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流浪鼠瑞恩2——钢铁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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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永远不要等待白衣骑士

“这世上没有白衣骑士。”瑞恩记得有点啰唆的父亲曾经这样和它说。

瑞恩不喜欢听爸爸这么说,它认为这是没有本事的爸爸喜欢挂在嘴边的牢骚。瑞恩的爸爸格雷尔不是一只让它感到骄傲的老鼠。从它能够清晰辨认爸爸的长相和声音开始,它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长相和能力都很平庸的父亲。

记得那是在地下村的窝里,刚从外面回来的瑞恩听到爸爸妈妈在说话。

“你觉得我们是否该和瑞恩提起这些?”一贯对瑞恩呵护备至的妈妈一边整理窝里东西一边和努力用牙齿咬碎坚果壳的爸爸说着。

“我认为这样不行!瑞恩是个倔犟的孩子,它肯定无法接受这些。”

“那我们总该和它慢慢提起这些事情吧。”瑞恩的母亲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有些为难地看着格雷尔。

格雷尔用牙齿咬开坚果壳后,把果仁取出堆在一边,然后又抱过一颗坚果说:“亲爱的艾米,库勒从没有说过它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在这个时候告诉它,那打算什么时候让库勒和它见面呢?”

艾米听到这,显得矛盾而低落。

瑞恩听不明白父母在说什么,只是它有些讨厌父亲的话。其实,它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地方讨厌。它只清楚一点,母亲是因为听到父亲的回答后变得沮丧而低落的。爸爸从来没有给这个家带来过荣誉,妈妈过得和邻居家平庸的母老鼠一样简朴。爸爸从没有带回来什么奇异的东西,比如有特殊香味的果子或人类家里完整的大蛋糕,或者儿童小玩具什么的。瑞恩根本没有机会向伙伴炫耀,也不会因此有什么孩子围着它玩。

想到这里,瑞恩阴沉着脸,没有和父亲打招呼就走到了母亲身边问道:“库勒是谁?它是我们家的亲戚吗?它会带礼物来看我吗?”说到这,瑞恩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格雷尔和艾米显得有些慌乱,不过艾米马上冷静了下来。她笑盈盈地对瑞恩说:“亲爱的瑞恩,库勒是我和你爸爸的好朋友,它是个很厉害的老鼠,它是你的白衣骑士!”

“什么是白衣骑士?”瑞恩对这个听上去很厉害的名称颇有兴趣。

艾米迟疑了一下,对瑞恩说:“白衣骑士,就是在你生命中将会有的一位善良、勇敢的朋友,无论你有任何困难,它都会出现在你身边,帮助你渡过难关。”

“真的呀?”瑞恩显得兴奋极了。“只有瑞恩才会有白衣骑士吗?”它急切地追问。

“好啦。”艾米显然对瑞恩的刨根问底有些无奈了,“你该去帮爸爸做家务,或者做一些寻找食物的训练了。”艾米的口吻永远是那样温暖,让瑞恩无法拒绝。

“唉,”格雷尔发出了沉闷的叹息,喃喃说道,“这世上没有白衣骑士。”

“不对!”瑞恩觉得格雷尔的话是在直接毁掉它的幻想,“我相信妈妈说得是对的,哼!”它气极了,小眼睛睁得大大的。

格雷尔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这个神情激动的小家伙,无奈地说:“瑞恩,如果你一辈子等待你的白衣骑士而不做些什么的话,你或许永远也见不到它。反过来你想想,如果库勒不来找你,甚至不想念你,它怎么会知道你需要帮助呢?如果你是别人的白衣骑士,你会做些什么来帮助和保护你的朋友呢?”

瑞恩很难反驳,或者说,它对父亲的话根本没有听懂。它只看到当父亲说到这些的时候,它和母亲的脸上都显得沉寂和无奈。

那晚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果然像父亲说的那样,瑞恩没有见到白衣骑士。库勒这个名字因为没有再被第二次提起,也就被瑞恩慢慢忘记了。

再后来,瑞恩隐约开始相信父亲的话,这个世上没有白衣骑士。“那是妈妈用来哄小孩的谎话吧。”瑞恩有时会对自己这么说。不过,想到之前遇到困难,自己在心里面还会幻想下“白衣骑士”的出现时,自己竟然有些讨厌起这个所谓的“白衣骑士”了。

一阵夜风吹过,瑞恩打了一个寒战,它不明白,为什么在失去胖胖和朵夏尔的踪影后,它突然会想到“白衣骑士”,会想到父亲的话,甚至会想到自己曾经对白衣骑士所抱有的幻想,以及最终的失望。

它感到自己的父亲所说的是对的。它不讨厌母亲骗了它,这种谎话听上去让人感到安全和有希望。但是,不得不承认,父亲所说的是事实,虽然这种事实听上去毫无希望可言。

突然,瑞恩想到了一件事。

胖胖和朵夏尔现在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遭受了很重的伤害?如果它们此刻在等待自己,而自己因为害怕像个胆小鬼一样抱头鼠窜,这让胖胖和朵夏尔知道了该会多失望和难受啊!

在等待中失望,在失望中等待。瑞恩很清楚失望地等待是一种如何难熬的感觉,最终自己几乎忘记了“白衣骑士”这个词,其实是彻底的绝望。

它依然很害怕。工程车、厂房、传送带还有那些好似陨石一般的铁矿石,任何一样都比自己巨大了不知多少倍,任何一样都可以轻松地把自己压成一张图片。但是,此刻它感觉到自己的腿极速地朝厂房迈去,没有一点胆怯,如果可以的话,它必须去看看胖胖它们究竟如何了。它绝不该让它们感到绝望,因为它自己就是胖胖和朵夏尔的白衣骑士!

“我想念你们,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找到你们,不管你们是在车轮底下、被埋在陨石堆里还是被厂房里的机器吞掉了。我一定要在你们身边。千万坚持住,我不能没有你们!”

任何一只老鼠一旦疾奔起来,它的速度都不会亚于任何一种陆地动物,至少在气势上不会输给它们。相对于老鼠的身体长度而言,这种速度和一列疾驰的火车一样。一眨眼,瑞恩就来到了厂房外。

此时的厂房已经是哐当哐当响个不停了,瑞恩感觉到在厂房里面有越来越明显的热浪冲了出来。它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如果胖胖和朵夏尔还活着,它们应该就在厂房的里面,很里面。

为了通风和散热,厂房的大门是开着的,这给了瑞恩最便捷的通道。它不必真地坐等传送带把它从门口传送到铁“塔”,它在地上的奔跑的速度远比传送带快得多。

跑到最里面时,瑞恩觉得这儿比别的地方亮许多,而且明显有人类说话的声音,当然这就是那三个技工之间沟通各种术语时的声音了。在这里,瑞恩根本来不及去仔细观察环境,去判断人类看到自己出现后是否会采取直接的、有针对性的措施来对付它这个“不速之客”。这里会不会有捕鼠笼?它来不及想这些。因为它分明看到,在铁塔的二层入口处,胖胖和朵夏尔似乎正打算跳到一个黑漆漆的洞里面去。这个洞好像是这座巨塔的嘴巴,根本不用咀嚼的嘴巴。

瑞恩压根不认为胖胖和朵夏尔在那儿会做出什么明智的举动,特别是它发现胖胖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那样做的危险。于是乎瑞恩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用最直接的“闯入者”的身份去解救胖胖和朵夏尔,然后就发生了胖胖所看到的一幕。

胖胖、瑞恩和朵夏尔已经逃出了厂房。三名技工也并不追赶出来,这让瑞恩它们放心了许多。胖胖和朵夏尔自然是又要对瑞恩感谢一番,并且相互唏嘘着短暂分开后各自的遭遇。而此刻瑞恩心头最复杂的感受是,父亲的话再一次应验了,如果不是回忆起那场不愉快的经历,或许今天瑞恩就不可能做出后来的一切。如果胖胖想要谢瑞恩,瑞恩认为或许它的父亲才是更应该好好感谢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