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拦住裴法方的是叶士元。
“不能斩杀他,否则鲜血溅出,那幽冥阴阳鱼的力量可能会附着在内,游走到别人的身上。”
“那好办,杀人不见血,我能做到。”
裴法方咬牙道。当初他杀死赵宜主,确实是没流半滴血,也丝毫没费力气。
可是叶士元苦笑了一下,“不见血的杀死他,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容易。他的生机已经被阴阳鱼接管了。沉睡了数百年的阴阳鱼只是有了初级的意识,可是仍旧不愿意再重新沉睡,它们不甘心。所以,现在想要杀死宛妲上人,就相当于要断绝它们与外界的联系,它们是不会答应的。”
裴法方不管那么多,他的五指如兰花,轻轻巧巧的拂向宛妲上人的脖子。“噗噗”的几声响声过后,宛妲上人仍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裴法方胖胖的脸上却白了一白,接着又红了一红。仔细看去,他的手指都在抖动。
“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一直旁观的程隋珠突然冲了上去。这许多高手在,没想到她会闹事情。
程隋珠的身法极快,冲过去二话不说,双拳注力,双峰贯耳就打在了宛妲上人的左右太阳穴上。
程隋珠的功夫,在场的众人谁都说不好,可是单单看她的身法,看她这一下出手的力度,虽然这一招平平无奇,可是看起来,就好似已经沉浸拳法当中有数十年的样子。不过她的年纪看来不过十八九岁到头了,又怎会有如此老道沉稳的拳法呢。
就在众人皆有点愣神的工夫,程隋珠那看来粉嫩的双拳已经击中目标。
看这双拳的力量,无论哪个人都感到一哆嗦。
这两拳无论打到谁的身上,别说是太阳穴这种要害,就算是打在了肩膀背部任何一个位置,都只怕要将人生生的打成碎片。而打在人的脑袋上,那更是如同打中一个大西瓜,下一刻必是一个红白四溅的局面。
可是,宛妲上人连哼都没有哼上一声。
程隋珠那开碑裂石的双拳,打中了他的太阳穴,却只觉得好似打中了一面大鼓。你用尽力气去敲击鼓面,鼓沉下去,很快又弹回来。无坚不摧的双拳,遇见了更为难缠的对手。看似高明了许多的程隋珠,最后和裴法方的结果没有什么两样。
程隋珠用力很大,看来受到的激荡也是不小。她的脸色变了一变,可是表情却是带着一种欢喜。众人都没想到她会加入杀死宛妲上人的队伍,更没想到,她突然一探身,抓住了宛妲上人的衣襟,提在手中,向外便跑。
这下事出突然,张敬轩等人都距离略远,不及拦阻。裴法方距离最近,他不知这个妹子乃是何方神圣,不过听张敬轩刚刚对她的语气,应该并非自己人。刚刚她出手一拳,就显示了可怕的实力,裴法方不认为自己是她的对手,但是仍旧五指如弹琵琶般扫了出去,点向她的肋下,攻敌所必救。
程隋珠置若不见,提着宛妲上人的身子的她,倒显得更是娇小了几分。裴法方的手指眼看就要点中,最后关头却觉心中一寒,耳听张敬轩的声音:“小心!”
他适当的保留了几分力气自保,却也不信,对方的护体功夫,竟能视自己辛苦修习的“破阵子”指法如无物么?
却听“噼啪”两声脆响,裴法方收到了答案。他的中指食指两根手指,指骨都被折断。裴法方的小胖子脸上,顿时冒出了汗珠。他甚至于对手是怎么弄断他的手指,都不知道。他的汗,一方面是疼出来的,更多的,却是因为惊骇。
程隋珠要带走宛妲上人,虽说米申梦等人已经宣判了宛妲上人的死刑。可是,仍不能任由程隋珠这么做。
米申梦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要拦住她。张敬轩没有动,因为他相信米申梦,两个人出手,太过小题大做。
可是程隋珠陡然加速,无论张敬轩还是米申梦都看得出,她使出了叶家变态的缩地成寸的身法,而且一下子就将这种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最重要的是,她的前方并没有路,她面对的是一面墙壁。可是她就这样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一头撞到了一座小楼的下方。
“轰”的一声,就如一发炮弹打中了那座小楼。被炮弹击中的小楼,木头、石块四溅飞出,冲着下方正四散而逃的人们砸去,更麻烦的是,硝烟之中,那小楼整个坍塌了下去。
“不要追了。”叶士元的声音响起。米申梦也停下了身形,几个人帮忙附近的百姓脱困。然后便也趁乱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有的一切,都真实的发生过,可是偏又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敬轩虽然从开始一直都没有插手,直到天井的出现,这才下了高台,接受了叶妄韫的挑战,擒住了叶妄韫,也稳住了局面。
虽说张敬轩只是出手一次,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分外的疲惫。这种疲惫感,并非来自身体,更多的是来自心理层面。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到,自己身处一个漩涡当中。而今,这种感觉,却是越来越真切了。而他甚至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漩涡之眼,正是在这座城中。或者说,这座盛京城,就是一座风暴之眼,一座漩涡之眼。甚至于他能感受到,这座城市,好似生出了无数只眼睛,都在不知何处,无时无刻的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如芒在背,没人会舒服的。
好在,这时候,兄弟朋友们都已经撤走了。就连那一直在辛苦疗伤的司水流,也都不知去向。想来是回去皇宫,向上面禀报今日的事情了。
张敬轩都不在意,他也要回皇宫走一趟。今日的事情,算是有趣的很。他很想知道,那些个满清的达官贵人们,得知了发生的一切,会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飘飘洒洒的雪花,突然又开始落下,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如小指一般大小,落在张敬轩的鬓角边上,久久未曾融化。此时的他,变成了一个戴着花的男子。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