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就一个念头,水涧暗流涌上来了,二叔和狗子千万不能出事,要是他们出事了,那我也不会独活。
我跑得很快,上气不接下气的,等到跑到了村子最西边的时候,正看到二叔拽着狗子从水库的方向往这边跑。
他们已经越过那坟地了,而在他们的身后,水涧的方向,一人高水柱在往上喷,特别吓人!
那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左右了,阳光很刺眼,我能看到那水柱在金色的阳光裹挟中,泛着黑色。
那水柱直往天上冲,然后回落,并不是喷散下来,是直上直下。
但是喷的慢,回落的快,这就致使水柱上下对流,在中间部分形成平衡。
我呆呆的看着那里,太远了,要不是水涧足够长,水柱足够大,我根本看不清楚。
二叔和狗子越来越近了,我也迎了上去,二叔一个劲的喊,让我回头。
我便不再往前跑,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就在他们离我只剩下十多米远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崩掉了似的。
紧接着,我便看到水涧那边的水柱崩掉了,水流一下子涌了出来,黑洞洞的一片,像是野兽张开的大嘴一般,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移动而来。
“二叔狗子,快跑!”我大喊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水流,心跳的跟鼓槌的似的。
但是,很快那水流便停了下来,像是被一大片有机玻璃挡住了一般,水流扑过来,又转过头撞回去。
我这才发现,从刚才二叔和狗子往这边跑的地方,往前,至少有五道屏障,全都是用来克制这些水流的。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跑,等着被水淹啊!”二叔吼了我一声,我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转头便跑。
但是,我们才跑出不到五米远,身后,砰砰砰,水流一顿一顿的,每顿一下,便冲破一道屏障!
很明显,随着水涧里面的水往上越涌越多,暗流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二叔和狗子辛辛苦苦布下的所有屏障,几乎在几分钟内,全都被破了。
当时我们已经明白,一直往前跑是没有活路的,因为暗流涌进的速度要远远比我们跑得快得多。
“怎么办?逃不掉了!”狗子有些急了,他再有本事,那也是个孩子。”
我一把扛起狗子,对二叔说道:“去祠堂,祠堂地处偏僻,并且要比村子里面的房屋坚固,地势也稍微高一些,说不定还能挡一下。”
这法子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我们跑不掉,只能赌一下了。
没想到这次接下的这件事情会如此凶险,我们仨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要是今天死在了这里,怕是都没人能找得到我们。
“没办法了,去吧!”二叔二话不说,用手撑着狗子的屁股,我们三个人就那么朝着祠堂奔去。
暗流这种东西,可大可小,有的暗流,很小,喷喷便没有了,但是很明显,今天我们遇到的这个够大,更重要的是,这暗流是黑色的,水,是透明的,会变成这种颜色,多半是跟那些邪祟有关。
祠堂离得并不远,我们到达祠堂门口的时候,那暗流已经涌进了村子。
我放下狗子,伸手将门环上面的树棍拿下来,没有扔,等到进入到祠堂里面,我反手又将树棍顶在了门上。
直到那一刻,我们还是不敢懈怠一丁点,耳朵抵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渐渐的,水声越来越近,哗哗的,听起来胆战心惊。
祠堂的地势本来就要高一点,再加上高高的门槛,说不定还能抵挡一时。
但是很快,我们便听到了外面的水声,我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等着暗流涌进来的那一刻。
我们默默的等着,足足等了有三分钟,能听到外面有水流,但是却没感觉到水流拍打祠堂门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祠堂的威慑力还是蛮大的,那暗流不敢硬闯进来。”二叔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供桌上面的牌位看去。
“二叔,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没跟你说,现在想来,还是让你知道的好。”我长舒了一口气,硬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二叔不明所以:“什么梦?”
“我梦见这戒刀的主人,他说那水涧里面死了很多人,怨气深重,要我帮着他降妖除魔,他说这一次爆发的这暗流,是他们游牧民族的百年浩劫,这场百年浩劫,需要我们来拯救。”
我将梦里面的情景描述给二叔听,二叔听完,脸色有些凝重,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旭哥儿,这就是你的造化来了,真的是造化啊。”
“二叔,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现在性命都堪忧啊。”外面的水声越来越大,虽然还没有正式进攻我们,估计也快了。
“你不明白吗?之前一直是鲁家求我们帮忙,但是他们可都是活人,虽然那女水鬼算是个阴物,但是求你的不是她,所以,现在戒刀主人求你,那可以算是个****之人啊,正符合你未来师父出的题目。”
“二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师父出的题呢,能保住小命已经不错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心一直提着。
外面渐渐的静了下来,刚才不断变大的水流声,如今却一丁点都听不到了。
这种静,很诡异,就像是黎明前的那种寂静一般,预示着将有大动作的来临。
“狗子,找个比较高的地方站着,尽量让洪水冲进来的时候,不至于伤到你。”我吩咐道,这种时候,孩子的安全很重要。
“不,我得陪着你们。”狗子手里面拿着罗盘,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祠堂的门,也是紧张的要死。
二叔二话不说,两手从狗子的腋窝下面穿过去,一把将狗子抱了起来,朝着供桌走过去。
我看的目瞪口呆,狗子也被吓住了,二叔直接将狗子放在了那供桌上。
供桌很高,几乎平到我的肚子,狗子被放在一堆牌位中间,看起来很诡异。
狗子挣扎着要跳下来,二叔立刻朝着他吼了一声:“别动,狗子,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许动,如果我和旭哥儿真的遭遇了不测,你要记得逃出去,给我们回老家立个碑,将我们的魂魄引回去,不要让我们成为孤魂野鬼,听到了吗?”
狗子两只手往后撑在供桌上,两条腿还悬在地面之上五六厘米高,保持着往下滑的姿势,听到我二叔的话,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心里面也酸酸的,发胀,我将化妆箱从上身拿下来,郑重的递给狗子:“狗子,如果我和二叔没逃出去,这化妆箱便留给你。”
狗子一边抹眼泪,一边伸手接过,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呼啦,水声乍起,紧接着,祠堂的门猛地被撞击了一下。
那一下,顶的祠堂的门轰隆一声,我冲过去顶在门上,身子都跟着往后一颤。
那一撞像是在试探,试探过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猛。
“二叔,这可怎么办?”眼看着快顶不住了,我只能看向急的团团转的二叔。
二叔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走来走去,在想办法。
“旭哥儿,你介意请鬼上身吗?”二叔这么问我。
我有点怔愣:“请鬼?哪个鬼?”
“就是你梦里面的那个鬼,那个说戒刀是他的那个鬼。”二叔解释道。
“我不介意,但是我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只要能救我们的方法,我们都得试。
二叔点头:“没事,只要他是真的存在的,我们便能找到他,现在,你站起来,面对着牌位,默念我接下来交给你的咒语,学着我的动作做。”
我赶紧站起来,这一站,门又轰隆一声,顶在门后面的木棍差点被撞倒。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跟着二叔学咒语,一只手平放在另一只手的手肘之下,保持奥特曼的经典动作,左脚着地,右脚不停的抬起放下。
整个过程神经兮兮的,维持了大概有三分钟,这三分钟里面,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紧接着,我便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个影子在慢慢的凝聚,二叔在一边点起的黄纸燃烧的味道传进鼻孔,让我整个人有些恍惚。
那影子随着我的动作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我看到梦里面那个男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还是那副血淋淋的样子。
随着这男人显形,他的身后,供桌的牌位上,渐渐的也开始出现刚才那样的影子。
一百多个,围绕在狗子的身边,跨着战马,个个看起来都是一脸凝重,杀气腾腾。
我忽然便明白了过来,这个祠堂里面供奉着的,很可能是当年那些战死在水涧里面的将领,是这个游牧民族本土的战士。
他们誓死抵抗入侵者,是民族英雄,而水涧里面冒出来的暗流,里面隐藏着的脏东西,就是曾经的那群入侵者,他们在地底下沉寂了百年之后,再次贼心不死,想要统治他们生前想要占领的这片土地。
这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词,‘阴兵’!
所谓‘阴兵’,其实就是鬼魂,但是有一种阴兵,很特殊,他们的形成,让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