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看着那个貌不惊人的童士贞,暗自忖测,此人大有来头,否则76号也不会顶着日本人的压力,将自己这个刀劈伪政府市长的人用来交换。
段队长退到轿车边,上了轿车,这才松下一口气,对十一少道:“十一少,受惊了!”
十一少忙道:“段队长,多谢相救!”
段队长道:“不敢当一个‘谢’字,十一少刀劈伪市长的壮举在军统内部备受推崇,戴先生亲自下的令,用潜伏在他身边多年,试图刺杀他的76号间谍来交换你,以表军统局对你的敬意!”
十一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劈死伪市长的事会得到军统最高领导人——“家长”戴笠的激扬,当下有些受宠若惊道:“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轿车疾驰而去,几个时辰后便到了军统局朝阳路秘密办事处。十一少刚下车,站长王天木领着几个上海军统要人径直从门口走过来,上前握住他的手,笑道:“十一少,你现在可是军统局的骄傲啊!快请!”将他往里面让。十一少心中有些恍惚,几日前,自己还只是军统局一个毫不起眼的外勤人员,只是几日时间便被站长如此看重,人事当真不可预料。
钱副站长跟着站长,一直沉闷不作声,脸上不喜不悲。十一少心中念着他是如何对待牡丹的,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他注意到几个人中少了机要室的杨主任,当下不以为意。
“遵照戴先生的吩咐,我特意让你嫂子准备了一顿大餐,为十一少接风压惊!”王天木微笑道,“宴席就摆在会议室,一边吃我正好有事要当场宣布!”
钱副站长似乎预料到什么,说道:“站长,杨主任的职位还空着,这几日机要室的人员都来找我办事,我这边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站长是否考虑让别的人赶快替补上去?”
王天木哈哈大笑:“副站长,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
十一少心中豁然,原来杨主任被革职了,想起那日老罗说的话,心中一寒,莫非钱副站长将对头杨主任扳倒了?又想起刚才王站长和钱副站长的对话,知道站长有心让他替补机要室主任的位置,钱副站长就坡下驴,只为讨好自己罢了。暗暗好笑,几日前还追着他要枪杀他的人,转眼又开始巴结他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几个人进了会议厅,果然有一桌大餐在等着。上了桌,王天木起身举杯道:“祝贺我们刀劈大汉奸的英雄平安归来!”
十一少忙欠身与几人碰杯,他与站长碰杯是以酒杯口碰酒杯腰,等到与钱副站长碰杯,他故意抬高酒杯,用酒杯腰碰了钱副站长的酒杯口。座下几人都是老资格的军统特务,都看在眼里。胡秘书和段队长相视一笑,钱副站长又来了个劲敌,两人等着看好戏上场。上回那个杨主任与钱副站长斗法,收集了钱副站长在外面包养女人的黑资料,本想托巡查员同窗呈交上去,谁料中途被人掉包,呈到上面的却是他杨主任与共党勾结、贩卖情报的黑材料。上面迅速派人来查,从杨主任家中竟搜出几封共党托人带到的信件,内容竟都是些国共最高层军事机密。很显然,杨主任利用职务之便,与共党地下党员在互换情报。杨主任从前破获的情报都被视为共党主动提供,很快被收监,就在今天早上被押送去重庆总部接受离职审查。
上海军统局那些高层心知肚明,那些黑材料很多都是子虚乌有的,由钱副站长一手炮制而成,却也不敢说破。而今又来了个戴先生的红人,要与钱副主任斗法,胡秘书和段队长心中都不禁幸灾乐祸起来,宴会气氛热闹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天木忽然把杯子一顿,正色道:“我有一件事要宣布,从现在起,上海站机要室主任的职务将由十一少顶替,大家同心同力,务必效忠党国,为光复中国倾尽全力!”-
几个同事都向十一少贺喜。十一少起身给站长倒酒,说道:“多谢站长栽培,十一少一定不辜负期望!”
钱副站长看在眼中,嘴角抽出一个笑意,独自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听说十一少——哦,不,是孙主任,与青帮的人来往密切,我想问一问,孙主任在军统局做外勤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认识青帮的人了?”
十一少呵呵一笑:“不错,青帮在外滩码头的头领雷刚是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