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老子装糊涂!”宋队长厉声喝道,“当天坐过赵司机车的只有我和我的两个属下,******,还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与那三个杀手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子弹放到坐垫下,是恐吓还是警告?!”他摸出李宗仁在后座软垫下捡到的那颗子弹头。
十一少有些惶恐道:“我是什么人?介绍信上不是清清楚楚明白白写着吗?我是前任司机老梁的侄儿啊!难道宋队长怀疑我与那三个杀手是一伙的?这,这怎么可能啊!我冤枉啊!”
宋队长冷哼道:“你来李府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发生了这起恶性暗杀案,再加上这些证据,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警告你,你还是招了吧,免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证据?这些算什么证据?顶多就是宋队长一个人的揣摩罢了。十一少心知宋队长这是在碰运气逮死耗子,自己只有跟他死磕了。当下说道:“宋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你如果想把什么罪名按在我头上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是不会承认的,没做过的事儿,你让我怎么承认啊!难道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着它的脑袋不成?宋队长,你也不能为了立功,就冤枉好人吧?”
“你说什么?”宋队长的面色阴沉起来,“你说老子为了立功,故意冤枉你?”
十一少也冷了脸,僵着脖子不说话。他还不信,宋队长敢屈打成招,他十一少也不是吓大的。
宋队长冷然笑道:“好,老子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拖到院门口,往死里打!”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保镖,将十一少反剪了双手,向院门口推搡而去。十一少略挣扎了一下,便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怕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该死,那么多厉害人物曾想要他这条命,都没有成功,而今天,他竟然要折在一个小小的保镖头目受伤吗?说出去,谁会相信?
“别磨磨蹭蹭的,走!”一个保镖毫不客气地推搡了十一少一把,“早死早超生!谁让你嘴硬的,哼!”
十一少的头重重的撞在院门上,他心中痛呼一声:“栽了!自己实不该以身犯险,落人把柄!这一次,就算不死,怕也是要脱层皮了。”
这么多年,他数次经历生死考验,但皮肉之苦倒还真的很少受。十一少苦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娇气了?
两个保镖将一块破布塞到他嘴巴里,关了院门,正要大打出手,里面却听见管家的声音道:“使不得啊,宋队长!这个小林师傅是老林师傅的侄儿,跟总裁夫人宋美龄还有着沾泥带水的亲戚关系呢!你就不怕得罪了总裁夫人?!况且天一亮,******就要去与蒋总裁见面了,少了个司机,怎么出行,你又怎么向******交代?依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宋队长有些不耐烦道:“怎么不早说,尽是些裙带关系,烦人!”将门推开,对十一少冷声道:“今晚算你走运,便宜了你!”两个保镖松了手,十一少顺势往地上倒去,看上去颇为狼狈。宋队长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两个保镖扬长而去。
十一少捡了半条命,忙爬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惴惴不安的神色。他谢了管家,管家摆手道:“老林师傅和我是老朋友了,当年都在总裁手下做过事,你既是他的亲侄儿,咱们可算是一家人啊。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赶紧着去息着吧,大清早还得出车。”
十一少问道:“******当真要去见蒋总裁?”
管家道:“那还有假,蒋总裁要拉拢******,明天在‘美龄宫’设宴招待。”
十一少心中暗暗盘算:“莫非这就是沈醉所说的‘总裁亲自出面’?两人积怨已久,这只怕是鸿门宴,是要李宗仁有去无回的。”
他心事沉沉地回到寝室,却哪里能睡去。寝室很小,阴暗得很,床也是单人床,有些年头了,一睡上去,便咯吱作响。他不禁想起了上海的洋房,那里与这里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己在上海好歹是一个副站长,那么多人看自己的眼色,在这里不过是一介车夫,就连一个区区的保镖头目都敢随意处置了自己。方才,若不是管家出言为他解围,现在,他怕是全身是伤地躺在这小床上,无人搭理吧?他忽而有些心酸,自己提着脑袋办事,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的日子,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柳老板妩媚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不知她有没有探到自己在南京的消息。这个泼辣的女人,他还真有些想她了。他叹息一声,不自觉地浅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