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良妃脸色大变,伸出细长的手指狠狠指着欧阳朗道,“正因为立太子乃是国之根本才更加不能让奸人胡来!本宫虽然是女流之辈,可也是南湘的百姓之一,如果立的是假太子,岂不是要颠覆南湘,置南湘于不义?”
“请母妃慎言,立我为太子是父皇亲口说的,众位大臣也是亲耳听到的,怎会有假?母妃一直说我的太子之位有问题,究竟是说我有问题,还是父皇有问题?儿臣不明白一向慈悲为怀,和菩萨有缘的母妃为何变得如此咄咄逼人,难道是五哥在母妃身边说了什么?莫非五哥质疑父皇的决定,想要取代父皇做南湘的主人?”
良妃有说辞,欧阳朗的口才也不差,瞬间就将良妃的话给反驳了回去,还顺手往五皇子的身上抹黑。
“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本王的!”五皇子可不像良妃这样沉得住气,他一听到欧阳朗这样污蔑自己就忍不住开口吼了起来,“大哥的罪责是本王一人发现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当这个太子?”
这话正中欧阳朗的下怀,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微微弯曲的弧度:“五哥好大的口气,你是说父皇忠奸不辩,乱立太子,将南湘弃之不顾?”
五皇子咬牙切齿地吼道:“本王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欧阳朗,你不要血口喷人,胡乱污蔑本王!你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别想狡辩!”
“五哥有野心,难道本太子就不能有野心了吗?况且我的太子之位是父皇钦定的,而你说太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这话的依据在哪里?你能拿出父皇的圣旨,亦或者是有人可以证明父皇曾经传过口谕给你吗?”欧阳朗逻辑清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都不能证明,那你就是假冒太子!”
他指着发愣的众位大臣道:“刚刚五哥的话大臣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还请五哥将证据拿出来,否则本太子就只能忍痛,不顾手足之情惩罚五哥了!”
“你凭什么惩罚本王?你又不是皇上,有什么资格下惩罚的命令?”五皇子气恼地想要上前打欧阳朗。
欧阳朗完全不惧怕五皇子,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道:“因为我是太子,而你不是!父皇病重,南湘一切政务都会由太子监国,老臣辅政,这个道理五哥和母妃应当都知道吧?”
“你!”五皇子气得直发抖,他知道自己说不过欧阳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动手将欧阳朗打死。
良妃一看五皇子就知道苗头不对,她连忙抓住五皇子的手臂,拼命地朝他使眼色。
五皇子自从知道良妃不是自己的亲生母妃后对良妃的依赖和信任已经没有那么重了,每当计划失败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是良妃的亲生儿子,所以良妃有所保留,没有真心实意地帮助自己。
而当计划成功的时候,他又将多数功劳都归在了自己的身上,想着是自己谋划得当才会如此。
就像现在,他觉得良妃抓住自己的手臂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为了帮欧阳朗。
欧阳朗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又是良妃的养子,他当上太子,良妃就能顺理成章地当上皇太后,她凭什么还要帮衬自己呢?
所以五皇子想也不想便一把甩开了良妃的手臂,横冲直撞地朝着欧阳朗打去。
良妃看着五皇子冲动的模样,整颗心都提上来了:“快去拦住五皇子,皇上的御撵面前怎可胡来,万一惹恼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良妃身后的小太监们得了命令连忙上前阻拦,可是发怒的五皇子谁能拦得住,就连欧阳朗身前的侍卫都没办法阻拦,更别提小太监了。
眼看着五皇子的拳头就要打到欧阳朗的脸上了,欧阳朗不但不慌张,反而气定神闲地提醒道:“五哥,这可是在父皇的御撵前,就算你再不承认本太子的身份,本太子依然是太子!你打了太子可就要被关进天牢了,到时候能不能出来就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五皇子不但没有停手,还加重了内力,欧阳朗微微偏头,躲开了五皇子的攻击。
五皇子转拳为掌,朝着欧阳朗的小腹击去,欧阳朗拔出宝剑挡了下来,同时嘴里说道:“既然五哥一定要动手,那本太子便好好教训教训你!五哥的武功在本太子之下,本太子倒要看看你还能狂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五皇子还是有点惧怕的,如果在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不能要了欧阳朗的命的话,那留给他的就必定是死路一条。
欧阳朗说的没错,自己打不过他,又在父皇的跟前开打,对自己十分不利。
“五皇儿就算想要找朗儿切磋武艺也不要选在这个时候啊,你父皇定然不会高兴的!”良妃适时地为五皇子开脱罪责。
有良妃的话在前,五皇子便顺势收了手,只满脸不甘心地瞪着欧阳朗。
欧阳朗知道那些大臣多数都是良妃的党羽,自己要是真的登基做皇帝,没有大臣的扶持恐怕会很辛苦。
所以欧阳朗也顺势收了剑,并且没有追究五皇子的罪责,相比之下,他反倒显得大方得体不少。
良妃将五皇子拖到身后,上前几步对欧阳朗道:“朗儿,你五哥是个急性子,做事冲动了一点,你不要和他计较,兄弟之间打打闹闹总是有的。你们从小就是如此,你五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良妃说了半天无非就是在为五皇子说好话,欧阳朗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直到良妃说到重点:“你五哥急也是因为你不肯让他见皇上,他从小就依赖皇上,要是皇上在病重的时候还不能随时伺候左右,你五哥定然会寝不能寐,食不知味啊!你和五儿一起长大,你也不愿意看到他这样,对不对?不如你就大方一些,成全他的孝子之心吧?”
欧阳朗冷哼,要是让五皇子见了皇帝,他的孝子之心倒是全了,自己的皇位可就飞了。
欧阳朗坚定地摇头道:“母妃请谅解儿臣的难处,不是儿臣不肯给五哥这个机会,实在是五哥太过鲁莽。太医说了父皇需要清净,五哥这样吵闹的性子到了父皇跟前恐怕会惹父皇不快,到时候连累本太子就不太好了……”
良妃的嘴角因为恼怒而微微发抖,她心里有一把火,恨不得冲出来烧死欧阳朗。
可是现在欧阳朗占据了有利的身份,太医和随侍的孙大人又能证明皇帝的确喊了欧阳朗伺候,所以她决定转换策略。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母妃总可以进去看看你父皇吧?”良妃说着就要对着欧阳朗跪下去,欧阳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欧阳朗的孝子之名是众所周知的,现在要是良妃跪在他跟前,那他的孝子人设就崩塌了。
欧阳朗蹙眉道:“母妃,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跪儿臣不是要让儿臣折寿吗?”
良妃看着欧阳朗面容哀切,眼泪说来就来,很快就将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母妃陪伴你父皇多载,如今你父皇病成这样,母妃应当伺候在他左右,怎么能独自享受尊华呢?”
欧阳朗没料到良妃会来这一招,他咬着唇畔在脑中思索着对策。
良妃丝毫不给欧阳朗想主意的时间,她哭着又要拜下去:“朗儿,你最孝顺了,你知道母妃和你父皇之间的感情很深厚,你定能体会母妃现在的痛苦!你就行行好,让母妃见见你父皇,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陪伴他吧!”
良妃的话在情在理,况且南湘没有律法说后宫嫔妃不能在皇帝病重的时候去侍候,所以欧阳朗没办法反驳良妃的话。
良妃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样逼迫欧阳朗,眼看着欧阳朗快要招架不住,良妃索性推开欧阳朗的手臂,直直地跪在了御撵前。
“皇上,臣妾记挂您,就让臣妾伺候您左右吧!”良妃扯着大嗓门,哭得歇斯底里,“咱们夫妻多年,臣妾不要和皇上分开,求皇上让臣妾见您吧!往日都是臣妾伺候您,现在也让臣妾伺候您吧!”
良妃是四妃之首,又很得皇帝宠爱,以往皇帝有个头疼脑热也多数是良妃在料理,如果欧阳朗继续阻止良妃见皇帝,就有点于理不合,显得别有用心了。
欧阳朗想了想道:“母妃稍等片刻,等儿臣请来苏婕妤,母妃再和苏婕妤一起面见父皇吧!”
事到如今,与其让良妃一家独大,还不如自己笼络后宫其他得宠的嫔妃。
苏婕妤是南湘皇帝钦点的,又是西楚的嫡公主,身份贵重,身后也有一定实力,说不定可以帮衬自己一把呢?
欧阳朗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良妃的算计也不差。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着欧阳朗道:“你想让那个小贱人和本宫平起平坐,她配吗?你可别忘了,她的心思都在凌云尊尊主上,到时候说不定会反过来倒打一耙,将你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欧阳朗并没有将良妃挑拨的话放在心里,他也压低声音道:“母妃多虑了,其实母妃大可不必再为五哥谋划。您也看到了,五哥生性鲁莽,我如果想要加害他的话,您是保不住他的!”
“那就走着瞧!对了,本宫忘了告诉你,楚安安和邪尊都没死,他们很快就会找你复仇。所以本宫根本就不忌惮你,这太子之位早晚会是五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良妃说完这话便心满意足地退到了一旁,静静地看着欧阳朗面色大变的模样,然后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知子莫若母,欧阳朗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她很了解他。
欧阳朗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可一旦喜欢上了,就算再怎么逃避,再怎么在嘴上说恨都是忘不了了。
“楚安安”这三个字注定是欧阳朗的软肋,一个人再怎么逞强,一旦被人抓到了软肋便再难随心所欲。
果然,欧阳朗在良妃口中确认了沈凌夜没死的消息后便有些方寸大乱。
良妃微笑道:“母妃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