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冷笑道:“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再问最后一遍,谁派你来的?!”他的手指微微扣了扣扳机,那细微的声音传送到黄阳脑海中不啻雷霆一般,他终于瘫软下来,说道:“这些都是保密局司徒队长的主意!我,我是身不由己啊,孙副站长!”
十一少心中一沉,看来那个司徒洪的确在延安见过自己,他早就开始怀疑自己是潜伏人员了!当下不动声色道:“司徒洪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还是同事呢。”
黄阳道:“司徒队长好像说过,他怀疑副站长你的身份,可能是……是……是共党。”
十一少闻言哈哈大笑,手指指着自己道:“我是共党?!你看我像共党吗?!我要是共党,整个保密局的人岂非都是共党?!荒唐!”他面色一沉,“今晚你就这么着将就着躺着吧,明天一早随我去保密局接受审讯!”
黄阳闻言脸色都吓白了:“副站长……不,爷爷,你就饶我一条命吧!”
十一少冷冷道:“是死是活,就看你明天在保密局的表现了!你想好了,我是副站长,手下有的是青帮兄弟,他司徒洪不过是行动队一个小队长,如果你对我不利,休怪我无情!哼,打主意打到我脑袋上了!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么多年,我十一少怕过谁?”
当晚那个黄阳哼哼唧唧地在地板上过了一夜,天一放亮,十一少忽而大发慈悲,不但将他松了绑,还将他叫到餐桌边一起用餐。那个黄阳饿了一天,不顾四肢剧痛,抓了几块糕点就往嘴里塞,一通狼吞虎咽。又差点被噎住,喝了一大壶水,才缓下来。
临上车,十一少冷声问黄阳道:“你想好了吗?”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这样的伎俩,十一少早用惯了。黄阳也是想了一晚了,当下忙点头道:“小的任凭副站长安排。”十一少当下与黄阳对了一下口供,口授了一些要领,向保密局而去。
一下车,十一少便用枪顶着黄阳的脑袋,走到大厅,破口大骂道:“司徒洪,你给老子滚出来!”胡秘书和朱主任听到叫骂声,都从办公室出来了。最后出来的是陈站长。陈站长见十一少怒气冲冲,还爆了粗,便知道出事了,十一少一向可算是个文雅的读书人,他笑着说道:“副站长,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啊!”
司徒洪刚到,走到大厅,看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十一少正用枪指着一个人,他面色微变,很快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整一整领口,上前道:“副站长,你找我?有啥事啊?”
“啪!”十一少劈手就甩了他一个巴掌,“你他妈算计到我十一少的头上了!说,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手下?!”
司徒洪把手揉了揉脸庞,看一眼黄阳,装出一脸惊诧道:“这人是谁?”
黄阳却跪倒在地,叫道:“司徒队长,你可不能过河拆桥,不管我啊!当初说好的,如果我出了事,你一定相救——”
司徒洪脸呈猪肝色,陈站长在一边看出了点头绪,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嗯?副站长!”
十一少咬牙切齿道:“好他个司徒洪,明里尊我是上司,暗地里却找人绑架了我的佣人老赵的孙女,让老赵偷窃我带回去审批的情报换人!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黑了心肝!要不是我小心,恐怕就着了他的道了。这么多年,我也算见识了不少人物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抓一个小孩儿来威胁人!算什么本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十一少骂人的能耐不自觉地跟着见长。
司徒洪是个明眼人,已经看出对手设计好了一切,自己如果硬拼只会落得更惨。他确实在延安见过十一少一面,当时十一少在延安养伤,瘦骨嶙峋,不像现在有些微微发福。他也不能十分确定当年看到的就是十一少,眼前的这个副站长就是共党的潜伏人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只能自认倒霉,先忍气吞声。
当下,他叹息一声,说道:“副站长,都怪我一时糊涂!自打我受毛局长垂青,到上海坐上行动队队长这个位置以来,我就很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以报毛局长的知遇之恩!我知道副站长手上有很多重要情报没有公开,便想从中分一杯羹,好有机会——明说了吧,我想独吞一份大功,好有机会晋升!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唉!——站长,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违反了家规,我愿接受一切处罚!”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在旁人听来倒像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