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了,咚呛和天蔚约了安起哥哥一块儿去游泳。
游泳池就在离他们小区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室内游泳池,池水又凉又干净,蓝莹莹的,好像一块天空落进水里一样,咚呛他们都很喜欢这里。
他们总是一大早就去,早上人少一点,咚呛和天蔚的泳裤是一模一样的,都是天蓝色上面有红色的小草莓。可是安起哥哥好像没有泳裤。
“泳裤?”他说,忽地咧嘴笑了笑。
咚呛想,算了,可能安起哥哥不会游泳,其实安起哥哥运动不太在行,足球踢得也比较烂,但这没什么,咚呛和天蔚还是喜欢他。
到了泳池,咚呛和天蔚发现,今天还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
是一群大孩子,可能是初中生。
哗,他们的泳裤和泳镜看上去好专业。
“喂,小破孩儿!”那一群大孩子中最高大的一个开口叫。“你们也来游早场?趁早一边儿去,别把水弄脏了。”那个高大的孩子说。
“我们没把水弄脏。”咚呛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常在池子里偷偷尿尿吧?尿没尿过?说!”那伙大孩子全嘎嘎地笑起来。
“我们没尿过,你乱讲!”天蔚大声叫起来,真气人,他们从来没在池子里尿过尿。
“哟,这还有一个小破孩儿啊?”高个子男孩说,他转过脸,对着他们那一群说:“看这两个难兄难弟,一个像大白馒头,一个像干瘪咸菜!”那一伙人又大笑起来,有一个人笑得都打嗝儿了。
是啦,咚呛是有点胖胖的,皮肤又白,天蔚是小小个子,黑皮肤,瘦瘦的。可是,大白馒头和干瘪咸菜这种说法也太难听了吧。
“喂,小孩儿,回家吧回家吧。”有一个看上去挺和气的男生走过来,摸摸咚呛的头说:“今天我们特地早来,想搞场比赛。”
“你们比什么?”半天没有说一句话的安起问。
“啊,这还藏着一个小四眼儿呢。你是哪儿来的?”
“他是我们的邻居,他是安起。”天蔚热心地介绍。
“阿嚏?竟然有人的名字是一个喷嚏!”他们一边笑一边阿嚏阿嚏阿嚏地,好像全体一起感冒了一样。
“你们比什么?”安起哥哥又问,简直好像没听到他们的笑声。
“比游泳呗,在游泳池还能比什么,比足球?”
“我跟你们比。”安起说。
豆丁二人组吃了天大的一惊,安起哥哥看上去可真不是一个运动好的人啊,他足球踢得也很烂,竟然敢跟人比赛游泳。
高个子男生走过来,拉拉安起T恤衫的袖子:“跟我们比?就穿这个比?”
“对啊。”安起哥哥说起来就好像穿T恤衫游泳是世界上最平常的事似的。“接下来的事,在咚呛和天蔚很久很久都不能忘怀。
安起哥哥摘下眼镜,递给咚呛,然后,扑!地下水了!
他不是跳下去的,他是像一阵风呼地卷进水里!
他的姿势很特别,两只胳膊贴着腿,双腿并得紧紧的,靠腰的摆动和腿的起伏,在水里自在地来去,快得像一道影子。
他在水里起伏前进,一会儿又翻个身,脸仰在水面上,速度依然惊人。突然,他将胳膊伸直,划水,嗖!只划了四五下,他就从游泳池的这头游到了那头!
咚呛和天蔚在池边上飞快地从这头跑到那头,再跑回来,兴奋得像两只草地上奔跑的小兔子。
太太太惊人了,原来安起哥哥这么厉害啊!
天蔚跑得气喘吁吁,对咚呛说:“安安…起…哥哥,可以…得…得奥奥动…会冠军!”
“冠军!冠军!”咚呛高举着手开始转圈子。
那伙男生全呆掉了,像五棵树桩一样竖在那儿,动弹不了啦!
突然,又是一个突然,又是一件怪事发生了。
安起哥哥在游池的最深处,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去,抱着膝盖,团成小小的一团。
他的面容平静,但又有点忧伤,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一池蓝蓝的透明的水。水面轻轻晃动,使得他整个人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他的T恤在水里缓缓掀起一个小角,就像在陆地上,风吹过,衣角被轻轻卷起一样。
大大的游泳池里,一点人声都没有,只有水的回声,嗡嗡地,使空气都颤动起来。
他一直坐在那个小角落里,好像睁着眼睛做着一个梦。坐得咚呛和天蔚都开始着急了,连那伙大男生都着急了。先前那个挺和气地摸咚呛头的哥哥扑通一起跳到水里,游到安起哥哥坐的角落,伸手去拉他。
安起好像睡醒了似的,从那个和气哥哥的身边滑开,上来了。
那伙大男生一下子就把安起围住了,非要安起加入他们的游泳社团,还问安起是哪个学校的。
安起摇摇头,哒哒哒快速地跑了出去。
豆丁二人组也跟着跑出去了。
那伙男生呆站在游泳池边。那个和气哥哥抓抓湿碌碌的头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有点怪,哪里怪呢?我一时也想不通。”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男生也抓抓头发,说真的,的确有点儿怪。
可怪在哪儿呢?
想不起来。
他们迷迷糊糊的在池边做起了准备活动,然后一个一个跳下水去。
那个高大男生是最后一个下水的,可他刚跳下水,就哗地从水里冒出来,顶出一脑袋水花儿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大叫起来:“我知道他怪在哪儿了!他从水里上来,衣服是干的!他--整--个--人--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