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有座城市叫谢韦尔斯克,但人们在地图上却无法找到它。它的占地面积不小,直径达数十公里,人口约10万。街道、广场、住宅、工业区……都呈封闭状。到处是哨兵、警卫、巡逻犬、警戒线。进入该市的一切车辆、行人及物品都要接受严格检查。
这座城市笼罩着浓厚的神秘色彩。这简直是座与世隔绝的城市。
谢韦尔斯克的秘密不久前才逐渐被披露,可以公开说出它的位置,离托木斯克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它于1954年建成,城内有西伯利亚化工联合工厂,该工厂的主要产品是用于制造核武器的钚,即原子弹“芯”。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秘密所在。
这里的一切都编成了代码,没有真正的名字。
昔日,通过铁路把谢韦尔斯克生产的钚运到另外一座秘密的城市阿尔扎马斯,在这里制造原子弹,订货单源源不断。生产线年复一年地运转,为国家制造核武器。
谢韦尔斯克的工厂目前处在半停产状态。钚的订货量只剩下原来很小的一部分。现在也不再把钚运往任何地方了,直接贮藏在仓库里。这里贮存的钚足可以数次毁灭地球。
是美国人“挽救”了这座城市,他们决定向这里购买原子弹“芯”。于是,传送带现在开始反向工作:阿尔扎马斯不断地向谢韦尔斯克运送原子弹。在谢韦尔斯克工厂的一个专门车间里拆卸这些原子弹,从中提取钚。想要进入这车间必须经过原子能工业部长的许可。
工厂要对钚进行“稀释”,使其成为核电站可以利用的普通燃料。美国人购买钚的目的就在于此。
美国人的合同签了30年,他们要购买500吨昂贵的燃料,谢韦尔斯克因此能够定期发工资,而且没有遣散专家。
大家现在都能相当平静地看待未来。
现在整个俄罗斯都发生了变化,这里同样也受到了影响。过去要花2个月时间才能办妥进入该市的许可证,现在只须不到一周。但进入该市依然需要办理一系列手续。
俄罗斯的另一个核秘密城市则有着另一番景象。
位于莫斯科以东400公里的莫尔多维亚森林中有一个叫阿尔扎马斯-16的禁区,这就是近50年来,俄罗斯联邦的主要核武器设计中心。
在3号试验场的四周修建了6米高的土堤,土堤外又种植了高大的松树和白桦树。多次的核爆炸就在这里进行。前苏联第一颗原子弹就是在阿尔扎马斯-16设计的;世界最大当量为l亿吨的氢弹也在此设计,并于1961年在此进行了爆炸试验。前苏联第一枚洲际弹道导弹弹头和第一枚弹头分导重返大气层运载工具,也都诞生在这里。
前苏联氢弹计划创始人之一安德烈·萨哈罗夫曾在这里工作过20年。全俄罗斯约有3000名脑子里装有核武器设计思想的科学家,其中有一半是在阿尔扎马斯;另一半是在车里雅宾斯克。
被称为“阿尔扎马斯-16”的区域有10万居民,因为有不少犹太核科学家,因而又被称作“新耶路撒冷”。这是俄罗斯10个绝密城市中最神秘的一个,也是俄罗斯军界、工业界集团的主要堡垒。
建设阿尔扎马斯-16的工作是从1946年开始的,那里本是俄罗斯的一个叫做萨罗瓦的小镇。到1949年夏天,他们已经制造出一颗准备在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的原子弹。
当年在阿尔扎马斯-16工作的物理学家们认为,如果试验失败,他们几乎肯定会受到严厉惩罚。他们的担心是正确的。
20世纪90年代公开的档案披露,当时的苏联领导人之一的贝利亚已拟好了一份如果原子弹试验失败,将被处决或监禁的主要物理学家的名单。但是原子弹爆炸成功了,这些物理学家全都得到了勋章。
前苏联科学家们知道怎样保守秘密。整个20世纪70年代,阿尔扎马斯-16城所有居民的证件上都是用同一个地址:莫斯科十月大地街1号36号楼。那只是莫斯科的一座普通的公寓楼。后来,当那里的居民得知曾有10万人“居住”在他们的楼里后都大吃一惊。
实际上,阿尔扎马斯-16城里的杰出科学家都住在宽敞的别墅里。城里最漂亮的一座别墅是为著名物理学家萨哈罗夫建造的。不过他拒绝住进去。
这里的居民住在铁丝网后面。所有安全措施都像是在国境线上,地上撒了沙子以显示脚印,边界哨兵配备着冲锋枪和军犬,日夜守卫着这个国中之国。
过去几年俄罗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而阿尔扎马斯-16城却依然如故。
这样,阿尔扎马斯-16的处境就很困难了。到了1993年,阿尔扎马斯-16城的居民有3个月拿不到工资。他们聚集在市体育馆,扬言要罢工。后来在政府答应支付部分欠款后,才避免了工作人员的这场罢工。有的科学家说:“太让人难过了,我觉得我们成了我们国家不需要的人了。”另外一些人则盼望有朝一日权威物理学家能比列车员挣得多。
冷战结束后,俄罗斯经济出现衰退,严重地威胁着阿尔扎马斯的生存,居住在这里的10万居民要重新寻求出路。
后来阿尔扎马斯和美国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国立实验室谈判,同意联手共同进行核合作研究。在3号试验场进行了首次爆炸装置起爆试验,结果证明,俄罗斯拥有最好的爆炸装置,而美国拥有最好的监测设备。双方已进行了18次联合实验。据报道,20世90年代中期,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和美国能源部所属的其他实验室已提供阿尔扎马斯每年运营经费的10%,约500万美元,双方合作的领域是反应堆安全和清除污染等技术。
由于双方合作顺利,使阿尔扎马斯许多核武器专家能安心留下来。
拥有9500名造诣较高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的阿尔扎马斯市,环境优美,自然条件独特。近年来,除与美国合作外,也在“军转民”上寻找出路,其“军转民”产品已占总产值的:10%~15%,这个比例今后计划要提高到50%以上。
作为威慑力量的核武器,过去,它已经为寻求和平,沟通人类感情和国家之间的理解,并为保卫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目前,正在从它至高无上的全盛时期跌落下来。
带有放射性的核能正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寻找新的位置。
但核能无论定位如何,其价值将是永恒的,由于其蕴藏的巨大能量,今后它将为造福人类立新功。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的几天,周恩来总理就询问有关河西走廊上空放射性烟云的情况。正是在周恩来总理的关心下,我国早在1964年,就考虑到核试验从大气层转向地下发展的趋势,制定了平洞、竖井试验场的各种方案。
国家卫生部1975年组织大批医务工作者对敦煌、酒泉等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居民健康调查。调查结果显示,中国进行有限的核试验至今没有发现对居民健康有不利的影响。
卫生部的实测数据还表明,全球性的放射性污染,主要是由干当时的苏联与美国进行核爆炸引起的。他们两家的核试验造成的核污染占总污染量的90%以上。
20世纪60年代,有一次核试验前,投弹飞机正在准备起飞。国务院的会议厅里,周总理仔细询问了核爆炸云的走向,当他确信放射性烟云的下风不可能到达某国上空时,他才批准了核爆炸试验。
强烈的责任感、历史感和忧患意识萦绕在中国核决策人员的心头。
1986年,国际和平年。这年春天,中国政府宣布:中国已多年未进行大气层核试验,今后也将不再进行大气层核试验。秋天,人们在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中心竖起一块花岗岩纪念碑。
蘑菇云从罗布泊上空消失了。大漠深处,当年大气层核试验的指挥部变成一堆废墟,驻扎过试验大军的营盘成了黄羊的乐园。
有人曾发出这样的感慨:“如果当初我们不搞原子弹、氢弹、导弹,而把那些人力、物力用来建造高层公寓和立交桥,用来制造汽车和家电,岂不更好?”
中国的政治家及军事科学家们是这样回答的:
“这当然是美好的愿望。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原子弹、氢弹,没有火箭、卫星,我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吗?我们能有这样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来搞建设吗?”
是的,昨天,为了不再任人欺凌,为了国家的独立、主权和尊严,我们铸造起和平盾牌;今天,为早日实现最终消除核武器的崇高目标,中国向世界宣告:暂停核试验。
现在,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格局,世纪之交的最大的挑战是经济和科技的挑战。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完善,国防科技工业最先感受到现实涌来的时代大潮。长期处于神秘状态的核技术已经撩开了面纱,和船舶、航空、航天工业一样走向民间。
核电的光明正在走进寻常百姓家。中国已形成从核电科研、设计、试验,到各种大型设备加工制造、施工、安装、调试等完整的核电体系。
核技术在农业上的应用,每年为国家增产粮食40亿公斤。核技术应用于医学,也在中国得到发展,现在全国每年接受核医学治疗的病人达400万人次。
作为在核领域中耕耘的广大科技人员,也正在从“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困境中走出来。
中国的核能及核技术正在转向。
核武器中的“弹芯”,可以让它变成蘑菇云,危害人与生物圈;但是,经过稀释加工后,也可以让它向人类输送电力,造福于社会,原子弹里能够飞出“核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