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菲菲有些欣喜地望着郭睿，“真的？”
郭睿不语。
其实郭睿只是那么一说，他的心里并不想结婚，想继续晃悠着，不愿意真正面对这些压力。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头枕在闻菲菲的腿上，他一直喜欢如此，女人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柔软、听话配合男人生活。
只可惜一想到闻菲菲的床品，他就只想骂娘。
闻菲菲双手抱住郭睿的脸，正到自己面前，“郭睿，你说话呀！”
郭睿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似乎很累很困，他眯着眼看到闻菲菲渴望的眼神，心里生出一些厌恶来，难道你闻菲菲就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吗？
这是逼婚。
他不喜欢被人逼迫做选择，但心里有另外一个理智的声音说：你还是结婚吧，她算不错了，各方面没有配不上的，只有比你条件更好的。
似乎是现实在对他说话，他不想听，但又不得不听，人总是在现实和自我中妥协，什么时候能达到一个美好的平衡呢？
闻菲菲依然逼问，压着他问，推着他，捏住他的耳朵、鼻子、脸颊……
郭睿依旧沉默，他就好像冬眠的动物一般进入了休眠期，有时候笑一笑，有时候没脸色，随着闻菲菲的闹腾，他也在床上飞来飞去，闻菲菲大呼结婚吧，结婚吧……
郭睿好像是的答应了，又好像没有。
闻菲菲弄的没力了，闷闷不乐坐起身来，自己去了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这一夜郭睿也没洗澡，也没动静，就这样歪在床上睡着。
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大亮，闻菲菲已经走了，在床边留下一个纸条——“我们明天就结婚吧，好不好？”
郭睿看着这张纸条，笑了笑，心想，闻菲菲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这一天上班，他迟到了，一进办公室就被吴德权冷嘲热讽。
“哟……老郭，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听说你和闻菲菲要结婚了？哈哈哈，看来你很忙啊！”
吴德权一说，周边的几个人也笑起来，不语。
郭睿笑笑，不搭理，这一天平白无奇地过去……，他和闻菲菲没有联系，和沈欣也没有联系，他看着手机的朋友圈，感觉越来越陌生。
只记得一件事，就是周六陪儿子出去玩，他认真地想着这件事，因为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不是他想做的，但又不得不。
晚上他刚回家，闻菲菲又已经在他家，地面上摊着一大推红色的玩意儿，什么请帖、红包、糖果之类的。
“这是怎么回事？”
闻菲菲坐在地上摆弄这些东西，看郭睿回来了，笑着说：“快来。”
“这什么啊，这么快……？”
闻菲菲笑着问：“什么快啊，我们俩先准备吧。”
郭睿：“……你准备吧，怎么弄都行，这些东西很随意的。”
闻菲菲听了不乐意，“什么很随意，是我自己结婚吗？”
郭睿：“不是，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鉴赏力，怎么样都可以，所以你要是问我也等于没问。”
闻菲菲一听，叹气道，“一点也不上心，你真行！”
郭睿缓缓蹲下身，看着红双喜的请帖，“我们俩都是二婚，这些东西越简单越好。”
闻菲菲：“我知道啊，就算是简单，也得有啊，也得自己准备啊，难道还让父母去准备啊？”
郭睿：“恩啊……”
闻菲菲：“我们这样吧，就在酒店摆几桌，把父母亲戚招待一下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管。”
郭睿：“恩，可以，我的亲戚很少，主要以你为主吧，我和亲戚走动不多。”
闻菲菲：“为什么？你父母的亲姊妹兄弟呢？”
郭睿：“以前我妈单独拉扯我和妹妹，找亲戚借钱，都不愿意借钱，我长大了也懒得来往了，除了几个平辈的兄弟好一点，长辈没怎么来往。”
闻菲菲：“哦……你小时候不容易，亲爱的，来……”说着她张开怀抱，把郭睿揽入怀，闻到他的衣服是洗衣粉的香味，微微一笑。
郭睿推开她的手，笑着说：“我都多少岁了，哪还心酸，最心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早已麻木，反正……我该喊的，还是去请，你不用担心，别人负我无所谓，我不负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起十几年前的事情，刚结婚那会儿，自己和沈欣都年轻，打电话给亲戚也没几个接电话，还要主动上门请。
结了婚还在帮家里还账。
那是一段很困难的岁月，就好像刚刚有一个新房子，却发现房子漏雨，风雨不避，是沈欣陪伴他度过的，一点一点，慢慢的才好起来。
那时候常常心酸，手里没钱，没权，刚毕业，什么也没有，只有家庭的重担，父母留下的债务，张晶留下的伤痛……都过去了。
……
闻菲菲笑着点点头，“是该这样，我父母也是如此对待亲戚朋友的，我家里条件一直不错，但也有穷亲戚啊，我父母借钱给幺幺，也就是我爷爷的最小的一个儿子，是个工人，念书没有念好，一借就是一万，那时候一万很多的，到现在累积也有借出去五六万了，十几年过去了，从来没有还钱过，那时候一万真的是现在的两万吧，反正也不能算了，算下去只有自己难受。”
郭睿：“你挺幸福的，从小生活无忧无虑，性格也开朗，其实我性格挺悲观的。”
闻菲菲：“我知道啊，你总是好像有很多心事，不愿意讲，我觉得有什么事就是要讲出来，夫妻都不讲，那是过什么日子？玩间谍游戏吗？”
郭睿：“恩，是的。”
闻菲菲：“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知道，其实我现在已经开始治疗了。”
郭睿：“什么治疗？”
闻菲菲：“就是你不满意的地方啊，医生说我这是身体和心理都有原因的。”
郭睿：“哦，心理原因是什么意思呢？”
闻菲菲：“不知道，也许是我被父母咯吱多了吧，我小时候很怕痒的，腰上还有脖子，还有胳肢窝，都很怕痒，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咯吱多了，身上哪里都不怕痒，怎么咯吱都不痒的，父母还说给亲戚听，哥哥姐姐也和我玩这个游戏，那时候很小，玩这个大人无所谓，我也无所谓，反正是不想笑了。十几岁的时候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无所谓，直到和前夫相遇，到结婚，我才发现身体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了，因为这个矛盾很大，我不知道男人对这个有这么大所谓的。
过了二十七岁之后，我的很多朋友都有了小孩，我却没有……很着急，他不着急，我越着急，他越不着急，后来还在外面有了新欢……虽然他解释说是去那种场所和朋友玩一玩，但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唉……反正很不愉快，他的身体明明是不能生小孩的，却一直不告诉我，一直耽误着耽误着，两相耽误……。”
郭睿：“你很想要孩子吗？其实要孩子，有时候不只是经济上的压力，还有很多精神压力，比如我儿子，现在我每次想起他，我都觉得愧对他，因为我不能每天陪他，离婚，不是我自己能左右的事，但也是我失败的一部分，任何一对情人结婚，没有说是冲着离婚去结的，走到离婚那一步，都是生活所迫，对吧？但是离婚离了就离了，人要往前看，不再想过去，我和你一样，过去的感情中有很多失败，就算不是我们自己犯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如果真的感情好，相互教育指导，也不会让双方犯大错。我很想完全撇清过去，但我有个儿子跟了他妈妈，其实我感觉我和我儿子的感情好些，但他选择他妈妈，没办法啊。我和你有了孩子之后，我担心他有想法，又担心你有想法，所以……”
闻菲菲听到这里，无力地歪在地上，“你还想着你和她的儿子呢？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两个人过？我一个女人，连想要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郭睿握着她的手，看她眼睛红了，“不是这样，我只是告诉你，我们以后将面临的压力，不是钱的事，如果你不计较我对我的儿子以后也要付出的陪伴、金钱或者各方面，你不跟我闹矛盾就行。”
闻菲菲：“我跟你闹什么矛盾呢？我和你没有矛盾闹，我自己会爱护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好好拿捏分寸就可以了。”
郭睿笑笑，“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闻菲菲也笑了，“你对你孩子有爱心，我干什么要说你，只要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了，再说了，你的前妻不是也有了男人吗？假如，我是说假如他们没孩子，你儿子也就是他们儿子，到时候估计也没你什么事。”
郭睿听着心里不舒服，不再说话，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听到闻菲菲在打电话，订酒店，通知朋友了……
他打开手机，看到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闻菲菲的自拍，也有自己和她的合照，一张一张，都很漂亮，阳光下的两只大眼睛似乎一直在向外界宣告她很幸福，世界属于看起来幸福的人，他不晓得自己有什么魅力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其实自己也就那样，他从来不高看自己，眼前如果一直想着那些顾虑，日子也没法过，有时候人应该放下顾虑，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看，他鼓励自己从悲观主义中走出来。
听见闻菲菲一个人在忙碌，郭睿从洗手间出来，也开始帮忙，头一件事，就是从她身后抱住她。
“我帮你一起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