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请了假,我想去见林绅一次。
我想确定我对他的感觉是真是假,他这个人对我来说是真是假,他对我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想确定是否所有的所谓浪漫情缘只是我一厢情愿,也许我只是他路边遇上的野花,他不过摘我一摘。若果真如此,我为他负了桐桦,岂不是作孽。
莉莉安对林绅的印象一直不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不过从我口中听过他,并没有见过他,但就是对他没有好的印象。
她总跟我说,男人没有好的,尤其是林绅这样的长得有点模样又自诩艺术家的年轻男人。
我过去并不十分相信,总笑嘲她肯定被小艺术青年坑骗过。
但今天我相信了。
过去在我脑子里,“坏男人”这个概念,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我没有见过,桐桦总是很好的。
我本以为林绅也是这样的人物。
我下午是突然去的,我知道他今天下午和晚上都会在那家酒吧画画,去之前没有告诉他。
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梯子上画画,我坐在上次的位子里,正好能看着他。
他似乎在画一个女人,常常的卷发,挡住半边脸,露出微笑。
显然,那不是我,我也没想过他会画我。但那是谁呢,不会是凭空出现的人物。
我随即,看到不远处,在另一个角落,坐着一个女人,我不瞎,她就是画里的女人。一样的长卷发,一样的侧脸,一样的微笑的嘴角。
她正微笑着看着林绅的背影。
那一刻,我知道,男女之情这件事,终究是我想得太过单纯了。世间人并不如我脑中所想。我以为一切都是干净的,其实那是不干净的,有很多在我臆想之外的东西。
我以为我回去找林绅,是爱神降临,是浪漫的真心,看来我是电影看多了。
但我有些不甘心。我想,我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也好有个经验教训是不是?
我起身走到林绅身后,我仰头看着坐在梯子上的他,感到愤恨无比。
原来我竟是这么容易生恨的人。
“林绅。”我说。
他回过头来。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方,我知道那是那位女人坐的方向。
“这是谁啊?”我看着他的画,说。
林绅有些愣,像是不知怎么回答。
“模特。”他说。
“你记得我是谁吗?”我说。
“当然啊,朱雀,你在说什么呢?”他说。
朱雀?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过去我可从来没有认真看待过我的名字,像很多人一样。
我突然有些怀念桐桦口中的“雀儿”“雀儿”。
我转身走了。
“朱雀。”林绅叫了我一声。
我没有回头。
他也没有再喊我。他应该仍然坐在梯子上,看我走远,就回过头继续画画了,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想。
到家的时候,桐桦在客厅,坐在书桌那里,像是在用电脑处理什么文件。这是他在这个时间点一般会做的事。
“雀儿,去哪了,下午等到不你。”他说。
“啊,哥,忘了给你打电话让你先走,你等我很久吗,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说。
“噢,我等了一会,看到你的朋友,她说你下午去客户那里了。”他说。
“你说莉莉安吶。”我说。
“嗯。”桐桦说。
我偷偷笑了一下,莉莉安这个死鬼,还真会为我说话,还总没什么新招,跟谁都说我去”找客户”了,上次我旷工一日也跟人事部说我“找客户”去了。
“笑什么啊?”桐桦说。
“没事没事,痴人多笑。”我摆摆手说。
桐桦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又温柔地一把抱住我。
我想,怎么搞的,原来桐桦是这个路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