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原始时代就学会用火,接触到了热现象。关于热是什么的问题,很早就成为人们探讨的对象,形成两种截然相反的见解。
一种见解把热看成是自然界的特殊物质。我国殷朝形成的“五行说”,把热(火)看做和金、木、水、土一样的东西,是构成宇宙万物的物质元素。在古希腊产生的物质元素论中,也把热(火)看做是一种独立的物质元素,赫拉克利特认为,世界就是火。
另一种见解把热看成是物质粒子运动的表现,我国古代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家提出的“元气论”,就认为热(火)是物质元气聚散变化的表现。在古希腊和古罗马,也有一些学者,特别是原子论者,把冷热看成是物质微粒(原子)在虚空中运动的一种表现。卢克莱修就曾经说过,运动可以使一切东西都变得很热,甚至燃烧起来。
不过,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这两种见解都只是直觉的猜测。在漫长的中世纪,热学几乎毫无进展。直到17世纪以后,一些著名科学家根据摩擦生热的现象,恢复了古人关于热是物质粒子的特殊运动的猜测,比如,英国的培根就曾说过,热是一种运动。法国的笛卡儿更把热看成是物质粒子的一种旋转运动。当时,牛顿、胡克、罗蒙诺索夫等人都相信和支持热是运动的观点。但是由于没有充分可靠的实验依据,这种正确的观点还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更没有赢得学术界的普遍承认。
到了18世纪,人们对热的本质的认识,奇怪地走上了一条弯曲的道路,复活了古人把热看成是特殊物质的错误猜测。英国的布拉克提出了系统的“热质说”,又叫做“热素说”。他认为热是一种看不见、没有重量的流质,叫做热质。热质可以渗透在一切物体之中,物体的冷热取决于它所含热质的多少。热质可以从比较热的物体流到比较冷的物体,就像水从高处流向低处一样。自然界存在的热质数量是一定的,它既不能创造,也不会消灭。
“热质说”能够顺利地解释许多人所共知的热现象。比如,说物体受热膨胀是热质流入物体的结果,热传导是热质的流动,对流是载有热质的物质的流动,太阳光经过凸透镜聚焦生热是热质集中的结果,等等。因此它压倒了热是运动的观点,获得了广泛的承认。1789年,法国的拉瓦锡把热列入他的化学元素表里,用T表示,属于气体元素类,物理学中常用的热量概念和它的单位卡路里(简称卡),也是在“热质说”的基础上建立的。当时,热量就表示热质的多少。
“热质说”取得胜利,成为热学的正统理论后,仍旧不时受到一些新的实验事实的冲击。比如在冰熔解成水和水沸腾变成蒸汽的过程中,只吸收热量,温度并不升高的事实,就向“热质说”提出挑战,按照“热质说”,物质含的热质越多,温度应该越高。给冰加热,就是把热质注入到冰里去,所以冰的温度应该逐渐升高。然而冰熔解的时候,尽管每1千克冰吸收了80千卡热,冰的温度没有升高,同样,水沸腾的时候,每1千克水虽然吸收了539千卡的热,水的温度也没有升高,冰或者水吸收的热质跑到哪里去了呢?
还是布拉克提出了一种“巧妙”的解释,说这些热质“束缚”到物质内部去了,或者说“潜伏”起来了。他把这部分热质叫做“潜热”。虽然这种解释不能叫人满意,但是也能搪塞过去。就这样,“热质说”在热学中称雄了近一百年。
“热质说”究竟是不是真理呢?只有科学实验才能做出权威的判断。
1798年,从美国移居欧洲的的科学家汤姆生,后来被封为伦福德伯爵,在用钻头钻炮筒的时候看到,钻头、炮筒和铁屑的温度都升高了,而且产生的热量和钻磨量或多或少成反比。他发现,钝钻头比锐利的钻头能够给出更多的热,但是切削反而少了。这和“热质说”的观点是矛盾的。根据“热质说”,锐利的钻头应当更有效地磨削炮筒的金属,放出更多的和金属结合的热质。伦福德还用一只几乎不能切削的钝钻头,在2小时45分钟里使大约8千克的水达到了沸点。实验使伦福德得到了“热是由运动产生的,它决不是一种物质”的正确结论。
“热质说”的维护者人多势众,对伦福德的发现进行了种种刁难和歪曲,讥笑他违反“常识”。他们说,钻炮时候的热是其他化学变化产生出来的。伦福德经过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在钻孔过程中有任何东西发生了化学变化。“热质说”的维护者们又声称,热是由于钻头把组成炮筒的金属中的“潜热”钻出来了。伦福德又经过反复检验,没有发现金属发生了从液态到固态或者从气态到液态的转变。因此“钻出了潜热”的说法纯属胡扯。极力维护“热质说”的人又说什么这是由于金属的比热发生了变化。在激烈的唇枪舌剑中,虽然“热质说”理屈词穷,但仍不甘失败,最后宣称热是由“外面的热质跑进来的”,千方百计把新发现纳入自己的框框。
为了驳倒“热质说”,1799年,戴维做了冰的摩擦实验。他在真空中用一只钟表机件使两块冰相互摩擦,整个实验仪器的温度正好是冰的冰点温度。实验结果,两块冰在摩擦的地方不断熔解成水。大家知道,水的比热比冰的比热还要大。这个实验驳倒了“外边的热质跑进来的”谬论,也证明了所谓热质不生不灭的守恒定律是错误的。根据确凿的实验事实,戴维大胆否定了热质的存在,认为热是一种特殊的运动,可能是各个物体的许多粒子的一种振动。
做功能够产生热,消耗热也能做功,功和热之间有没有确定的关系呢?为了寻找这个关系,就是测定所谓热功当量,英国酿酒匠出身的物理学家焦耳,从22岁开始,花了近40年时间,一共做了400多次实验,他历尽艰难,遭受过压制,终于创建了辉煌业绩。
在19世纪40年代头几年,默默无闻的焦耳埋头实验,用不同的方法初步测出了热和功之间的数量关系,指出只要做了一定数量的机械功,总能得到和这个功相应的热。这个新人耳目的发现,在科学界引起轰动,有的赞同,但更多的是遭到怀疑和反对,甚至无理地拒绝他在皇家学会宣读实验论文。焦耳不畏困难,决心继续实验,用更精确的实验来驳倒反对派。1847年,他精心设计了一个迄今认为是最好的实验,就是在下降重物的作用下,使转动着的叶片和水发生摩擦而产生热。焦耳坚信,自己的实验结论是正确的。
在1847年6月举行的英国学术会议上,焦耳要求宣读论文,又遭到阻拦,他费了一番口舌,才被同意做简要介绍。然而,他的介绍遭到信奉“热质说”的科学权威汤姆生等的强烈反对,连法拉第也表示怀疑。
直到19世纪50年代,由于其他国家的科学家从不同角度也得出了热功当量的数量,焦耳的成就才得到普遍承认,他本人也被选为英国皇学会会员。
1878年,年已花甲的焦耳对热功当量做了最后一次测定,得到的结果是423.9千克米/千卡,和30年前的测定结果相差极小。为了纪念他,人们用他名字的第一个大写母J来表示热功当量,J=427千克米/千卡。意思是,1千卡的热量和427千克米的功相当,假如功用焦耳做单位,热量用卡做单位。(J=4.18焦/卡)
热功当量的测得,标志着“热质说”被彻底摧毁,热的“运动说”取得完全胜利,也导致了自然界的一条普遍规律——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建立。
通过长期反复较量,在实践中经受了考验的热的“运动说”终于赢得了胜利。
热的“运动说”指出,热量是物质运动的一种表现。它的本质就是物质内部大量实物粒子——分子、原子、电子等的杂乱无规则运动。这种热运动越剧烈,由这些粒子组成的物体就越热,它的温度也越高。物质的运动总是和能量联系在一起的。实物粒子的热运动所具有的能量,叫做热能。热运动越剧烈,它所具有的热能也越大。所以,温度其实就是无数粒子的热运动平均能量的量度。
19世纪中叶以后,热学的理论和实践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