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灵猫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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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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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黑格尔醒了之后,最记挂的是自己的主人——那个北大哲学硕士的安危。它哀求委托刀疤一定要去看看。刀疤去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应该来。

火虽然灭了,但马戏团还是乱成了一锅粥。消防队刚撤离,公安局就来了。雷霆也来了,这让刀疤感到很意外:“怎么什么事儿都让警犬上?”雷霆郁闷不已的说:“可不呢,我也纳闷。要说也是,内地嘛,也没有偷猎、反恐、缉毒、反走私啥的,不能白养着我们啊,有案情就带我们出来溜溜呗。”从它的嘴里,刀疤得知公安局的人正在问询马戏团团长。火灾过后统计的情况是,大火烧了七八个帐篷,熏死了几只兔子和两只走钢丝的山羊,烧伤了一只老虎。损失最惨重的是后台的服装道具,被烧了个七七八八。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经过公安机关调查,火是从厨房里烧起来的。隔壁的帐篷里,几个公安正在审讯胖厨师薛连营。刀疤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偷的听着。

胖厨师很紧张。面对警察,无论是北大毕业还是哲学专业,甚至爱读黑格尔都帮不了他。他力图镇定,却愈发的语无伦次,平时伶牙俐齿的,现在前言不搭后语的不仅刀疤听不懂,两个警察都直皱眉。一个警察不得不打断他:“这样吧,我们问,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如有需要另行补充。”胖厨师这回倒是很明白,点点头。警察问:“起火的时候你知道吗?”胖厨师摇摇头。警察接着问:“你是最后一个离开厨房的,离开之前你是否检查煤气炉灶、电灯电线是否关闭?”胖厨师想了一下,点点头。警察又问:“地上有蚊香之类的东西的痕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胖厨师:“我在灭蟑螂。”警察眉头一皱:“你点着灭蟑螂的香后,然后离开了?”胖厨师点点头:“我把灭蟑香放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一个破碟子里。然后就回我的帐篷树胶了。”警察回顾一下检查记录,点点头,然后接着问:“你用的什么点的灭蟑香?”胖厨师迟疑了一下,慢慢的回答:“打火机。”警察问:“厨房里用的煤气灶,不需要火机。你自己又不抽烟,为什么随身带着打火机呢?”胖厨师脸有些红:“因为打火机是我女朋友送的。”刀疤突然想起来小狼带它认识自己主人的时候,这个胖子正在用煤气灶点灭蟑香。他在撒谎!警察有些奇怪的问:“你不抽烟,为什么你女朋友会送你打火机?”胖厨师舔舔自己的嘴唇:“因为我喜欢收藏火机。她在去英国的时候买给我的,让我一直随身带着,见证我俩的爱情。”警察皱皱眉:“把你的打火机给我们看看。”胖厨师一脸沮丧的说:“火堆里,炸了。”警察接着问:“你点完灭蟑香,还有谁进入厨房帐篷?”胖厨师眼睛看了看左上方的帐篷,慢慢的回答:“好像我的狗进去了,它老进去翻东西。”刀疤几乎要跳了起来:胡扯!黑格尔和我在一起,在外面!警察问:“多大的狗?狗在哪里?”胖厨师回答:“三个月大,正调皮的时候。火烧起来后就没踪影了。”后面的问话刀疤就不想再听了,胖厨师满口胡言。刀疤对雷霆说:“他这是污蔑!我猜可能是他点着灭蟑香后忘记了关煤气灶,导致煤气灶干烧空锅。”雷霆叹了口气:“还有主人嫁祸给自己的狗的,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王进财怎样了?”刀疤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雷霆小狼带来的消息,赶紧简短的说一下。雷霆慢慢的说:“一定得抓住那个混蛋!你都不知道警队这半年接了多少起案子都和非法集资有关。对了,这几天开了誓师大会,要抓硕鼠,警方可能要行动了。不过我们还没接到准确任务。你也留意一下。”

回去的路上,刀疤思绪万千。该不该把这个事实告诉小狼呢?遇到个这么忘恩负义的主人,它会怎么想呢?想到小狼会担心自己离开后怕主人感到空虚还要给他找个替代宠物的事,刀疤一声叹息。眼下熊猫生死未卜,黄眉远在安平,而两个小偷要对花花动粗的事儿也让刀疤心有余悸,如果自己再晚回来半分钟,只怕花花就性命难保。刚好小狼来养伤,可以和花花做个伴儿,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分出身来去安平找黄眉。萨摩耶说小三她们大概明天就要出发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王进财,你跑不掉。

刀疤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小狼胖厨子所说的那些话。真相虽然是残酷的,可它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还是等它长大一些,再让它体会这世间的背信弃义、始乱终弃吧。花花悉心的照顾着小狼的伤势,让刀疤放心的去找黄眉一起抓捕王进财。“如果有熊猫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花花对刀疤叮嘱道。刀疤点点头:“熊猫是狗中的猫,它有九条命,死不了的。”决心一下定,心里清爽了许多。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却开始在心里蔓延。看着楼下走了千百遍的小路,看看周遭那几幢空空的别墅,想着自己要踏上未知的安平,寻找黄眉,寻找王进财,有那么一瞬间,它竟然有些恐慌:一只狗居然要去抓一个人,还是一个有钱人,这多么荒谬啊!定了定神,它告诉自己:刀疤,你已经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你的这半辈子都在流浪,怎么会害怕流浪了呢?”是的,鹳城很好,这里很好,但黄眉为了追捕王进财已经孤身在外,熊猫甚至生死不明,你的兄弟这样为你付出,你如何还能这般婆婆妈妈?它这才注意到,黎明时分的天际这么漂亮。就连那平日里习以为常的景色,在晨曦里也美丽异常。刀疤意识到,原来大部分时候,自己都在匆匆赶路,无暇兼顾路边的风景,无暇倾听内心的声音,没有勇气摆脱世俗的桎梏,生命没有重来的机会,生活没有避风的去处。在命运的轮盘上,一只狗的命运或许早已注定,多少机会近在咫尺,多少机缘擦肩而过,后悔不得,埋怨不得,哭不得笑不得,只好故作洒脱。不洒脱又能如何呢?洒泪不解决问题。也许对于一只狗而言,抓捕王进财更像是一个笑话,没有任何机会实现。可是,刀疤不甘心就这样老去这样死亡。它只不过想看看,如果把平庸的生活过得精彩一些。就算不自量力又如何呢?

路灯昏黄,环卫工人们正在扫大街。他们总是这个城市起床最早的一拨人之一。如果他们留意一下,会发现一只狗沿着马路一路向东,影子拉的老长。几只野猫警惕的看着它过去,又开始在黑夜里逡巡。谁又能想到,这只狗正试图改变这个城市许多人的命运呢?

为带不带萨摩耶妞妞,胡晓丽和苏珊娜起了争执。胡晓丽认为,找王进财是一件有风险的事儿,带着狗麻烦。但苏珊娜认为,妞妞自己无法独立生活,托给别人也不放心,另外,带着狗有安全感。胡晓丽哭笑不得:“姐,你没看最近新闻上说那个坐黑车被害的重庆女孩子,人家也抱着条狗呢,有用吗?”看苏珊娜还是坚持要带,自己寄人篱下,加上又是苏珊娜的车,胡晓丽便不再坚持。萨摩耶在得知自己被获准一起出行时,第一时间想到了刀疤。苏珊娜遛狗的时候,萨摩耶和刀疤就在合计怎么混上车。这让在一边玩手机的苏珊娜很是困惑:“妞妞,你怎么老是和野狗玩儿?多脏啊!再说你是公的,它也是公的,俩公的在一起玩个啥?做基友?”萨摩耶鄙视的看她一眼,对刀疤说:“公狗的世界,小三怎么会懂?”

出发日期定在国庆节假期的第一天。这是胡晓丽和苏珊娜特意选定的:十一假期旅游的人多,警力紧张,根本不可能全程跟踪她们。只要她们做出外出旅游状,迂回去找王进财应该没什么问题。萨摩耶千交代万交代,千万不要迟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刀疤头天晚上就躲到苏珊娜所在的小区门口。那边有个塑像,它钻在塑像底下。九月底的天气有些凉了,不过对于一只从桑干湖来的雪橇犬,这点低温算不了什么。早起锻炼的人吵醒了它,它赶紧跑到苏珊娜的楼下叫了两声,萨摩耶很快回应,告诉它那俩女人刚起来,正在收拾东西。它这才放下心来,在附近的垃圾箱里找自己的早饭。

一辆轿车停在不远处,一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打来后门,搀扶下来一对老夫妻。年轻人指着楼上:“爸妈,咱在二单元三楼。”老头看看几户人家的窗口,眉头一皱,问年轻人:“怎么刚建的小区就要拆迁?”年轻人一愣:“拆迁?没有啊!”老头一指那些窗户:“不拆迁都挂国旗干什么?”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爸,今天是国庆!”老头挠挠头,一拍大腿:“嗨,看我这个脑子!”老太太也说他:“我看你啊是得职业病了,当个拆迁队长就牛了是吧,早晚有天我把你给拆了。”老头哈哈大笑:“好啊,拆了给我补偿两套新家伙事儿,哼哼,看我不立刻休了你!二刚,去拿行李,咱上楼!”年轻人没去拿行李,走到单元门口对着门禁话喊:“小芳,咱爸妈来了!”老太太赶紧阻止他:“哎哎哎,她大个肚子不方便,别叫她了,你去帮你爸把行李拿上,我们自己上去就行。”门话里传来一个女的声音:“来了啊,宾馆我已经订好了,斜对面的安和宾馆302号房,你带他们先过去吧。”老头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年轻人:“二刚,这是啥意思?”二刚有些尴尬:“爸,是这样,小芳她说家里没宾馆里条件好,想让你们住的舒服一些。咱先去宾馆,吃完早饭再过来吧。”老头脸色一变:“徐二刚,你什么意思?我和你妈来看你们,家门都不让进是不是?嫌弃我们脏还是嫌弃我们老?”老太太一看这架势,知道有内情,赶紧劝他:“老头子您别急,二刚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也说:“爸,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老头冷笑一声:“误会?徐二刚,你老子我有眼睛,我不瞎!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自打你几年前要钱买房我们没给你,你就变了,还有你那个宝贝媳妇,从来没有把我和你妈放在眼里,说什么忙、回不来,忙的打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他比国家总理还忙?”老太太伸手拉他胳膊,老头一把甩开:“让我说!徐二刚,你能耐了,娶了媳妇卖了娘,有你的!”年轻人刚要说话,门禁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你凭啥骂徐二刚?我就没把你们放眼里咋了?就不让你们进来咋了?房子是我爸妈花钱买、花钱装的,你们出过一分钱吗?我们生孩子你们带过一天吗?儿子不管、孙子不带,来了还得装大爷指望我们供着您?让住宾馆又不是让你睡大街,凭啥指着鼻子骂娘,你们有啥资格?!”老头气的直哆嗦,对着电话喊:“王芳你给我出来!你说这样的话坏良心!我们含辛茹苦供养儿子上大学的时候你们在哪呢?我们花钱给儿子跑工作的时候你们在哪?我们是没带过孙子,可你不看看你妈的身体,我们还没退休,再说孩子从小到大哪个月我们没寄钱来?”电话里的女人冷笑着说:“哟,说的好伟大!你养儿子供儿子那是为了养老,你给你孙子寄钱那是你们王家的根儿,我也没让你们寄钱,您二老这个情啊,我还真不领。人家家孩子都是爷爷奶奶带,我家的孩子就得姥姥姥爷带,还得让我们说爷爷奶奶好,凭啥啊!小宝,你爷爷奶奶呢?”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说:“我没有爷爷奶奶,他们都死了。”年轻人急了:“小宝,你胡说什么呢?谁教你这么说的?”小孩子不服气的说:“是小姨对我说的,小姨还说我爷爷是大乌龟——”年轻人赶紧打断:“小宝,你别胡说!”他尴尬的看着老头和老太太,两个老人表情复杂的看着他。老头的手哆嗦着,嘴巴动啊动啊的说不出话来,老太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门话里的女人还在说着:“听见你孙子说的什么没?还好意思说亲孙子,孙子都说他没爷爷奶奶——”年轻人赶紧摁掉门禁电话,过来安慰自己的爸妈。老太太突然大声哭了起来。楼上的住户纷纷伸出头往下看。刀疤听到萨摩耶的叫声,知道苏珊娜和胡晓丽已经下来了。它顾不得再看热闹,跑到苏珊娜那辆SUV车旁边的旮旯里等待机会。

年轻人拉着老两口的手上车,两个人拒绝了。年轻人看着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忍不住小声哀求他们:“爸,妈,咱们到宾馆再说行吗?这里人多,影响不好。”老头摇摇头,叹口气,对他说:“二刚,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我儿子?”苏珊娜和胡晓丽各自背着一个包,打扮的跟女学生似的走了出来。苏珊娜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萨摩耶妞妞跟在它们后面。胡晓丽爱看热闹,一看门口有人围着看赶紧凑过去。苏珊娜打开后备箱,把背包放进去,喊还在看徐二刚的胡晓丽,胡晓丽没有听见。萨摩耶突然朝徐二刚那边跑去。苏珊娜赶紧去追。刀疤趁机跳进车子的后备箱。后备箱里东西不少,它迅速的钻到后座位底下。还好这车宽敞,空间很大。徐二刚正在哭着说自己的委屈:“爸,妈,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你们知道我其实也不容易吗?我一个人在外面,要买房,要买车,要养孩子,要打点工作,如果不是小芳帮我,哪有我的今天。”刀疤低声叫了一声,示意自己搞定了。萨摩亚慢下脚步,假装不情愿的回身,苏珊娜少不得对它一番斥责。胡晓丽也过来钻进车里。苏珊娜鸣笛示意徐二刚把车开走,徐二刚尴尬的上车,倒车,两个老人默默的对视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苏珊娜的车在出小区时,刀疤听见徐二刚急匆匆的喊着:“爸,妈,你们别走,等等我!”胡晓丽惊讶不已的说:“哎呀哎呀,这老两口真打车走了!那个徐二刚,不是在市委上班么,听说他老婆是公安局局长的女儿——”苏珊娜的声音:“你咋啥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八卦。”胡晓丽的声音:“八卦促进人们探索发现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你就知道怎么和小白脸调情——”苏珊娜的声音:“去你的!”胡晓丽格格笑着:“哎呀,哎呀,痒死了,开车不****,****不开车,小心警察叔叔收拾你!”苏珊娜坏笑着:“不摸不足以平民愤。”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笑着。刀疤听着汽车的引擎,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离开鹳城,正在一步步逼近王进财。黑暗中,它不知道车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就像很多时候,它对如何抓捕王进财一样毫不确定。

苏珊娜和胡晓丽设计的路线是这样的,先南下到长河,沿河西行,到蟒山,出源津,北上奇台山,再沿着孟良峡谷到栾水,转东南到安平。在外人看起来,这大概就是一起很普通的自驾游。就这样,两个女人两只狗(其中一只算是偷渡)驱车奔驰在秋天的原野上。国庆假期,道路格外繁忙,好在她们也不着急,随遇而安,倒也别有一番情趣。为了不让鹳城警方起疑,胡晓丽告诉苏珊娜一定要做出文艺青年旅游的范儿来,越脑残越好。总结起来就是不管到哪里都要摆出清纯无辜的表情做出娇羞的姿态来几张妩媚的自拍。装扮一定要象,大草帽和花格子棉布裙以及布鞋是不可或缺的,墨镜也要有型。拍完还要赶紧分享——“警方一定有人加了你的社交媒体,试图通过你的社交信息探寻蛛丝马迹,那咱们就和她们玩玩。”还好这俩女人是马大哈,拍照什么的要鼓捣半天,再加上萨摩耶帮忙吸引注意力,刀疤可以抽空下来方便一下,不然真要憋死。吃的倒不愁,虽说萨摩耶的狗粮不大合刀疤的胃口,但也大体上能接受。“出门在外不要太讲究,哄着魂儿不丢就行。”虽说刀疤这么安慰自己,但这俩女人走的实在太慢了。这么走下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王进财。萨摩耶劝它耐心一些,“其实苏珊娜也很着急,想要快些见到王进财。”

苏珊娜的确很着急。如果不是胡晓丽拦着,她早就直奔安平了。最近王进财和她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少,言语也有些颠三倒四,总像是喝醉酒了的样子。难道大清早就喝酒?虽说王进财应酬多,但他是个很爱惜自己身体的人,连和苏珊娜的房事都很有规律,一个相当懂得节制的人,没有理由会整天泡在酒缸里。如果是,那一定是心情极度糟糕。他自己说,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喝酒。一想到这些,苏珊娜心里隐隐作痛。对于这个包养她的男人,她怀着很复杂的感情。胡晓丽问过她跟着王进财是不是只是为了钱,她摇摇头说不是,她是爱他的。胡晓丽困惑了:“你爱他,还要和小甜瓜鬼混?”小甜瓜就是萨摩耶所说的发廊小弟。苏珊娜脸红了一下:“小甜瓜床上功夫好,我很享受那种感觉,但和爱无关。”胡晓丽本来想接着问,但随即一笑,捏着她的脸蛋:“小****,欲望这么强,两个男人都喂不饱你啊。”两个人嘻嘻哈哈滚作一团,这个话题就不再继续了。不管胡晓丽信不信,苏珊娜知道自己其实非常在意王进财。小甜瓜几天不联系,或者和别的女人厮混,她从不在意,但王进财如果没有如约和她联系,她就会心神不宁、焦躁不已。胡晓丽说这主要是因为王进财有钱,钱才是让苏珊娜觉得有安全感的因素,如果小甜瓜有钱,苏珊娜也会觉得他有安全感的。苏珊娜不知道这种说法对不对,也许真的是这样,可也许又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啊,谁说的清呢?

车到芙蓉镇的时候,胡晓丽坚持要在这里吃饭。她晃动着手机:“这里有不错的饭馆,口碑很不错,一定要尝尝。而且,这里还有一条步行街,专门卖刺绣的,很值得逛逛。”苏珊娜只好应了它。两个人把车停到牌坊街口的路边。在芙蓉镇,牌坊街是个独特的地标。牌坊街的南端,叫做朵颐巷,两边中小餐馆林立,胡晓丽说的口碑很好的饭馆,就是这里。牌坊街的北段,则是著名的女红坊,顾名思义,自然是卖女工的地方,由于芙蓉镇的地理位置特殊,这里集豫绣、皖绣、苏绣、闽绣于一体,精美的工艺品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胡晓丽迫不及待的先进了女红坊,苏珊娜把车停好,萨摩耶又是一番淘气引开苏珊娜好让刀疤出来,然后再乖乖回来。苏珊娜交代萨摩耶在车底下好好卧着等她们,然后匆匆跟上胡晓丽。刀疤的肚子咕咕作响,找个地儿去翻垃圾箱,收获不错,居然有人丢了鸡腿和排骨,它滋滋有味的吃着,萨摩耶看着它,问它:“好吃吗?”刀疤点点头:“比你那狗粮好吃多了。这两天吃狗粮吃的我嘴里淡出个鸟儿来。你来一个?”它扔过来一根鸡腿。萨摩耶赶紧跳开:“我——我就不了,我吃不惯那个。太油腻,不健康,吃了对身体不好。”看着一只狗掰扯养生,刀疤觉得这世界真有些荒唐。它知道萨摩耶心里是嫌鸡腿脏,也不揭穿,狗各有命,各得其所就好。

刀疤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不忘打量四周的情况。一只小土狗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浑身直哆嗦。刀疤奇怪的问它:“怎么了你,病了?”小土狗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不是,里面,杀猫。”杀猫?刀疤有些疑惑。小土狗解释:“这里,饭馆,杀猫,还杀狗,做菜。前几天,猫报仇,乱死了。昨天晚上,被抓了,有只猫,要被扒皮。”刀疤虽然对猫没什么仇恨,但也谈不上什么好感,那些家伙总有些自以为是。但听说这些饭馆也杀狗,猫报仇固然是为了猫,但也为狗出了口气,如今猫遇难,不能不去看看。刀疤对小土狗说:“好孩子,带我去看看。”萨摩耶劝它:“别管闲事了,她们一会儿快回来了。”刀疤抬头看看牌坊街,很自信的说:“没事儿,俩女人逛街,且得逛一会儿呢,再说她们出来还要吃饭,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你在这里等着吧。”萨摩耶忐忑不安的说:“那好吧,你小心些,早些回来。”刀疤跟着小土狗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饭馆的后院,小土狗指指一间散发着血腥气的小屋:“就是那里,你去看看吧。”刀疤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了狗血的味道,还有猫血,蛇血,鸡血鸭血,还有其它动物的气味儿。它走到窗户边,趴在窗口上往里看,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虽然是白天,小屋里还是开着灯。一个系着皮围裙的男人,正在活剥一只黑猫的皮。铁丝捆住猫的四肢,刀子轻巧的在皮和肉之间划过,猫的头被一个小网兜牢牢罩住,眉眼被勒成一个疙瘩一个疙瘩的,痛苦的惨叫着。血滴滴答答的流着,都滴进了下面的水桶里。刀疤看的有些恶心。

显然,自己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