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呛和天蔚跟爸爸妈妈说好,这几天要陪奶奶住在小店里。
整整一个白天,咚呛和天蔚都躲在阁楼里呼呼大睡。
因为他们晚上要有重要的事做,没法儿睡觉了。
夜晚终于来临了,胡子叔出现了。
咚呛问:“胡子叔,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胡子叔嗯了一声,显得心事重重的。
咚呛想,胡子叔一定是舍不得离开这条小巷。
这条小巷虽然又窄又暗,可是实在很好玩的。街的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店,卖五花八门的东西,还有那么多的小吃店,沿着长长的小巷走,走一路香一路,鼻子好幸福,还可以随时走进一家小店,吃上一碗好东西,让嘴巴也幸福起来。胡子叔说,他在这里安家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天蔚张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哟,胡子叔在这里呆有三个“十个手指头”那么长的时间了!
天蔚突然想起一件事:“胡子叔胡子叔,那你见过我爸爸吗?我爸爸从小就住在这里。”
胡子叔眯起眼睛来:“你爸爸么?他叫周一对吧?小时候,他老是在这里跑来跑去的,大家都奇怪,他为什么四岁了还不会说话。可是有一天啊,他站在这小巷口,突然就大声叫起来:要吃!要吃!所有人都乐坏了。”
胡子叔扬着他大大的脑袋,看着阁楼乌黑的顶部,好像从那里一直看进了过去里似的。
胡子叔大声地吸了一下鼻子:“好啦,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是了,今天晚上,咚呛和天蔚要陪胡子叔去找一个新的落脚安家的地方。
胡子叔说,先去珍珠河边看看吧,原先,他就住在那里,因为听说城里热闹,才搬过来的。
胡子叔说着,慢慢地张开双臂。
咚呛和天蔚感觉小阁楼轻轻地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然后,它缓缓地动了起来。
咚呛走到小窗边往外一看,呀,小阁楼飞了起来!
小阁楼静静地在滑行在黑夜里,就像一艘小船行驶在海里一样。咚呛和天蔚激动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听到刷刷刷的声音,这是阁楼的底擦过树枝的声音。
天蔚把小窗子打开,风吹了进来,把站在窗边的胡子叔的胡子掀了起来。天蔚忽然觉得心酸,很快,胡子叔就要离开他们了,像这样天天在一起,天天可以看到他,看他刮胡子,他和一起玩儿,一起吃东西,睡在他凉凉的地板上,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呢?
小阁楼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飞得很稳。过了好长时间,胡子叔终于说:“到了。”
尖耳朵的咚呛已经听到流水的声音了。天蔚说:“这是什么味道?”天蔚有一个尖鼻子,什么味道都可以闻出来。
胡子叔皱皱眉头,说:“我不知道,停下去看看再说。我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小阁楼缓缓地下降了,悄无声息地停在河边。
夜晚的河面黑乌乌的,风吹来,河面上就飘来一股怪味。
真难闻,好像垃圾被烧焦了的味,也好像东西摆馊了的味。
胡子叔轻轻地咦了一声:“我记得原来岸边有芦苇的,一到秋天,芦花全开了,新鲜的芦根还可以吃,很清甜的,怎么全没有了?”
黑暗里只听见水声,怪味儿一阵阵地飘过来。
有一艘小船悠悠地荡了过来,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船上有人,还点了一盏黄黄的灯。
船驶得近了,咚呛天蔚一看,船上的是一个个头矮矮小小的叔叔。
胡子叔叫起来:“船精!你是船精阿舸!”
那个矮小的叔叔抬头望过来,先猛打了一串子喷嚏,然后,也惊喜地叫起来:“是你,阁楼精!哟,真是你呀,你的胡子越来越旺盛了。”他把灯举得高一点,这下子,咚呛和天蔚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叔叔,看上去挺年青的。
胡子叔说:“阿舸,这里怎么这么臭?”
船精阿舸又打了一串连珠炮一样的喷嚏,说:“如今这河里全是脏东西,早些年人们还只是往这里倒垃圾,这两年,什么都往里倒,河的上游又建了工厂,天天往河里排污水呢。这里住不下去啦!”
“啊!”胡子叔说:“我还打算再搬回来呢。”
“千万别。”船精阿舸喷嚏一串又一串:“我已经打算搬家了。你可别回来了,你看我的鼻子,已经被臭气熏坏了。阿嚏阿嚏阿嚏!”
“那你打算搬到哪里去?”胡子叔问。
“不知道。”船精阿舸摇摇头:“我是小船精,根本不可能搬到大江大海里去,我也不知道可以搬去哪里。慢慢找地方吧。回见了。”
说着,船精阿舸慢慢地向远处划去。
咚呛、天蔚和胡子叔目送着他,那盏小黄灯越来越远,好像漆黑的水在上开出来的一朵小花。
这一晚,胡子叔没有找到可以搬家的地方,他说,以前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岸边还有一座小木屋,他的家,就在小屋的顶上。现在,那木屋也没有了。
第二天晚上,咚呛和天蔚又陪着胡子叔开始了寻找的历程。
他们向胡子叔记忆中的郊外飞去,胡子叔说,那里原来有一大片空地,附近还有一些农田,可是,当他们降落的以后,才发现,这里变成了建筑工地,将要盖起高层住宅,阁楼叔是砖墙木地的阁楼,怎么可能呆在新式的高楼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