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少,你已无路可走!跟我们回上海吧!”宫本龙一抓了一把泥沙,按在受伤的手腕上止血。不过,他毕竟是凡胎肉身,虽然极力忍着,却还是痛得龇牙咧嘴。
十一少一枪难敌三枪,心中自认倒霉,知道硬拼无用,当下一言不发。两个特工上前将他的枪缴了,反绑了双手,押着他便走。
从南京到上海,又是一个轮回。宫本龙一心性狡猾,不从陆路走,而改道水路,上了一艘日本商人的货船。一路上水陆兼程,数日后到得上海。
十一少又一次入了76号监狱。王天木听说十一少被押解回来,竟连夜赶到,在监狱为其摆下酒席。十一少也不推辞,盘腿坐下便大吃大喝一通,连日的奔波让他饥饿难耐,他已想开,纵然死了也做个饱死鬼。
由于王天木的求情,76号上层没有对十一少用刑。王天木一心要将十一少争取过来,然而十一少心如铁石,就是不愿叛变投敌。76号上层自有打算,十一少在军统算个人物,利用价值颇大。76号其时已与军统、中统斗得两败俱伤,双方的麾下大员也被对方收监的收监,暗杀的暗杀。最高领导人丁默村和李士群当机立断,以释放十一少为代价,让军统与其合作,释放几个要犯,并且此后双方建立协作关系,停止暗杀汪精卫。
经过几番波折,重庆军统总部传来秘密电文,大体意思是同意与76号友好协商,并且附了一封秘密信笺给十一少。丁默村和李士群亲自审阅后,决定释放十一少。谁知那封信传到王天木手中,他略扫一眼,便大呼“上当”,那封信上有些字的笔迹比较粗,如果把这些字连起来,将得出与全信内容相反的意思,即指示十一少假装合作,伺机继续执行刺汪行动!76号上层震怒,决定在上海军统活动最频繁的新街口枪毙十一少,以警告军统。执行枪杀的便是那个王队长。
那一日,一辆日产轿车停在繁华的新街口中央,两个特工押出一个人来,那人戴着一副金丝圆边眼睛,穿着长衫,正是十一少。王队长持枪在手,对着十一少开了两枪,一颗子弹从十一少胸前穿过,一颗打在他小腹上。十一少对着广场上空舞动的日本旗冷笑一声,倒在血泊中。
一个特工要补一枪,王队长喝道:“你难道还怀疑我的枪法不成?”那个特工忙收了枪上车。等到轿车绝尘而去,斜刺里又开出一辆轿车,下来两个伙计模样的人,将十一少的尸体搬上车去,很快消失在围观人群的视线中。
那辆车径直开往了上海外滩码头。
十一少并没有死,他醒来时,闻到一股熟悉的黄鱼米汤的味道。他缓缓睁开眼,只听一个小女孩高兴地叫道:“雷叔叔,十一叔叔醒了!”却是小惠。
雷刚腰别一把铁匣子,捧了一只粗大的搪瓷碗过来,哈哈一笑:“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十一少一脸困惑:“雷大哥,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你在阎王殿啦!”雷刚大咧咧笑着,“那个王队长还算知恩图报,心还是中国红!你中的两枪都悬得很,还好他枪法够准,都擦着边儿过了!”
十一少越听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起身,腹部与胸口却撕心裂肺得痛。他本以为这次自己一定在劫难逃,没想到还能再次睁眼,这让他欣喜,也让他疑惑。
“你快别动,小心伤口破裂!来来来,你一边喝鱼汤,我一边跟你详说。”雷刚别看人长得粗糙,喂十一少喝汤却也不马虎。
原来青帮在76号的探子打听到十一少要被枪决的消息后,雷刚与百步蛇带着一箱黄金趁夜潜伏到王队长家中,利威相逼,让他给十一少留一条活路,否则他也别想在上海立足了。王队长答应下来,果然在执行枪决时留下活口。枪决后,雷刚的人把十一少接了回来,好生将养着。好几日,十一少才悠悠醒来。
十一少听完,叹道:“雷大哥,小弟此生怕报不完你的恩情了。”
雷刚忽而把碗顿了顿,说道:“咱们之间不说这些有的没的。对了,兄弟,大哥有一件事相问。”
十一少道:“大哥但说无妨!”
雷刚扬眉道:“你是不是在去南京的火车上遇到了你的老同学秦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