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十一少的府邸。
秋虫唧唧,夜风吹落不少花瓣。十一少徜徉在花丛中,不时伸手掸去长衫上的花瓣。不知段队长有没有将颜龙就地枪决,柳老板也是否救回来了?正思绪纷繁,大厅里的电话响了。他快步进了大厅,提起话筒。
段队长在那边有些丧气道:“副站长,那个颜龙果真是个老狐狸,恕我轻敌了!我们刚一登上渔船,他就从船窗里跳了江,没了人影!”
十一少惊道:“那个女人呢?”
段队长叹道:“我们去搜了船舱,那个女人也不见了!估计是颜龙这个叛贼听到了些风声,把那个女人秘密转移了!——真对不住,副站长,那些钱我一定奉还!”
十一少道:“不必还了,兄弟们辛苦了。你们继续搜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我亲自去执行暗杀!”
挂了电话,十一少忽而感到彻骨的寒意。颜龙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秘密派人去枪杀他,不知柳老板的性命还能否保全?他有些惴惴的。他不知道,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已经对准了他。
次日中午,十一少正在秘书处开会,一个特工来报:“段队长抓到了一个共党,站长让副站长一起去第三审讯室进行审讯!”
十一少忙散了会。到了第三审讯室,他大吃一惊,老虎凳上绑着的正是那个李署长!李署长看他一眼,深深闭上眼睛。十一少感觉气氛有些微妙,几个军统干部都向他看过来。陈站长道:“副站长,这位是跟你碰头两次的人。对了,你上次还曾亲自审讯过他,后来无罪释放了。”
十一少心知不好,脸上懵懂道:“这,站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共党?不可能吧!”
陈站长看一眼段队长:“段队长,你跟副站长解释一下。”
段队长避开十一少冷冷的目光,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截获了一封共党的电文,配合情报处,很快查出电台地址,原来就在这个李民生家的地下室!昨晚行动队连夜出击,将这个共党的据点端了,缴了电台!”
十一少苦笑着摇了摇头,忽而怒眼看向李民生:“好啊,李署长!你潜伏得很深嘛!说,那批军火是不是你在中途做了手脚?”
李民生忽而哈哈狂笑:“副站长,没想到吧?我孝敬你的那些金条还没生锈吧?你们这些军统的人,我算看透了,不过是一帮见钱眼开的肖小之徒罢了!”他这话表面上似乎陷十一少于受贿的不义之地,然而却使陈站长对十一少身份的怀疑有了转变。况且,这些军统上层的人,谁没有在暗地里受过贿?纵然要扳倒十一少,也得小心自己的家私是否来得正当。
段队长冷笑一声:“李民生,你在上海接头的同伴是谁?供出来我可以让你少脱一层皮,直接送往重庆!供不出来,别怪段某人用大刑伺候你!”
李民生鼻子里“嗤”了一声:“段队长,我也不是吓大的!”
段队长目光一沉:“好,那我看你的脊梁骨到底有多硬!——上刑!”一个特工提了半桶辣椒水过来,猛地泼在李民生身上。又一个特工捋起袖子,将带刺的皮鞭狠狠抽下去。
李民生咬着牙闷吼着,不一会身上便皮开肉绽,血肉与辣椒水融在一起,然而他始终闭着嘴,牙齿几乎将下嘴唇咬烂。他忽而一声惨嚎,头一歪,便晕了过去。刚才泼辣椒水的特工又冲他脸上泼了一桶冷水,他才昏昏沉沉地醒转。
“怎么样,李民生,你说还是不说?”段队长冷声道。
“我说,我说!你,你靠近点!”李民生忽而大口吐出一口鲜血。
十一少闻言心中一紧,他将手慢慢插在了口袋里,握紧一把小手枪,如果自己被供出,他随时准备杀掉一个人,然后自杀,也算不亏。
段队长眼露得意之色,蹲下身子,将耳朵伸过去。李民生猛地张开血口,狠狠咬下去。段队长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半只耳朵被活生生地撕下。李民生将那半只耳朵吞咽了下去,哈哈狂笑:“老子赚了,赚了!”
两个特工反应过来,忙伸手扒开他的嘴巴,要把那半只耳朵抠出来。段队长一手捂住鲜血横流的耳朵,尖叫道:“快,剖腹!”他痛得龇牙咧嘴,身上冷汗涔涔,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