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精致的亮闪闪的刮胡刀,是金子做的。
胡子叔小心地开始用它来刮起胡子来。
他的胡子可真浓密,金色的刮胡刀贴着他的脸颊扫过,大缕大缕的胡子就落在了地板上,立刻变成了一片一片的叶子,不一会儿,胡子叔的脚下,就落了一大堆的叶子,浓绿油亮的叶子。
胡子叔的脸颊一点点露了出来。
“胡子叔,其实你好帅呀。”天蔚说。
胡子叔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把那些叶子都收集起来,装进一个布袋子里,然后,把那布袋子变得小小的,藏在他的胳肢窝里。他说,那是给他的一个好朋友,一只叫“皮蛋”的乌秋鸟做窝用的。
这以后,天蔚和咚呛几乎天天跟胡子叔一起在阁楼上玩儿,小小阁楼却藏着一个大大的好玩极了的世界。每一块板壁后面,都是一个新的地方,有胡子叔的卧室,他的小花园,他的小阳台…还有一扇板壁通往胡子叔的邻居,地下室精灵的家。地下室精灵可是个爱捉弄人的家伙,胡子叔头一回领着咚呛和天蔚去拜访他,他就把自己的家弄得跟“鬼屋”似的,咚呛吓得差点哭起来,天蔚呢,吓得都想尿尿了。
胡子叔老是说:“小孩子,麻烦,好吵。”可是他还是每天来跟咚呛和天蔚玩儿,他很少笑,不过他对咚呛和天蔚真的很好,中午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睡午觉,胡子叔把四肢摆成一个大字型,咚呛和天蔚就睡在他的胳肢窝下面,一边一个。妙的是,胡子叔的胳肢窝下面可凉快啦。
对了,胡子叔每隔一小时就会刮一次他的胡子,他的胡子长得实在是太快了。
“要是你一天不刮胡子会怎么样?”天蔚忍不住问。
“那可有大麻烦啦!哼哼!”胡子叔还是那么喜欢哼哼。
胡子叔有时还会下楼来,奶奶会请他吃好吃的,他也会帮奶奶做事情,他的力气可大了。看到奶奶的衣服上掉了一颗钮扣,胡子叔还送了奶奶一个银子做的扣子,刻成一个老寿星的样子。
奶奶一直没问胡子叔是谁,她叫他:“那个谁家的孩子啊”。
日子这么平静又快活地过去,好像一条安静的小河似缓缓地流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出了大事情。
这条街出了小偷!
多家小店的东西都被偷了。奶奶也很担心自己的小店,她打算明天去买一把好一点的锁来装上。
那天晚上,胡子叔的邻居地下室精灵过生日,胡子叔去了他家里。
第二天,奶奶一进小店,才发现,小店里也遭了贼,店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那些香料撒得到处都是。
胡子叔也发现,他的金刮胡刀被偷掉了。
胡子叔叔显得十分伤心了。
他说,那个,是他妈妈送他的。
胡子叔跟咚呛和天蔚一起,帮奶奶把店面打扫了一下。奶奶说,损失不小,好多东西都被弄脏或是踩碎了,不能卖了。
小店的钟打响了,胡子叔惊慌地跳起来,叫了一声糟糕,一下子就消失了。
咚呛和天蔚很奇怪,赶紧上阁楼去找他。
胡子叔在阁楼上直转圈。
天蔚忙问:“胡子叔胡子叔,你怎么啦?”
胡子叔一回头,咚呛和天蔚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胡子叔的胡子噌噌地往外长啊长啊,不一会儿,那胡子就长到了他的胸口。
胡子叔焦急地说:“不得了不得了,再这么长下去,阁楼要就要完蛋了。”
正说着呢,阁楼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把窗子挡住了。
咚呛伸头一看,呀,窗外是什么?是爬藤吧。
小店的墙上原先就长着爬藤,青翠可爱。
可是这会儿,爬藤正在疯长,不一会儿就把窗子盖满了,把光线也全挡住了。
楼下传来奶奶的惊呼声。
咚呛和天蔚赶紧下楼一看,呀,爬藤已经长到柜台上来啦,而且,它还在疯长着,就快要把小店的门给封住啦!
这可怎么办?咚呛和天蔚又跑上楼,胖胖的咚呛跌跌撞撞的。
这么一小会儿,胡子叔的胡子已经长到脚面上了。
他正在跟那些疯长的胡子较着劲儿,使劲儿地往下拔呀,拔下来的胡子飘得到处都是。
拔胡子,这可多疼啊。
胡子叔说:“要是现在有一把刮胡刀就好了,人类的刮胡刀也行啊。”
可是小店里怎么会有刮胡刀呢。
天蔚一跳跳起来说:“我爸爸有,我回家去拿。”
说着他就冲下楼去。
爬藤已经长到阁楼的楼梯上了,奶奶看着慢慢长过来的爬藤,目瞪口呆。
天蔚用力地扯开那些爬藤。
哟,门已经给堵住了,路当然也给堵住了。
天蔚仗着个头小人灵活,努力地从爬藤的缝隙里钻出去。
钻啊钻啊,那些疯长的爬藤差一点儿就把他的脚给缠住了。
终于,天蔚钻到了门外。
他飞也似地往家里跑去。
冲进家门,冲进卫生间,拿了爸爸新买的一把刮胡刀就又跑出来。
天哪,小店已经淹没在一片绿油油的爬藤中了。
天蔚大喊:“奶奶,咚呛!咚呛,奶奶。”
咚呛从爬藤间伸出个脑袋来:“天蔚天蔚,快过来!”
咚呛努力地用自己胖胖的屁股把爬藤撑开一小块,天蔚这才能钻进去。
等他们好容易攀着踩着扯着爬藤爬上阁楼,发现胡子叔整个人都被胡子包围了。
天蔚赶紧将刮胡刀递进去。
刷刷刷!刷刷刷!
胡子纷纷落下,落到地板上变成叶子,又被胡子叔收进胳肢窝下。
屋子四周的爬藤慢慢地退缩回去了。
窗子落出来了,光线进来了。
小店的门露出来了。
一切慢慢地都还了原样。
胡子叔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紫红紫红的。
那是气的。
胡子叔说:“我一定要把这小贼给抓到!等着瞧吧。”
他用力地哼哼。
哼!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