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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一瞬间,母子俩心意相通,忽与自然融为一体。小萌怀抱着孩子翩翩起舞,清风徐来,母子共舞,温婉动人。舞还未完,片片枫叶飘落在小萌和孩子的头上。小萌停下舞步,凝视孩子,孩子也在凝视他。就在这一刻,就在这一秒,小萌仿佛感悟到一种神圣的东西,她忽然发现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跟孩子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丈夫似乎突然间变得无足轻重了。

王春走后,小萌很寂寞,她以为这寂寞不会持续很久,因为不管王春有没有考上,都会回来与自己相会的。

半个月过去了,王春没有回来。一个月过去了,王春还是没有回来。两个月过去,仍是杳无音讯。

小萌很着急,很生气,很愤怒。她不相信王春会背叛自己,她担心夫君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如果不是姥姥这边脱不开身,她早就去京城找王春了。

三个月后,小萌还是没收到王春的消息。更加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怀孕之后,小萌瞒着姥姥,又过了三个月,她在小木屋里悄悄产下这个孩子。是个小男孩,跟人类的男孩没什么两样,而且看上去要更聪明一些,眼睛更有神。小萌抱着孩子,眼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小萌把孩子翻过来,发现小男孩有一个很小的尾巴。这一看,小萌不禁有些失望,她宁愿小孩是人而不是狐,在她看来,人类终究比狐狸精要高等。

不管怎么说,孩子既然产下来,理应高兴才对,就算有一些缺陷,做母亲的也应该爱孩子。其时,恰逢姥姥无极化天大法练完了第六层,姥姥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再练。小萌因此能够休息一段时间,安心抚养婴儿。

一天,她抱着婴儿在枫树下冥想,她在想,丈夫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看自己呢?他一定是高中了,当上了大官,公务缠身,所以无法抽空回来。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应不应该去看他呢?娘子看相公,理所当然,可是自己是一个狐妖啊,如果相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嫌弃自己呢?如果他看到儿子长着一个尾巴,会怎样想啊?

狐妖的身份让她有一种自卑感,儿子长着一个尾巴更增添了她的压力。她没有勇气去看望丈夫,她也曾听人说过,男人飞黄腾达之后就会妻妾成群,她害怕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有时候她又想,丈夫不是这样的人,他的深情,他的真挚都不是虚假的,他不可能忘了自己,一定是朝廷重用他,他一时分不开身。

孩子正在她怀里吃奶,狐狸的儿子吃狐狸的奶,也很安详。

她轻摇着怀中的孩子,喃喃自语:“儿子啊儿子,爸爸怎么还不回来看我们娘俩啊,他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如果是的话,他就是个负心郎,他肯定不是的,他一定也在想着我们,只是国家需要他,他一时还分不开身而已,深秋的时候他就会回来看我们啦……”

“吃饱了,孩子。”小萌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孩子咯咯笑着。

看到孩子纯真的笑容,小萌脸上的愁容烟消云散,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瞬间,母子俩心意相通,忽与自然融为一体。小萌怀抱着孩子翩翩起舞,清风徐来,母子共舞,温婉动人。舞还未完,片片枫叶飘落在小萌和孩子的头上。小萌停下舞步,凝视孩子,孩子也在凝视他。就在这一刻,就在这一秒,小萌仿佛感悟到一种神圣的东西,她忽然发现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跟孩子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丈夫似乎突然间变得无足轻重了。

当一个女人发现儿子比丈夫更重要时,母亲的身份开始压倒妻子的身份。

小萌微笑地看着孩子,轻轻地问道:“儿子啊,妈妈忘了给你取名字啦,应该叫你什么好呢?”

听到小萌的话,孩子双脚欢腾地蹬着,小萌忍不住又亲了孩子一口:“你好可爱啊!”

这时,小蓉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娇滴滴地说道:“妹妹呀,你真行啊,还生下了一个小宝宝,来,让我抱抱。”

小萌有些紧张:“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让姥姥知道。”

小蓉笑道:“放心吧,咱们俩谁跟谁啊!”

小蓉抱过小孩,乐呵呵地逗着:“乖乖铃叮咚,小把戏真可爱。”

小萌:“看不出来,姐姐也这么喜欢小孩?”

小蓉笑道:“谁不喜欢小孩啊?别以为我是妖就没有怜子之心。”

小萌笑道:“姐姐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干吗不生一个?”

小蓉听了,嘟嘴道:“我可没妹妹这么好的福气,就算想生,也没有个中意的男人啊!”

小萌:“姐姐就别说笑了,他去了半年多了,现在还没回来。”

小蓉:“姥姥早就说了,男人是靠不住的,你看,这不是说中了吗?”

小萌:“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怎么样,但我的男人绝不是薄情寡恩的人。”

小蓉翻了个白眼:“那他干吗不回来看你啊?”

小萌:“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小蓉:“对男人充满幻想可不是好事啊!”

小萌:“姐姐,男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的。”

小蓉摇了摇头:“等你受伤了,就知道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小萌呵呵笑道:“不说男人了,你说给我孩子取什么名字好?”

小蓉弄了一下婴儿的小嘴,问:“他爸叫什么名字?”

小萌:“王春。”

小蓉:“我看就叫他王冲好了。”

小萌:“王冲?这个名字好!”

小蓉:“我以前偷偷听一个道士说过,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冲是阴阳二气交合的状态。妹妹是妖,当属阴,妹夫是人,属阳。阴阳交合遂成了这小人儿,叫他王冲就是这个意思。”

小萌:“真没看出姐姐还这么有学问,那以后就叫他王冲吧,谢谢姐姐!”

小蓉:“嗯,但妹妹你长久地把他养在深山里可不好,一来山中阳气不足,小孩儿属阳,阳气不足不利于他成长;二来你是狐妖,你身上的阴气可能会伤害到他;三来他身上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他需要社会生活,需要跟其他小孩玩耍。”

听小蓉这么说,小萌眉头微蹙:“那可怎么好?”

小蓉:“把他送到他父亲那里就行了。”

小萌脸上忽现悲伤之情:“可是冲儿他长着尾巴啊,王春看到了,会以为他是个妖怪,到时候他就会怀疑我也是个妖怪。”

小蓉一听,呵呵笑起来。

小萌轻打小蓉:“姐姐还笑。”

小蓉:“谁让你爱上一个凡人啊,你既然要跟他做夫妻,他迟早会知道你是个妖。”

小萌:“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小蓉:“我听姥姥说,我们狐妖跟人生的孩子,第一年会长尾巴,第二年尾巴就会消失。你只要一年后让他们父子相见就没事了。”

小萌一听,顿觉舒畅:“这样就好,这样他们父子就能相聚了。”

小蓉:“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

小萌:“三天后,姐姐,这段时间冲儿就托付给你啦。”

小蓉想了想说:“不行啊,孩子一时都不能没人照顾,我还要为姥姥办事,只怕照顾不过来。再说了,如果姥姥知道你跟他产下孽种,很可能会斩草除根。离伏魔山五十里之外的阳坡村有一户信佛的人家,夫妻俩都年过半百,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你可以将孩子先交给他们抚养,给他们一些钱。”

小萌:“他们是好人吗?”

小蓉:“放心吧,靠得住,这老两口是好人,我还在他们家喝过水呢。他们不知道我是妖,对我很热情,看到他们这么善良,我就吩咐山里的妖怪们都不要去伤害他们。”

小萌一听,眼里闪现出希望,她非常疼爱孩子,又很想去看看丈夫,只是碍于孩子无人照顾,才迟迟不能动身。眼下有可以托付的人,那么自己就可以放心去探望丈夫了。

小萌拉着小蓉的手说:“我把孩子托付给他们,姐姐没事的时候要去看看冲儿啊!”

小蓉笑道:“放心吧,妹妹,姐姐跟你一样疼爱冲儿。”

小萌:“那不妨让冲儿认姐姐为干妈吧。”

小蓉:“好啊!”

就这样,小萌抱着冲儿和小蓉一起飞向阳坡村,冲儿在空中不仅不怕,反而嘻嘻哈哈,看着妈妈,眼里充满好奇。小萌低头看冲儿,心里也颇为高兴,只是想到即将离别,心中颇为不舍。

来到阳坡村后,只见一男一女两老正在酿酒。

小蓉走过去,笑道:“徐翁,好久不见啊,在干吗呢?”

徐翁哈哈大笑:“原来是仙女啊,哈哈,这次来了两个仙女,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儿。老婆子,快去给两位仙女沏茶。”

老婆子笑道:“老色鬼,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来劲了。”

听到老婆子的话,小蓉哈哈大笑,小萌有些害羞,心想这两位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开这种玩笑,真是让人羡慕。

小蓉对徐翁说:“我妹妹生了个小孩,刚好这段时间她要出远门,劳烦两位照顾一下,他叫冲儿。这三十两银子是我妹妹感谢两位老你们的。”

徐翁急忙推却:“我老两口最爱小孩了,你们若是要我收下这钱,我就不照顾了。”

小萌一听,面带笑容地说:“徐翁,你就收下吧,你若不收下,我会觉得欠你们的。”

小蓉:“是啊。”

徐翁一听,说道:“既然这样,老头儿就收下了。”

小萌对徐翁作揖:“那谢谢大叔了。”

徐翁:“小仙女,把冲儿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

小萌含泪看着怀中的冲儿,恋恋不舍地把冲儿送给老翁,老翁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小萌看看徐翁,又看看小蓉,说道:“拜托你们了,我先回去了。”

当晚,小萌回到小木屋,望着窗外的明月,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相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望着明月思念心上人?”

当月亮变成上弦月时,小萌张开长袖飞向空中,只需两个时辰,她就可以飞到京城了。可是到哪儿去找相公呢?相公住在什么地方呢?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过小萌的肌肤,洒落一点哀伤的感觉。

她真担心这一去相公会变得陌生,有一次她梦见去找相公,和相公同床共寝之后,一觉醒来发现相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感觉太恐怖了,那种感觉太让人心碎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只会在梦里出现,相公永远都是那个相公,她深信,坚定不移地深信。

京城很快就到了,小萌飘落在一棵大树上。她眺望着京城,京城还真就跟一般的小城不一样,大半夜的仍然灯火通明。如此繁华的地方,相公会不会受到诱惑?

相公,你在哪里?小萌在心里呼唤着。

此时,驸马府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虽然是半夜,这里仍然歌舞升平,驸马爷王春搂着乐平公主,与众位达官显贵文人骚客在饮酒歌舞,场面好不热闹,气氛好不欢腾。

乐平公主不仅人美,舞姿也相当美妙,看到乐平公主曼妙动人的舞姿,王春诗兴大发:“美酒醉良宵,佳人舞轻盈;一曲东风破,吹皱太平湖。”

穆文友笑道:“好酒好诗好歌好舞,公主与驸马真是天作之合啊!”

众宾客纷纷附和。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边小萌来到杏春楼里,她想这里人多口杂,说不定有人知道相公的下落。看到一个大美女进来,店小二招呼得非常热情:“这位大小姐要吃点啥?”

小萌:“随便给我来点什么,小二,我想打听一下,你听说过一个叫王春的人吗?”

小二说道:“叫王春的人多了去了,你到底要找哪个王春啊?不过叫王春的人最有名的莫过于状元郎了。”

小萌:“状元郎?”

小二:“就是新近考上状元的那个。”

小萌:“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王春来杏春楼喝过很多次,店小二跟他也挺熟的,便把王春的相貌告知小萌。小萌一听,脸上顿起欣悦之情:“你确定就是这个人吗?”

小二:“没错啊,驸马爷跟我还挺熟的,说真的,他老人家真是个不错的人。”

小萌瞪目:“驸马爷?”

小二:“没错啊,他考上状元之后,皇上器重他,便把最宝贵的妹妹乐平公主嫁给了他。”

小萌:“有这样的事?他怎么可以答应呢?”

小二不屑地笑道:“这种美事傻子才会不答应呢,乐平公主是皇家中最漂亮的一个公主,而且多才多艺,歌舞双绝。状元郎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小萌黯然落泪:“相公,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小二:“这位小姐,你怎么了?”

小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忽然问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二:“既然是驸马爷,当然是在驸马府了。”

小萌:“驸马府在什么地方?”

小二:“驸马府当然应该在皇宫里,不过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小萌飞快地跑出店门,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

小二在后面叫道:“小姐,你点的菜还没上呢!”

小萌跑到街上,放声大哭,狐狸的眼泪跟人的眼泪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晶莹剔透。

“为什么?为什么?”小萌痛苦地嘶喊着。

天上的残月,人间的残情,相映成悲。

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找他,还是孤独地离去?既然他这么薄情,还找他干什么呢?找他不是更增添悲苦吗?姥姥说的没错,男人都这么薄情。

哭得累了,眼泪干了,小萌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一个流浪汉路过此地,看到小萌倒在地上睡着了,出于好心,他抱起小萌,来到一个破屋里。流浪汉本打算就此离开,但月光下,小萌的凄婉的面容格外动人,流浪汉不禁起了惜花之意。惜花之意起了,色心也跟着起来了。

流浪汉轻轻地剥开小萌的衣服,一具美妙滑嫩的胴体顿时在月光下铺陈开来,简直是仙女啊,流浪汉想。他脱下衣服,将怒张的欲望插进小萌的身体。

小萌虽然睡着,但也感觉到有人侵犯自己的身体,在她的意识里,还以为是王春。身体不自觉地迎上去,翻云覆雨,云雨缭绕。

这一晚,小萌倒在流浪汉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时,小萌泪如泉涌,看到流浪汉还在呼呼大睡,小萌想杀掉他,吃了他的心脏。可是,她下不了手,因为她觉得这个流浪汉至少比王春好很多,至少他还会抱着自己睡,至少他还能呵护自己。

小萌一抹泪水,离开了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