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十一少乘黄包车如约到了那家日式餐厅,门口停着一辆轿车,他认得是行动队队长徐天赐的。他一下车,在火车站接过他的一个特工便迎上来,将他带到一间隐秘的包厢。
包厢里坐着周镐和徐天赐,见到十一少来了,周镐笑道:“十一少今日身上可曾带刀?”
十一少心中知道他什么意思,装糊涂道:“带刀做什么?”
徐天赐也笑道:“站长将带我们去迎宾馆与周佛海见面,那可是大汉奸,十一少可不要当面来一刀啊!哈哈!”
十一少有些不解道:“与周佛海见面?真是这样吗,站长?”
周镐点点头,正色道:“这些汉奸知道日本人大势已去,暗地里开始讨好党国,以求日后得到宽大处理!重庆方面的意思,先与其协作,从那里得到些日军的情报,可以使抗日早一点结束,减少我军的伤亡,何乐而不为?”他又将周佛海与重庆方面如何联系的始末说了。
原来周佛海的官邸——西流湾8号地下室,早有一部与重庆联络的秘密电台,那是在?1940年夏,周佛海领导下的汪伪特工部门破获的一架军统地下电台。这架电台被破获后,在周佛海的控制下,沿用原来的呼号密码,继续与重庆方面“保持联络”,互通“情报”竟有一个多月,重庆方面未察觉出来,待军统方面发现破绽后,拟停止电台工作。可周佛海岂愿轻易放弃这个与重庆接上关系的机会?9月11日,他亲拟一封电文,请戴笠转呈******,电文措辞十分亲切诚恳。戴笠正需要在汪伪政权中物色一个重要人物作为争取对象,双方利益相关。此电文拍发后不久,在军统的默认之下,周佛海将这架电台由扬州路迁往自己的官邸西流湾8号。为表示自己的态度,电台仍由原来的军统人员掌握,由他供给情报和工作人员的吃穿费用。
周镐此次回南京,也自有打算,主要任务有二:一是担负周佛海与重庆的情报联络工作,搜集汪伪首都以及日本人军事、政治、经济情报。其程序是周佛海将情报交给周镐,周镐再派交通员送往上海,再由上海的电台发往重庆军统局(南京的日伪情报机关多,稍有疏忽就会危及自己;而上海十里洋场,五花八门的电台很多,利于隐蔽;沪宁之间,交通方便,火车当天即可往返,情报递送是十分及时的),由戴笠亲自转给******。二是利用自己在汪伪**************里的少将身份,与伪军中的实力派高级将领孙良诚、张岚峰、吴化文、郝鹏举,以及刘夷、张海帆、洪侠、崔象山等建立了密切的私人关系,替军统争取他们,收集他们提供的情报。
这一次,周佛海特别电邀军统南京站站长周镐,有心瞒着日本人与汪精卫,为他筹划建立秘密军统站点,以赢得重庆方面的好感,戴罪立功。
十一少心中暗骂重庆政府昏庸,与伪政府乃是一丘之貉,口中说道:“既是为抗日作想,也便罢了。站长,上回你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那人便是周佛海吗?”
周镐道:“不,那是一个神秘人物,活跃在共、日、伪之间,每一方都认为他是自己的人,重庆方面花重金才请到,特别来助我重建南京站!”
十一少心中暗想,此人既在三个集团之间周旋,怕是个三面倒!如今又倒向国民党,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会不会就是“暗井”?
周镐又道:“这个神秘人物将以译电员的身份随我与周佛海见面,你们两个千万保证他的安全!”
十一少道:“我是汪伪政府通缉的大仇人,倘我现身,恐怕不妥!”
周镐笑道:“正因为如此,你更要现身,这样才有威慑力!那些汉奸都以为‘大刀十一少’已经暴尸上海南京路了,若知道他还活着,不知道又会惊惶成什么样子!这正是重庆政府所需要的!”他看一看表,“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去火车站接颜景!”
十一少听到“颜景”这个名字,心中有了数,“颜景”与“暗井”谐音,两人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
三人驱车向火车站而去,在站台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周镐频频看表,面有急色。火车来了又去了,最后一列火车也即将开走,周镐脸色极其难看,说道:“不等了,也许路上出了事!与周佛海秘密会见的计划暂时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