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课外雅致生活-中国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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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国舞蹈的萌芽(1)

(原始舞蹈)

一、生产劳动与原始舞蹈

人类在从猿到人的演进过程中,劳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由于狩猎和采集等生产活动,使人躯干直立,双手双臂获得了解放,手部动作日益复杂和精巧,头部有了稳定的支点。在整个生产活动中所引起的身躯、四肢、肌肉、韧带以及骨骼的发达,使人体具备了舞蹈动作的生理基础。喉头声带的变化,改变了发声机制。在群体劳作的实践中逐渐有了表达感情的欲望,即如《毛诗序》所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足之蹈之手之舞之也。”这里描写的当是原始社会的情景。许多学者都认为史前人类身体语言的产生早于有声语言。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曾对这一点说得很清楚:“他(琉克理喜斯)假定思想在语言之先,姿势语言在发音分明的语言之先。姿势及符号语言似乎是(更)原始的东西,是发音分明的语言的姊姊。”“如果没有姿势语言基本上便不可了解。”这便说明对原始人来说,形体动作便是其元语言,是交流思想的主要方式,是可视的语言。据专家研究,在由原始图腾信仰,万物有灵观念和天人感应思想等综合而成的原始巫术活动的舞蹈中,至今还保留着十分古老的手势、身势语。从收集到的200多种手势及与面部表情、头部、身躯的姿态、腿的步伐的相互组合的情况看,能表达的思想是很丰富的。在双手运动的过程中,可以完成勾、按、屈、伸、拧、扭、旋、翻等动作(见《舞蹈艺术》8辑周冰、曾岚《试析楚舞手势》)。

原始的劳动主要包括狩猎和采集。《尚书?益稷》有“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的记载,这里的“石”当是一种乐石,可以说最原始的“磬”,“百兽率舞”便是以兽皮为装饰的狩猎舞蹈。这种舞蹈是狩猎生活的反映,也有图腾崇拜的遗痕,具有宗教的性质。在我国的古岩画中有不少头插鸟羽,身着羽帔带有尾饰的舞蹈形象。从甲骨文“舞”(“”)的取象来看,即像人两手持饰物而起舞形。《说文解字?舛》部收录了“舞”字的一个古文作“”,取象于羽,说明古代舞饰是以羽为主的,而羽饰首先可以认为是狩猎获得的结果。《史记?夏本纪》有“夔行乐……鸟兽率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百兽率舞”的记载,《说文解字》中“尾”解作“微也。从到(倒)毛在尸后”,“尸”像人体屈曲,实为“古人或饰系尾,西南夷亦然”的情景。其中透露出原始狩猎舞蹈的消息。

当人类社会进入原始农耕时代后,就有许多反映农牧生活及祝祷丰收的舞蹈,《吕氏春秋?左乐篇》载“葛天氏之乐”为“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一曰载民,二曰玄鸟,三曰遂草木,四曰奋五谷,五曰敬天常,六曰达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总禽兽之极。”舞蹈研究者认为,这种乐舞的结构和形式是:三人(众人)手持牛尾作道具,脚踏音乐节奏,边唱边舞;歌舞分为八个段落:第一段可能是歌颂人类本身;第二段歌颂他们崇拜的图腾标记——玄鸟;第三段愿草木生长茂盛;第四段祝五谷丰收;第五段向上苍表示敬意;第六段颂天帝佑民的功德;第七段谢大地的赐与;第八段望鸟兽大量繁殖,为人类提供丰富饮食。其中的“遂草木”、“奋五谷”是祝愿农业丰收、六畜兴旺的舞蹈。在我国,一些古老的传统民间舞,模仿和再现了劳动生产的情景,传授劳动生产经验,或以幻术的方式力求征服自然,或与自然神求得和谐与一致,以祈丰收。云南哀牢山的彝族,一直保存“送祖灵”的歌舞仪式:当芦笙奏起,巫将羊皮鼓柄和击鼓棒插在后腰背上,起舞并双手表演采摘葫芦等野果状;两腿蹦跳表演追逐野兽状;又拣起木棒表演哼呀哼呀锄地的动作,使人不由地想起远古先民伐木时的“吭唷”之声。这种舞蹈表现了原始采集、狩猎、牧畜、农耕的场面。

不只是舞蹈的表现内容,实际上舞蹈的表现形式也和劳动生产有关系,就是说劳动操作过程和对象,提供给舞蹈以动作和造型,从猎物那里又获得了舞具与装饰;人们以兽皮缝制衣服,羽毛、兽尾等便成了道具。有的专家认为最早的鼓是兽皮蒙在为捣去植物种子外壳而凿制的石臼上做成的。在野兽的腿骨上钻孔制成了最早的笛子,在狩猎工具弓箭的启示下创制了最早的弹拨乐器,在打磨制造石器工具的同时发现了乐石——磬。因此,原始人类的舞蹈,从动机、内容到表现形式,无不与劳动生产有关。

二、人类生殖与原始舞蹈

性爱是人类的本能,人类必须借助两性的生殖延续生命。故原始人类对自身的生产——两性生殖赋予极神圣的特性。对诞生生命的神秘化,导致对生人的人的神秘化。在“爱情”观念还处在对异性朦胧的好感和本能需要占主要目的的阶段,所谓“恋爱”无非就是自身旺盛生命力的炫耀,那些令人陶醉甚而迷狂的求偶行为即是舞蹈产生的另一途径。正如格罗塞《艺术的起源》所说:“这种跳舞大部分无疑地是想激动性的热情。我们更可进一步断言,甚至男子的跳舞也是增进两性的交游。一个精干而勇健的舞者,定然可以给女性的观众一个深刻的印象;一个精干而勇健的舞者,也必然是精干和勇猛的猎者和战士。在这一点上,跳舞实有助于性的选择和人种的改良。”按照蔼理斯的观点,“舞蹈是一种求婚的过程,甚至不仅如此,它还是一种爱情的见习,这种见习被认为是对爱情的美妙训练。在一些民族里,如奥玛哈斯族,舞蹈一词既是舞也是爱。男性必须以他的美、精力和技巧去赢得女性,把自己的影像铭在该女性的想像中,克服了女性的沉默而最终引起了女性的欲望”(《生命之源》中译本38页三联书店1989年12月)。这就是说,男女是在舞蹈的过程中表现力量、美和优雅以使互相吸引。

在我国古代,生殖崇拜经过了古传说中知母不知父的女性或女性神崇拜和对于男性生殖的崇拜阶段。在第一阶段,因为生人的人就是母亲,最早的生殖崇拜首先是母神崇拜。这就产生了许多始祖感物而受孕的记载,据传周的始祖姜嫄是履(踩)

大人迹而感孕,据闻一多先生考证,《诗经?大雅?生民》所说的姜嫄履大人迹的情景就是源于母亲氏族社会的一种祭祀仪式中与两性生活有关的舞蹈仪式,《诗?大雅?生民》:“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上云祀,下云履迹,是履迹乃祭祀仪式之一部分,疑即一种象征的舞蹈。所谓“帝”实即代表上帝之神尸(巫)。神尸舞于前,姜嫄尾随其后,践神尸之迹而舞,其事可乐。”(《闻一多全集》一)类似这种活人装扮为神尸代神受祭,并由女性信徒陪其舞蹈的礼仪,后世遗留不少。《文献通考?四裔考》引《周隋蛮夷传》云:隋代“巴梁间风俗,每春、秋祭祀,乡里有美鬓面人,迭迎为尸以祭之。今都道州人每祭祀,迎同性丈夫,妇人伴神以享”。祭神以女子舞蹈娱神,是古人认为神灵亦有食色之心。

在近代少数民族中,还保留着浓厚的性爱舞蹈风气。陆次云的《跳月记》,田雯的《苗俗记》里记载,每当春月,群集未婚男女于草原上,吹着六笙,摇着铃子,并肩舞蹈,男女相悦,夜间各择爱侣而去。另外如壮族的“抛绣球”,布依族的“跳花会”,哈尼族的“抛枕毛”,黎族的“三月三”,白族的“绕山林”,纳西族的“阿哩哩”,维吾尔和哈萨克族的“姑娘追”,无不渗透着男女相诱的气氛。这与古代《诗经、国风》所记溱、淆之间士与女采花赠芍而相谑的风俗很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