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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1)

第十六章 (1)

许彦方对这些豪华船只并不陌生,是璇玑城的船,错不了。

那时,庐山风景大部份不曾发现开辟,游山客通常将山分为南北两部份,入山的路也仅限于四条。

从大姑塘到王家坡、白沙河、小天池、就是那时的“东道”。

在他的估计中,缥缈神魔被爪牙们从九江逼入庐山,走的必定是北道,北道的中心是天池寺。

璇玑城的人从东道入山,很可能进入山南。

这是说,缥缈神魔很可能已超越天池寺,超越了太乙峰、九奇峰、仰天坪一带,在山南一带藏匿。

向西望,奇峰叠障,云雾缥缈,草木郁葱,他心中一宽,在这种万山丛中,百十个高手追逐两个轻功超凡的魔道奇才,并不比在大海捞针容易些。

九江是鄱阳王的最重要的势力范围中心,九江的几位地头神,都是鄱阳王旗下的爪牙。

大姑塘则是九江的后门,湖中活动的牛鬼蛇神连络站。

这是说,璇玑城的人,在这里比在南康更受欢迎,牛鬼蛇神谁敢不巴结鄱阳王的人?尤其是从璇玑城来的亲眷,前所瞩目理所当然。

许蓄方熟悉鄱阳湖附近的情势,他在知彼上曾下过工夫了解环境,不再入镇打听消息,一进去就会引起爪牙注意。

略为留意镇上的活动情形,他立即绕出镇西,在山区的农舍买食物饱餐一顿,藏好行囊包裹,只带山行的必须用品、干粮动身入山。

他估计错误,其实从璇玑城赶来的人,人数并不多,并不如他估计的百十名高手,主要的搜山主力,是九江方面的人,尤城主哪将缥缈神魔放在眼下?

他却不知,南康方面高手齐出,璇玑城是快船分两路靠岸,一批人沿五老峰入山,这是入庐山的南道。

另一批船只在含鄱口停泊,由大总管铁掌开碑秦君山,率领精锐沿他所走的路寻踪追迹。

这些人搜寻的目标,不是缥缈神魔,而是他二流混混风尘浪子,他的身价比缥缈神魔高出多多。

是祸躲不过。

华阳夫人母女,得到风尘浪子的警告,知道又闯入了风暴中心,必须及早脱身,逃避灾祸。

她们的船泊在府城,必须及早登船远走高飞,尽快地远离祸灾难事。

几十里路的脚程,在她们来说平常得很,心中有所恐惧自然聊了加快。

距府城还行五六里,前面小山脚大道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三十余名穿劲装带了行囊包裹的男女。

她们不认识璇玑城的人,璇玑城的人却认识她们。

这一路人马,是打算从五老峰人山穷搜的璇玑城高手,人数比从含鄱口衔尾追赶的一拔人马稍少些,但实力依然够雄厚。

走在前面的一男一女,形成极为岔眼的绝配。

高大狞恶的人佩了一把吓死人的大刽刀,正是在璇玑城躲了好些年,几乎被江湖朋友所淡忘的牢头,过去凶名惊世的刀魔郝光斗,璇玑城目下的玉房宫主。

刀魔横行天下,威震江湖的风云年代,华阳夫人还是一个小有名气,但丝毫不受重视的江湖****,还不配与刀魔这种风云人物打交道呢?

并肩而行的小女人真令人觉得小,因为同行的刀魔太高太狞恶了。

其实这小女人并不小,眼角已现鱼尾纹,需用脂粉以保持花容月貌,娇小的身材,也因穿了劲装而将浑身的曲线,衬得颇为夸张。

隆胸细腰颇为惹火,走动时乳波臀浪诱人犯罪。

璇玑城九宫的建制,外人不可能知道,只风闻该城建有九宫,其他的事无从知悉。

双头蛟是璇玑城所培植的外围爪牙,也不知道该城的秘密。

这位能与刀魔并肩在前面亮相的小女人,身份绝不比玉房宫主刀魔低。

华阳夫人心中对鬼,但他并不怕碰上陌生的人,也不怕碰上璇玑城的高手,只怕碰上许彦方所说的死而复生的红尘魔尊——假的红尘魔尊。

所以,他对一大群高手出现,并不怎么在意,由此坦然而行,但难免怀有戒心。

在江湖用刀剑闯荡的人,在郊野大道碰上了玩刀剑的同道,怀有戒心是正常的现象。

“好哇!看,碰上谁了?”小女人突然止步,拉住了刀魔欣然娇叫,嗓音柔柔地,相当悦耳动人。

刀魔怪眼一翻,门神似的站住了。

“谁呀?在下该知道是谁吗?”刀魔不屑地说:“一群妖烧的女人,你知道在下对此道没兴趣。”

“她们是巴蜀的妖中魁首,也是花中魁首,飞花仙子北宫芳芳的老娘华阳夫人。”

“哦!那是你的事,你和她们打交道好了。”刀魔冷冷地说,干脆退至一旁袖手旁观。

华阳夫人是很聪明的,听出刀魔话中有话,显然这小女人负责与她打交道,但她并不认识这小女人。

“诸位,你们是……”她感然问。

“华阳夫人,你不认识我。”小女人说:“我姓郭,郭彩凤。”

“哦!”华阳夫人心中一跳:“江右龙女。”

“不错,令媛北宫芳芳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她目下可好?”

“小女目下好象在中州一带游荡,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返家了。我明白了,郭姑娘,你是在……

“在璇玑城,有一份小差事。”江右龙女抢着表示身份:“贤母女早些天在府城,曾经发生了一些事故,牵涉到缥缈神魔、一庄一谷、风尘浪子。本城的人,对附近所发生的事故是相当关心的!”

“不错,贵城左近的大小事故,都有贵城的人留意关心,那是一定的。这几天,我母女遍游庐山胜境,贵城想必也一清二楚。”

华阳夫人力持镇定,她对璇玑城的人颇感不满,但却不敢向尤城主的权威挑战,口头上也难免有点牢骚。

“对,贤母女事后置身事外的举动,是十分明智的。”江右龙女的语气却含讽刺和威胁。

“我华阳夫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郭姑娘,本夫人没妨碍贵城的事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贤母女与风尘浪子之间,似乎有结未解,是吗?”

华阳夫人脸色不变,但心中一跳。

“郭姑娘似乎估计错误了。”她沉着地说:“在江湖闯荡的人,发生小事故小摩擦,事极平常,那能一直把芝麻大的小意气常记心头,一直记恨呀?小女计算风尘浪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去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啦!相信风尘浪子也不会记恨的!”

“是吗?如果他放不下呢?”

“他不会……”

“你以为他是一个二流人物,不敢拍惹你这位超等的妖邪至尊吗?”

“这……”她想起被许彦方整治的经过,顿感心中生寒。

“如果他找你,你恐怕对付不了他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二流人物呢!”

“郭姑娘,我宁可不谈这个人。请问,你们是不是有事赐教。”

“是的,不是请教,而是有所要求。”江右龙女露出强者的面目。

“要求?”

“对,要求。”

“请先说明好不好?”

“希望贤母女随本城的人入山。”

“入山?我母女已经游遍庐山了……”

“女人,你听清了,必须好好记住。”一旁的刀魔厉声说:“本城提出的要求,是不容许拒绝的,拒绝的后果,凡是闯道的朋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哼!你是谁,你威胁我吗?”华阳夫人冒火地质问他,她不是一个肯任人摆布的江湖名女人。

“威胁?你大言了,女人,我在警告你。”刀魔狂傲地大声说。

“你…”

“我,姓郝,郝光斗,你应该听说过我这号人物,虽然郝某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了。”

“刀魔!”华阳夫人大吃一惊。

“正是区区在下。”刀魔拍拍山丘似的胸膛。

“郭姑娘。”华阳夫人胆寒地道:“没话说,你的要求是什么?”

“一件事,三个人。”江右龙女神地说。

“我在听。”

“进入庐山搜擒缥缈神魔、风尘浪子、浊世浪子。你知道,庐山有不少地方,自古以来就不曾有人进入。本城人数有限,只好借重贤母女助一臂之力,因为贤母女知道这三个人,这对双方都有利,贤母女想必不会拒绝的,是吗?”

“我可以拒绝吗?”

“悉听尊便,但最好不要拒绝,因为刚才郝爷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了。”

“好,本夫人答应了。”华阳夫人无可奈何地说。

她不敢拒绝,仅刀魔一个人,就足以把她母女送入地狱,这位威震天下的屠夫,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

她怕许彦方,但总比立即挨刀好百倍,许彦方并不会要她的命,刀魔一定会用刀立即砍下她美丽的脑袋,情势已不容她拒绝。

“谢啦!那就走吧!请跟在后面,先到孙家大院。”江右龙女立即摆出主人面孔,领先便走。

江右龙女说得不错,庐山峦峰插天,云雨在下,孤峰拔地,绝壁通天,泉悬空际,瀑落云中。大部份老区人迹罕至,璇玑城人数有限,在这种地方搜寻三两个老江湖,谈何容易?情势急迫,只好摆出霸王面孔,胁迫人参与搜索,任何同盟皆在所不计。

许彦方是江湖中的老江湖,见识与机智皆超人一等,他知道追与逃的人,双方之间的可能行动,心中有数,作了周详的准备。

升上王家坡,他心中略宽,因为已远远地看到刘家。山中人影走劝,可知搜山的人正向西移,这些人并没找出缥缈神魔的去向踪迹。

他放弃沿登山小径攀行的省力方法赶路,辛苦些籍草木隐身探索前行。敌明我暗,辛苦些值得的。不久,他降下一条小河,溯河西上。

这一条河叫白沙河,小径仅可容足,草木森森,攀援十分吃力,水流湍急雾气缥缈,似乎天底下除了飞禽走兽之外,人类己不存在。

一个人在这里走动,似乎觉得自己也成了飞禽走兽的同类,或者成了山峰的一部份了。

到达莲花谷的东口,他已经浑身都被水珠雾湿透了,精力托损颇巨,而且感到饥火中烧。

终于,峰脚下出现一座小茅亭。

亭建在凸出的一座岩顶上,西望云雾弥漫的莲花谷,下瞰飞珠溅玉的小河,确是歇脚欣赏风景的好地方。

亭内已经有两个青衣大汉歇脚,正坐在排栏上进食,荷叶包有可口的菜肴,一只酒萌芦酒香四溢。

两大汉也看到他了,一面进食,一面用警觉的目光向他狠盯。

“呵呵!两位游兴不浅。”他大笑着向亭口接近:这一带有猛虎出没,两位佩了腰刀,这玩意用来对付猛虎,太危险了,老兄。”

“你连腰刀也不带,岂不更危险?”那位满脸横肉的大汉用老公鸭的刺耳嗓音说:“你小子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亦手空拳满山乱闯,你是干什么的?”

“附庸风雅游山呀!”他洒脱折下一段小技,摘掉叶子,走近大方地插起一块卤肉住口里塞,顺手抓过大汉手中的酒葫芦:“爬了好半天,除了禽兽、草木、山水,鬼都没有一个。呵呵!碰上两位仁兄,总算感觉上已回到阳世,不再孤单,晤!酒不错!”

两大汉被他这种粗豪洒脱的神情弄糊涂了,还以为是碰上同道或者朋友呢。

“去你娘的。”大汉这才回过意来,一把夺回酒葫芦:“我在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你还没回答。”

“呵呵!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游山的。”他手一抄,奇快地抓回酒葫芦:“别小气,老哥,独食不肥。喂!你们又是干什么的?”

“周兄,这小子恐怕是鹰爪孙。”另一名大汉跳起来叫:“毙了他!”

声出腿出,右脚飞踢他的****要害,又快又狠,脚上颇见功力。他更快,扭身保住下 阴,让对方的快靴擦腿侧上升,左手食中二指闪电似的敲在对方迎面骨上。

他的手指虽然不是铁打的,但这一敲似乎比钢铁更坚硬更沉重,有骨折声传出。

“哎……”大汉厉叫,缩腿下踏,两根胫骨全断了,肉绽骨露站立不牢,蹦跳着摔倒。

大汉周兄大惊,跳起来拔刀。

他大手一伸,扣住了周兄的脖子象抓鹅,向下一按,五指微收。

“呃……呃……”周兄的刀拨不出鞘,惊怖地用双手拼命扳扣抓在脖子上的手要解脱,双脚支撑不住下沉的压力,不由自主地向下挫,要跪下了。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老儿呀?”他喝了一口酒,笑吟吟地丝毫不带火,拉手上停止加力:“一个是九江府城里专干偷抢诈骗掳人勒赎的恶棍,一个是山里面专干谋财害命杀人抢劫的歹徒。两个牛鬼蛇神联手合作,在山区巡风放哨替鄱阳王跑腿做眼线,不错吧?你们似乎并不称职。”

“饶……命……”周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九江府城内外,有三位地头神,是尊奉鄱阳王旗号的忠实地霸。呵呵!你周老哥是那一位地头神的弟兄?你的主子门下在何处盘踞落脚?”

“是桑……桑老大……”

“哦!鬼面豹桑一品,非常了得阴险豹子,他带了人在何处潜伏?”

右面不远处石崖下的松树下,传来刺耳的嘿嘿阴笑声,声如老狗夜哭。

“哈哈哈……”他向松丛大笑:“你们该出来了,虽然救应嫌晚了些。”

他一脚挑在周兄的胸口穴上,周兄仰面便倒,立即昏厥。

踱出一位仙风道骨,长须拂胸的大马脸老人,手中握了一根一尺八寸的青钢如意。墨绿色的光芒表示把玩的年代相当久远了。

两个书童打扮十二三岁少年,倒是清秀不凡,可惜眼神冷厉,各佩了一把古朴的匕首。少年人身上带了杀人家伙,其不可一世的神气不言可喻,只有人性本恶的说法,才能解释这种现象。

许彦方一怔,眼神一变。

这瞬间,他从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玩世浪子,变成一头充满危险气息的猛兽,全身警觉性地刚毛耸立,随时都可能扑向强敌或猎物。丢掉酒葫芦,他拨出周兄的腰刀拿在手中。

这种刀比传统的单刀短四寸,狭锋,所以称狭锋尖刀,易于携带,不宜用来砍劈,却是近身搏击的利器。

“你一定认识老夫。”白发老人阴森森地说,直逼近至亭口。面面相对。

两位少年,则两面一分双手叉腰,神气地堵住两侧,可能是防备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