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官生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像文官倒多似武将,也并不多话,见四人来到便招呼打开城门,领四人进了城。
襄阳城并没有从外面看起来那样的壮观,因为是凭借着地势而修建,在城内回头看,城墙也都显得矮小了许多。一进城没走出去多远,张敬轩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襄阳城虽说不大,可是湖广也是鱼米丰美之地,否则张敬轩也不会带着队伍大老远的向这个方向进军。
可现在入目的襄阳城,家家关门闭户,街上多得是如狼似虎的汉子,头上都包着黑的、红的、白的头巾,看来是分别隶属不同的队伍,许多手里都提着不知从哪而来的财务,呼啸往来。还有空着手的,则四处梭巡着寻找猎物,一个个眼神之中流露出饥渴贪婪的神色,只引起张敬轩的阵阵不快。
再走几步,只见路边的沟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首,身上都是刀伤,血仍在涔涔的流出,显见得是新死不久,看服色两人都穿着绫罗绸缎,应是富贵人家之人,身遭横死应该是与钱财有关了。
那带路的将官肯定也看到这一切了,可是面上仍旧是不见什么变化,不过路上的那些彪悍的大汉见了他都显得或尊敬或敬畏,有的上前行礼口称“李公子”,还有的则直接远远的避了开去,对于张敬轩等人则并没多少兴趣。
张敬轩等留意到,上前来施礼的基本都是包白巾的士兵,相较而言,这些人的都没有那么黑巾、红巾汉子那般肆无忌惮,可人数也是较少,看来大多是在巡逻而已。
又向前数百米,突听路边一房内有人声喧闹,夹杂着呜呜的被压抑的女子呼声,而一个男人的公鸭嗓在其中尤其刺耳。
“这雌儿的脸是怎么弄的,他奶奶的看了叫人做噩梦,快给我摁住了,偏过去偏过去,弄不了你这个小娘皮老子也不用再叫小阎罗了。”
窗户开着,几人的目光锐利,一瞥间,房内的情形就尽收眼底。三个大汉面带着淫邪的笑容,正步步逼近一个女子。
米偶平靠近窗边最近,一见那女子的侧面,只感觉胸中脑海间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仿佛被一记炸雷击中,世间的所有声音和色彩都猛的消失了。
那挺而乖巧的鼻,小巧可爱的下巴,秀目因惊恐而瞪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切都那么的美,又那么的令人生怜。那女孩手中捏着一把小小的剪刀,应该是平日里做女红用的,此刻对着三个张牙舞爪的禽兽,想用它来保护自己的清白,就如一只幼小的羚羊,想用自己刚刚长出来的角,去对抗三只凶狠的鬣狗,悲壮而又无奈,终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
几人哪里容得这欺侮行为,现在碰上了,都心头火起。而那位带头的被唤作李公子的将官,也是眉头紧皱,可并没有做什么表示,连转头看都不去看一眼,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无奈而悲凉的神色。
张敬轩可不管那一套,斜眼看了看身边几人,冲米偶平努了努嘴。米偶平本身最近不知不觉间做了几件好事,颇有点上瘾的感觉,现在见有人欺负这样一个绝色天香的女子,本就按捺不住了,得了张敬轩的命令,顿时一纵身就自窗户中到了屋中,而房屋中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被吓的最厉害的,不是他们四个,而是米偶平自己。
带着点卖弄,米偶平如飘一般的落入房内,站在三个大汉之侧,面对着那女子,这一次看到的是她的全貌,结果胆子小的他差一点用更快的速度逃出去。
那女子左边的面容果然极美,可右边的脸却不知是怎么弄的,好像被烈火灼烧过了一样,半边脸颊都焦黑了一大片,整个干枯凹陷了下去,秀美的鼻子右侧萎缩的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洞,眼睛虽然仍然可以视物,可被肌肉的影响,也扭曲成了一个斜着向下的模样,睁都睁不开好似一个幽怨的狭缝,右边嘴唇也枯萎的包不住这一边的牙齿,露出了本该是美丽的八颗贝齿,在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诡异可怕。
左边面孔的美丽,反衬得右边面孔比魔鬼还要恐怖几分,视觉冲击力无比强大。米偶平用很大的毅力控制住了自身,没有再逃了出去,可是整个人也愣在那里,竟然忘记摆出酷帅的姿势。
那三个大汉也都不是庸手,见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都知此人身手不弱,而见他此刻的样子,不由得都心中暗笑,八成这家伙在窗外见了美人想进来分一杯羹,没想到看到全貌会是这样子。
带头的汉子年约三十来岁,青色的一张长脸,一个大下巴突了出来,让人不由得想到了茄子。只听他用阴惨惨的声音说道:“我说这位兄弟,也没看看是谁在办事,就想随便找食吃嘛?你大爷我今儿心情好,找到这个极品,就不与你计较了,赶紧给我滚远点。”
米偶平好似被他的声音唤醒,缓缓的转过头,看着他,目光带着点空洞,“滚,否则,死。”
青面大汉姓周名涛,人唤小霸王,乃是军中新近蹿红的一员将领,他的上位并不是因为他的军功卓着,而是因为他的远房表妹,新近嫁给了首席大将刘将军,所以呢,这位小霸王周涛也就从一个小队长迅速的升迁到了高位。最近一段时间来,这种毫无恭敬的话语几乎是从没听过了,周涛闻言不禁大怒,看来这小子是个愣头青,不知道自己是谁,死了也不冤枉。
周涛冲着左右使了个颜色,左右两边的大汉便狰狞的冲着米偶平围了上来。两人都孔武有力,乃是刘将军派给大舅哥的贴身护卫,武功也算不错,可如何能放在米偶平的眼中。
根本没见米偶平作何动作,那两个雄赳赳的大汉突然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口中嗬嗬的怪叫却发不出囫囵的声音来,没过上多久,就口吐白沫的没了音息,看起来竟是同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