坑开始塌陷,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一阵清风拂过,巨坑已变成了大湖。接着又是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巨坑边缘开始长出了草,花,甚至有棵棵树苗迅速长大,成为参天巨树。
如果薛帕德还在这里,也许他敏锐的听觉还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墓碑就不要了吧,以后我常陪你来看他。”
“我不要呆在山里,我要出去找他,他是我生的,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并没有直接消散,总有足够大的灵魂碎片能够投胎转世,我一定能找到他,唤醒他的记忆,带他回山。”
“唉…好吧。”
“那只可恶的吸血鬼是灰飞湮灭了吧?我看到他的灵魂直接消失了。”
“应该…是吧。”
薛帕德现在自然是听不到昆仑山深处那缥缈的人声。此时的薛帕德已经不成人样甚至可以说是尸骨无存了,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珠子,闪烁着黯淡的红光,薛帕德的意识正包裹在这暗红色的珠子里。薛帕德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这薄薄的人影,就是自己的灵魂了吧?没有獠牙,没有利爪,也没有蝠翼,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虽然在见识过血族、教士、修真者之后,薛帕德也能接受自己以灵魂的状态存在,可是灵魂状态的自己要怎么生活,薛帕德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还被困在着暗红色的珠子里。
这个发出血光的珠子貌似就是我体内血茧变化而成,应该是为了保护我的灵魂不受伤害吧。据说人的灵魂一阵风就能吹散,更别说这个看起来像是通道的空间里不停飞掠而过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了。薛帕德一边思考着自己现在的状态,一边努力控制着珠子闪避着。
用灵魂的力量控制珠子并不容易。薛帕德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使珠子的行进路线发生一点点偏移,根本不可能彻底改变珠子的飞行方向。时不时擦肩而过的巨石更是让掏空了心力的薛帕德后怕不已。
也许是冥冥中有传说中的血族始祖该隐的保佑,薛帕德终于看见通道前方看见了一点光芒,应该就是出口了吧,也不知道会是哪里,但愿不要还在昆仑山吧。薛帕德满怀期待的驾驶着暗红色的珠子,飞向光明……
啊!为什么会完全不受控制了,别撞地板啊!也不能撞睡在地上的人呀!就算尸体也不行!哦!不……刚从通道飞出的暗红色珠子毫不停留撞上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体。
哗啦!没有击打肉体的沉闷感,像是撞上了石块的玻璃一样,暗红色的珠子就这样碎了。片片红光中一个模糊的人影带着惯性狼狈的撞在地上的****人体上,正是薛帕德并不稳定的灵魂。
昏迷过去的薛帕德并不知道,就在碎裂的红光和薛帕德的灵魂撞上那具人体的一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原本一动不动的****人体开始颤抖起来,先是轻轻的,慢慢的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整个身体也绷成一个大字缓缓飘起,最后悬停在离地一尺处。紧接着,****人体身上开始浮现出一根根红色的线条,像是非洲土著的人体彩绘,又更像是浮出身体的血管,然而看似一团乱麻的线条纹路却又诡异的呈现出一种难言的神秘感。红色的线条好似血管,红光中又有雪白的液体流动。渐渐地,****人体被红白相间的光芒所包围。光芒逐渐扩散到整个山洞,山洞的地面开始浮现出一些金色的纹路,金光流转中组成了一个玄奥难明的巨大阵势,****人体身上越来越浓厚的红白光芒也被滲入了点点金星。
所有的光芒渐渐汇聚成一个椭圆的球体,像一个大大的半透明的茧,其上还有红白金三色光芒来回流转。一个朦胧的人体蜷缩其中,狰狞的面部在两副脸孔间来回变换。时间就在光茧如呼吸般收缩、胀大中缓缓流逝,而光茧里的****人体内部,却正在发生一件整个麦兰大陆最神奇的事情,或者说,这是一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