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明宫天下:爆萌宠妃来自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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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苗疆奇蛊

白莹拿着火把一走,石牢里又暗了下来。

地上的稻草潮湿又单薄,苏挽月觉得有些冷,她抬头看了一眼慕蝶,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她感觉到一个毛茸茸、凉飕飕的东西从自己小腿边跑过去,接着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不过是只老鼠,有什么好怕?”慕蝶被她惊得睁开了眼睛,很鄙视地说了一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想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苏挽月刚刚又发现了一只蝙蝠,它贴着她的额发擦了过去,翅膀扇起了一阵微腥的冷风,她很怕老鼠和蝙蝠那类有毛的小东西,此时恨不得自己能够悬空,免得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动物。

“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哀牢山;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慕蝶很大方的回答了两句,石牢里光线有些暗,两人之间距离又有些远,苏挽月看不到她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好吧,我们说点有意义的,”苏挽月抬头环视了一圈,“我们有没有办法出去?”

“外面黑灯瞎火,等到日出之后再说。”慕蝶重新合上了眼眸。

她的回答对于苏挽月来说基本等于敷衍,苏挽月不好再追问,夜色越来越深重,光线越来越模糊,她只看得见四周黑漆漆的石墙,连慕蝶的身影也渐渐不明晰了,她抬头看着那个小小的窗户里透出的一丝亮光,双手抱着膝盖,心中思绪万千。

白莹虽然性格古怪,但还不至于变态到将她们俩一直关到老死,她应该还有别的计划。

“这个锁链太坚固,我们打不开锁链,就走不出这个石牢。”她喃喃自语,有点失望地嘀咕了一句。

“你还算不太笨,就是为了打开这个锁链,所以我们才要等到日出之后。”慕蝶突然接了一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不喜不躁。

“原来你没有睡着啊!”苏挽月听到慕蝶的回答,心头不觉涌起了一丝希望,在这种濒临绝境的时刻,没有什么比“希望”二字更能够振奋人的精神了。

“这种地方,谁能睡得着?更何况还有人不停嘀嘀咕咕!”慕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和你关在一起真是倒霉,快被你吵死了。”

苏挽月不觉微笑起来,她渐渐了解慕蝶这些云南女子的性情了,只有和她越是亲近的人,她说话才说这么亲密而不顾忌,“我还不是被你连累的吗?我们现在也算患难之交了,长夜漫漫,既然都睡不着,我们不如聊聊天吧!”

“有什么好聊的?难道聊你和太子的绯闻?”慕蝶慢条斯理地开口。

苏挽月顿时语塞了,好在石牢里一团漆黑,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和太子之间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就像你和黔国公一样。如果要聊,不如聊聊你和白莹的事情更好!”

“你真是我天生的死对头,要不是我手不方便,我真想一鞭子叫你闭嘴。”慕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你若真想知道,我找时间和你说,现在请你让我好好睡一觉。”

苏挽月立刻噤声了,她望着那团黑暗,静默了下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苏挽月皱着眉头睁开了眼。

她甚至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昨晚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她迅速侧头看向慕蝶那一边,发现她仍盘着腿在闭目养神,身上那条黑白间色的斜披肩有些泥土污渍,但仍然很整齐,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扣住,手腕处的伤口斑驳淋漓,形容也有些狼狈,眼神却依然很干练。

“天已经亮了。”苏挽月看着慕蝶的眼睛,轻声对她说话。

慕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着苏挽月点了点头。

苏挽月抬头看着地牢的上端,那扇石头垒砌的窗户很小,外头的太阳很耀眼,阳光让她不禁微微眨了一下眼睛,感叹着说:“云南的天气真好,永远阳光明媚。”

“四季无寒暑,有雨便是冬。”慕蝶听着苏挽月的感叹,微微叹息了一声。云南的天气确实如此,除去雨季几日,全年温暖如春。

“你还会吟汉诗?”苏挽月好奇的侧过头问,懂得汉语并不稀奇,但作为一个独龙族的少女,竟然能作诗,足见慕蝶的聪明伶俐。

“小时候在儒家学府待过几年。”慕蝶似乎并不愿意深谈过往,抬头看着小窗口说,“太阳出来了。今天是彝族的罗麻节,整个寨子的人都要去祭拜土司,白莹是现任罗婺土司,她一定没空管我们,这是我们离开这里最好的时机。”

彝族的“罗麻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

每年“罗麻节”这天,罗婺部落的巫师“毕摩”要选出八个人,让他们身上披覆虎皮,同时在脸、脚、手上绘好虎纹,到部落每一户每一家里面去驱鬼辟邪,白莹作为土司会在寨子后面接受全部落的朝拜,在这个很重要的节日里,她不可能分身来石牢这里。

苏挽月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她相信慕蝶的判断,她侧着头看着两人被缚住的双手,好奇地问:“可是我们没有一兵一刃,根本斩不开铁链啊,难道你会少林派的缩骨神功?”

“谁说需要兵刃了?”慕蝶摇了摇头,看向苏挽月的脚踝,警告她说,“你不要乱动,它们是来帮你的!”

苏挽月猛然觉得脚踝被一些滑腻的东西缠住了,好像有许多软软的长条状物沿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她感觉到不对劲,差点连头皮都麻了,壮着胆子问慕蝶说:“我脚上是什么?”

“蛇的一种,叫碎蛇,色如翡翠,很小巧漂亮。”慕蝶看着苏挽月的眼睛,轻声细语地解释,“它们的蛇鳞很坚韧,缠绕用力时能切断金石。你不要动,让它们顺着你的脚爬上来,一定能断开你手上铁链。”

苏挽月只觉得那股滑腻的感觉,从脚踝蔓延而上,她可以感觉到它们顺着自己的皮肤往上爬,很冰很凉。蛇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它们有时候是冷血剧毒的,但调教好了却有大用处。她实在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些细小的、翡翠色的小蛇缠在她的手腕上,它们很小,密密麻麻贴在人身上的时候很恐怖,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眼前情景简直不忍卒睹。

“它们是哪里来的?”苏挽月赶紧转移了目光。

“是以前一个苗人朋友送我的。你别乱动,别大声说话,不要吓坏了它。”慕蝶很严肃地说。

苏挽月只好一动不动,连说话都低了一个八度:“它为什么会听你的话?难道你懂得蛇语?”

“苗疆有一种‘蛇蛊’,”慕蝶清清淡淡地说,“它不是许多蛇,只是一条蛇而已。白莹传承的是彝族的毕摩文化,不谙蛊术,所以才能瞒过她。”

“蛊术?”苏挽月皱着眉头想了下,“毕摩不也是掌管巫术的吗?”

慕蝶立刻摇头解释说:“毕摩只是彝族的大祭司,同苗族的蛊神完全不一样,所擅长和掌管的东西也不一样。对彝族人来说,毕摩并不是简单的巫师。白莹从小修习巫术,功力不知比他们现任毕摩高明了多少,若是她哥哥还在,她不必做这个土司,肯定是罗婺部落最厉害的女毕摩!”

“她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白莹说是因为你?”苏挽月并非有意唐突发问,只是这件事关系到白莹捉她们的用意,她一直都想问个清楚,好知道白莹居心何在。

“是,她没有说错。”慕蝶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苏挽月的问题,“当年我离开罗婺部落前往昆明沐府,她哥哥连夜赶路想阻拦我,那些时候一直下暴雨,老天爷像要把瑶池都填满一样……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他走到半山的时候泥土崩塌……他被卷进了泥水里,永远埋在了哀牢山。”

她的语气平淡,但听得出内心的悲怆,像是开启了一扇关闭已久的心门,缅怀着一个逝去的故人。

“白莹的同胞哥哥,名字叫什么?”苏挽月听得有些恍惚,那个痴情的男子想必是为了追回心上人,才会冒着连绵暴雨追她回来吧?他一定不会想到暴雨的威力如此之大,竟然葬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慕蝶良久都没有说话,很轻地叹了口气说:“他叫白鹰,雄鹰的鹰。”

白鹰,听这个名字就能猜到他当年的模样,想必是个苍鹰一样威武英俊的年轻男子,却死得却那么无奈,甚至都没有见到慕蝶最后一面。

苏挽月不禁暗自惋惜,低声说:“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原因并不重要。事实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慕蝶的语气仍然很平淡,但有种“大悲无泪”的感觉,或许在当年,她也曾经为白鹰的死暗自哭泣过、痛苦过,以至于现在说起来仍有一种无奈的悲凉感。

“看来之前我太不了解你了。”苏挽月有些意外,忍不住对慕蝶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却没有想到,你心里藏着这样沉重的故事。”

慕蝶若有所思地低着头说:“这不怪你。或许我给人家的印象,就是那个样子的。”

她将手轻轻一抬,做了个收的姿势,苏挽月低头看见手腕铁链上的碎蛇已经到了地上,它们很整齐地向着慕蝶所指的方向缓缓汇集,片刻后拼凑成了一条两指粗的翡翠碧蛇,蜿蜒着朝着她爬过去。

“桎梏已经解除,你可以走了。”慕蝶弯了下腰,伸出了一只手,让那条碧蛇顺着手臂爬上来。

苏挽月发觉手脚上的铁链果然已经全部断裂,不禁暗自惊叹苗疆“蛇蛊”的厉害,竟然连白莹的铁锁链都能断开。她重获自由,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手脚,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抬头看着天窗,发现石牢四壁十分粗糙,依她的身手,爬上去并不难。只要她能出去,再拉慕蝶一把,两个人都能脱身了。但是,当她侧头去看慕蝶的时候,却发现她岿然不动,根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不走吗?”苏挽月有些惊讶。

“如果我的手腕没事,或许可以试一下。”慕蝶语气中有些遗憾,嘴角掠起轻微一抹笑。

苏挽月立刻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她仔细看了一眼慕蝶的右手,发觉她的手腕放在膝盖上,肿得很厉害,昨夜的血迹已经干涸,腕部被磨烂了一大片肉,翻着的皮肉和血水一起干涸,显得阴森可怖。

“是不是脱臼了?昨夜你明知道白莹是故意激你动气,你为什么要上她的当?”苏挽月看着她的右手,心里暗自着急。

“不是脱臼,她存心要害我不能动手,我上不上当结果都一样。”慕蝶摇摇头,说了一句。

“那你本来的打算,就是让我一个人走?”苏挽月忽然之间明白过来,慕蝶的右手不能用力,她是无法单臂爬上天窗的。所以她根本没想让那条碧蛇帮她把手上的铁链切断,只是任它缠绕在自己的左臂上,碧绿的蛇身和她手腕上的红色藤条相映衬,颜色煞是惹眼。

“是的,我不能走。”慕蝶点头承认,“她痛恨的人是我不是你,就算她发现你逃走了,只要我没逃,她不会派人大面积搜山,你看准时机,就能逃出生天,远离哀牢山。”

白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慕蝶,只要她仍在石牢,白莹势必不会赶尽杀绝。

苏挽月眼里闪过一丝晶亮,摇着头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两个在一起,至少有个照应。”

“你跟我讲什么义气?”慕蝶忽然瞪了她一眼,“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姐妹,你只是被我连累,管我做什么!走你的吧!”

“你可以不当我是朋友,但是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苏挽月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很温和,“你用碧蛇救了我,这份情谊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什么比患难之交更值得珍惜?我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绝不会眼看着我的朋友陷入困境,自己逃掉。”

慕蝶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笑了一下说:“好,我慕蝶交你苏挽月这个朋友了。但是你听我说,你一定要走,因为今晚白莹祭祀天神祖先,一定会让我作为祭品,她等这一天应该很久了。你逃出去,或许有可能救我;若是留下来,只能和我一起当祭品。我们俩没必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彝族的祭神,就是活活被火烧死。

慕蝶的脸色很平静,笑容也很洒脱,完全没有一点害怕或恐惧,却像是期待良久的解脱。

“好,我立刻就走,然后让黔国公带人来救你,”苏挽月立刻站起了身,咬着牙说,“希望时间来得及!”

“不要让他来!”慕蝶一听到“黔国公”三个字,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叫了一声,“不要让他带兵涉险,白莹不会买他的帐。你出去之后就不要回来了,我自己结下的恩怨,我自己解决!”

微弱的阳光下,慕蝶那一张纹着黛墨青纹的美丽面孔泛起了淡淡的光芒,她眼神之中仿佛充斥着千言万语。

“你心中喜欢的人是黔国公,对不对?”苏挽月突然之间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说废话?”慕蝶扬眉说了一句,似乎有些不耐烦,“出去之后从后门走,不要从前门走,不要和对方硬拼。你打得过一批人,也打不过罗婺部落所有的卫兵,白莹一定会抓你回来,自己多加小心!”慕蝶无奈说了句,她也知道此事艰难。

苏挽月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犹豫了下说:“你确定不要跟我一起走吗?”

慕蝶见她磨蹭,立刻发脾气说:“你有完没完?我最烦你这种磨磨蹭蹭的人了,快走吧!”

“我走了,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我们回来救你之前,千万别轻易死!”苏挽月知道时间宝贵,对着慕蝶说了一句,很干脆踩着墙壁上的凹凸坑洼,顺势纵身上去,但是她刚爬上墙壁,立刻感觉到手掌心一阵湿滑,手完全使不上力气,整个人从墙壁上跌落下来。

“怎么了?”慕蝶看到她跌落下来,立刻甩出腰间的红藤条,苏挽月抓住了藤条的尾端,才稳住了脚步。

“墙壁上好像涂了东西,我根本使不上力气!”苏挽月暗自着急,那石壁一定被白莹做过手脚,涂过了桐油、麻油之类的油脂状物,好让她们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慕蝶看了苏挽月一眼,低头对着缠绕在手臂上的碧蛇轻声喃喃了几句,只见那条蛇乖巧地缠着红藤条爬上了石壁,苏挽月眼看那条碧蛇蜿蜒而上,绿幽幽的身体在黝黑的石壁上很是扎眼,它一直爬出窗外,在外面左绕右绕地定了半天,然后看到一根绷直的红藤条垂下来,似乎等着她伸手去抓。

“它找到固定物了,你顺着藤条爬上去,”慕蝶连声催促,“它们不能受力太久,你切记要迅速找到受力的地方!”

苏挽月点了一下头,伸手抓进了那根红藤条,刚好拽着藤条尾端的时候,她抬腿踢了墙壁,反弹力让她顿时悬空了半丈,她心里微微有了点底,但一刻也不敢放松,顺势上爬了几尺,但藤条明显已经不能负重,软软的想要往下掉,她心里暗叫不好,眼看那条像救命稻草一样的红藤条在往下坠落,她心中一急,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了墙壁上的一处小突起,只听到手指甲“咔嚓”一声断裂,鲜血顿时从指尖涌了出来。

她知道此刻万万不可以松懈,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她靠着那一点点支持的力量,忍痛纵身一跃,抓住了天窗外面的一根铁栅栏。

与此同时,碧蛇和红藤条软软地跌落下来,一起摔在了慕蝶的怀里。

“你成功了,记得出去之后一直往东走,不要回头看!”慕蝶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在石牢里说话,苏挽月觉得那个说话的声音好遥远,她额头上全是汗,手抖得很厉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离开,也顾不上手指的伤口,只能飞快地沿着那个小窗口,飞速地逃离这个阴暗的石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