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府努力的平复了情绪,再稳定了一下呼吸,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自以为和颜悦色的对张敬轩道:“张寨主,这是怎么说的?难道一言不合就翻脸拿人吗?这可与清风寨一向侠义的作风不相符啊!更何况,你的要求我也没有不答应,这不是有些难办的事情正在考虑当中嘛,再说了也犯不着跟小孩子过不去吧。”
张敬轩看得出来,严知府这一下是真的着急了,自然也不需要再兜圈子。
“严大人,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是听闻贵公子偶染小恙,刚好我新学了妙手回春之术,一时技痒,就自作主张派人接了他给他治上一治,保管是药到病除。还请大人放心,小公子平安无事,很快就能好好的回来与大人团聚。
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眼看就要围城的饥民们,他们可是一枚枚不稳定的鞭炮,现在千千万万聚在了一起,可别变成大炸弹那就麻烦了。大人您得早作打算啊!”
严知府这一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早前的气势,自己的命根子攥在对方的手里,说什么也硬气不起来,若不是在下属的面前,只怕态度还要更低声下气一些了。
只听他温言道:“张寨主说的是,这件事确实是最为重要,一定要妥善处置好才成。严某无能,造成本境之内如此多的灾民闹事,待此事平息,定要上书朝廷请罪。”
张敬轩一摆手,“大人过谦了,这灾民都是当朝政令失策所致,也与气候无常有关,哪里能怪得到大人您头上呢,大人忠君爱民,有口皆碑,如若朝廷当中都如大人一般,那我朝怎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严知府一听张敬轩又夸起自己来,也搞不清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都是爱听好话的,只觉得心内受用,心情也跟着好上一点,想到自己与对方并无太多仇怨,都是那该死的侄子得罪了人,只希望对方不要迁怒于自己儿子身上才好。
带着点讨好的意思严知府说道:“哎,下官这点小小功绩,何足张寨主挂齿,只望张寨主和清风寨一众英雄帮我拿一个主意,如何解了眼下的危局,让广大黎民百姓回到家中,安居乐业,我严某人哪怕丢了官位折了阳寿,也都在所不惜。”
一席话说的无比真诚恳切,好似刚刚说着格杀勿论的人,完全不是他一样。
堂内余人都心中暗道,乱了乱了,怎么知府大人现在要听命于强盗了,这是不是代表真的要变天了。
殊不知,严知府此刻是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是重逾他自己的性命,反正这官即便是不做了也可以东山再起,银子早已经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可如果这儿子没有了,那严家他这一脉可就真的是绝后了。当时世人对这看的极重,也不单单是严知府一人。
张敬轩微微一笑:“既然严大人如此平易近人,诚恳待人,那我也就不虚情假意的客气了。我要跟您求一些粮食来赈灾,再求一些兵器来化解这一场危机,其实也是借您之手为小公子求一场功德,保佑他邪魔不近,百病不生。”
严知府听闻了张敬轩的话,不由得苦起了一张脸,道:“要粮食那还好说一点,而这兵器之事可就不是我能够做得了主的。我虽然政主此方,可兵马大权却是我不能染指的领域。彭俊华,这个我说的没错吧?”
那叫彭俊华的将官在一旁其实早憋了半天了,总算是得到说话的机会,瓮声答道:“严大人说的是,胡将军麾下的兵马调度就不能由严大人说的算。这位张寨主,恕我冒昧,我想问一句,我家胡将军现况如何,身在何处?军中兄弟都挂念胡将军的安危,张寨主若是告知,吾等不胜感激。”
张敬轩见此人是个真诚直爽的汉子,也有意结交,一抱拳道:“彭兄请了,胡将军他被奸人暗算,好在并无大碍,此刻应该是择地小做修整,相信不日就将回来,请彭兄和众位兄弟不用着急。”
彭俊华听闻此言抱拳施礼,不再吭声,可眼神和表情都流露出欣喜之意。
张敬轩回头对严知府说:“严大人,这件事干系到能否化解这场灾民危机,还请您费心费力,尽您一百二十分努力,把您能够调配的粮食都拿出来赈济灾民吧,反正做平账目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严知府听了面上却也不带分毫尴尬,而其他人则都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仿佛完全没听到张敬轩说了什么。
“若是还不够的话,就只能是向城中的富户们再征调一些,因为说白了我们也是在帮他们忙活,在拯救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如果任由这些灾民进城,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这些商贾大户,不被洗劫一空那才奇怪。”
严知府顿时连连点头,“张兄弟说的甚是,甚是。必须得让他们也多出点血,我们在这里费尽心思,其实都是为他们辛苦奔忙,他们必须得出钱出粮啊。这个你但请放心,大哥我做起来绝不含糊,轻车熟路啊。”
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严知府不但是笑容可掬,竟连兄弟和大哥这样的称谓都用上了,看起来严知府为了救儿子各种招数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张敬轩只觉得身上一汗,好嘛,这位严大人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过一会要搂搂抱抱了啊。
想起点事情,他赶忙道:“对了,严大人,您是不是得传令下去,早些关闭城门啊,否则万一先头的饥民进了城,城门被占据了,那就麻烦大了。”
“对对,就按张兄弟你说的办。彭俊华,此事交给你了,赶快将唯一还开着的南门也紧闭,守好城墙,不要让那班饥民进城半步!”彭俊华领命而去,得到了胡大酉的消息,让他心中感觉安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