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压低声音说道:“我略知一二。前任处长不是掌握了很多十一少通共党的资料吗?而那个徐队长与十一少似乎有些猫腻,我怀疑是他们联手害死了前任处长,然后一个求安,一个求财,把前任处长的家端了!”他以小人之心揣度着,倒也有几分正确。
颜龙敛眉道:“我试探过站长,抄家的命令似乎是他默许的!”
于成道:“恐怕站长被他们两个灌了迷魂汤了!”
颜龙忽而凄然一笑,说道:“弟啊,你要将一个共党揪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哪里就值得你用命来换?”
于成忙问道:“莫非颜处长有妙计?”
颜龙点了点头,眼中闪现仇恨的火花,问道:“狱中还有共党的人吗?”
于成道:“前任处长抓到手的那些共党,除了那个被枪杀的和尚外,其余的都被秘密押送到重庆了!”
颜龙道:“你帮我去找几个这里人都不认识的戏子!记住,秘密进行,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洋,送到于成手中。
于成似乎听出点名堂,双手接了大洋,奸笑道:“你就放心吧!”
十一少回到家中,英子却不在。直到傍晚时分,英子才急冲冲地回来,菜篮子也来不及放下,就说道:“十一哥哥,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那个上回偷偷来我们家翻东西的特务!”
十一少忙道:“他跟踪你了?”
英子摇头道:“不是,我在菜市场买菜回来,看到他跟几个戏班子的人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想跟上去听个明白,哪知道他在人群里一晃就没个影儿了!”
十一少正色道:“英子,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这些人狡猾得很,你以后碰到千万要躲着点!听到没有?外面的事儿,由我来处理。你要好好的。”
英子有些不服气道:“他们也是人啊,有什么可怕的!”见十一少面色沉沉,忙道:“好了,十一哥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晚上九点半,十一少守在无线电旁听着。里面一个女播音员道:“近日风大路滑,书号暂时输送不来,‘剑’请注意身体!”十一少长舒一口气,看来组织上也瞧出不对,不再播放暗码了。然而他很快又陷入无限的苦闷。现在的他俨然成了一步死棋,无从联系上线,又得随时提防被他人暗算。
两人正要上床睡觉,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十一少持枪在手,穿着睡衣下床,说道:“谁?”
外面一个声音高兴道:“兄弟,是你雷大哥我!”
十一少闻言喜出望外,连鞋也忘了穿,便去开门。雷刚一身短打扮,头上扣着个风雪帽,在门口笑呵呵道:“兄弟,一向可好?”
十一少忙将雷刚迎进来:“还好,多谢大哥记挂!——英子,快,快,快!给雷大哥张罗些吃的!”
雷刚却大手一摆:“不必了,我在熟肉铺切了几斤牛杂碎带过来了,只要帮我把一壶烧酒烫一下即可!”说着,将背囊往桌上一放,掏出一包荷叶包裹的牛肉杂碎,将一壶酒递给英子。
两人久别重逢,自是分外欢喜。十一少道:“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雷刚用一把匕首将牛肉杂碎戳了,往嘴里直塞,说道:“青帮杜老大跟南京黑市交易了一批军火,我是负责将这批军火运送到香港的负责人!组织上让我变通一下,将军火秘密输送到延安去,这不就来顺便看一下兄弟?!你这地方可真难找,幸好来时刘委员给我画了地图!”
十一少道:“军火如何送到延安,大哥怎么跟杜老大交代?”
雷刚咧嘴一笑:“这个,组织上早就想好了!他们派出一批人扮装成日伪,在码头劫货!”
“这法子好!”十一少赞道,“这南京现在还是日伪的天下,日伪抢军火的事多了去了!不会被怀疑!”
英子烫了酒过来。十一少敬了雷刚一碗,又自斟了一碗,仰脖子灌下。雷刚虽是粗人,但看到十一少眉头紧皱,似乎是心中有事,便问道:“怎么,兄弟你过得不如意?”
十一少伸袖子抹一把嘴,叹道:“大哥,我真羡慕你真枪实刀在前面干,我这样的潜伏人员,日夜跟人斗心机,连个觉也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