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罗从遗忘者那里了解的不同,LY001不仅是那段历史的见证者,更是克隆人坎坷经历的当事人。他的讲述,不止包括了详细的分析,还包含着自身作为一个克隆人的心声吐露,他的讲述带有个人的情感,却也是真真实实、客观存在的历史,甚至有些是被人类刻意从历史记录中抹去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向这个傻愣愣的女孩子吐露心声,但是能亲口向一个人类说出这些,LY001就像是吐出了淤积多年的一口浊气,心里有些轻松起来。
用事实去打自大的人类一个耳光,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
杨珊珊看着LY001的表情,忽然插了一句:“所以你们就要叛变?”
“……”
刚刚才产生的一丝痛快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LY001厌恶地看了这个人类女性一眼,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全部对牛弹琴了,反倒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听俘虏情报当做听故事,不带脑子思考,还问出这种低级的问题,人类这个愚蠢的种族真是没救了:“你想得真简单。纵使克隆人被压迫得再厉害,只要没有危及到生命,他们也是不会反抗的。因为他们知道,人类创造了他们,当然也有权利毁灭他们,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忍耐,幻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能够真正地融入人类社会之中。”
珊珊不再说话,她愣愣地望着克隆人,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上的波澜,但LY001的表情淡淡的,仿佛正在说的这段残酷的历史不过是一件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无数克隆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在人类社会一直忍气吞声着——他们会无缘无故地遭到人类‘歹徒’的袭击,而且即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警察通常只会坐视不理,最多对那些人类给一顿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训;就算身上什么都没带,在地铁入口也会被安检员要求搜身;就算穿戴整齐,也会被人类保安以‘衣冠不整’为理由驱赶出商场……克隆人一直忍着,对此没有丝毫的怨言。他们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能够接受他们,把他们当作同胞一样平等地对待。就是这么一丁点微弱的侥幸,支撑着克隆人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下顽强地生存着。但后来,连这么一丁点的侥幸也破灭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破灭。支撑着他们精神世界的唯一一根支柱,被人类亲手摧毁了、”
“人类?人类做了什么?”珊珊已经被LY001彻底代入了故事中,渐渐入迷。
LY001淡淡地吐出了五个字:“战争爆发了。”
杨珊珊听到这里,自己的心忽然抽动了一下。她在战争中出生,自己的母亲也是在战争中丧生的。尽管当时自己年纪尚幼,没有什么具体的记忆,但【战争】一词对当时的杨珊珊给予的心灵冲击,却是连时间也无法冲淡的。
关于战争,杨珊珊自懵懂时起的印象就是残酷、可怕,不愿想起却又一次次在梦中被迫重温。在现实中被父亲保护的太好,反倒令她对于心结的抵抗能力几乎为零,十多年来一直无法摆脱战争这个梦魇。不过,面前说话的是自己押送的俘虏,在这件事上她还保持着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