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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两个男孩的故事

都说两个女孩之间容易发生故事,她们会吵得一塌糊涂,会闹得一塌糊涂,会哭得一塌糊涂,还会笑得一塌糊涂。

两个男孩,也会有属于他们的故事。

老班日记

我刚吃过午饭,便有学生来报告:凌轩的饭卡不翼而飞了。

我一边朝男生寝室走,一边想:这间寝室住着的六个孩子,都品学兼优,除了刚入学时发生过一次穿错校服事件,这里还没有发生过乱拿别人东西的事呢,凌轩的饭卡,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寝室里只有凌轩一个人在。

“凌轩,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你自己不记得把饭卡放哪里了,还是真有同学拿了你的饭卡?”我问。

“我把饭卡拿出来放在床上,就去上了趟厕所,从厕所出来,饭卡就不见了。”凌轩说,“我记得是把饭卡放在床上的。”

“当时有哪些人在寝室里呢?”我问凌轩。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杨文、李青和卿竹都在寝室里。”凌轩说,“我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在呀,他们都说没有动我的饭卡。他们还说,我上厕所期间,没有外寝室的同学进来。真是奇怪了。”

是啊,真是奇怪,杨文、李青和卿竹不会合谋做了这件坏事吧?这几个孩子都阳光单纯,乖巧懂事,谁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饭卡里有多少钱?”我问。

“昨天充了一百元进去。”凌轩说,“这是我这一周的生活费。”

凌轩说这话的时候,挺着急的,是呀,一周的生活费,现在都没有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可算是一件大事情。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百五十块钱,对凌轩说:“把这些钱拿去,买一张饭卡,再充值一百元,先解决吃饭问题。”

午休时分,我分别找了杨文、李青和卿竹谈话。

杨文说,中午,他回寝室后,为了避开食堂打饭高峰期,便一直趴在床上听英语,没注意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青说,他回寝室便忙着在阳台上洗衣服,没有注意凌轩的饭卡。

卿竹来到我的办公室,我笑着说:“卿竹,你挺聪明的,你帮老师分析一下,凌轩的饭卡是怎么丢的?”

好一会儿,他都没有说话。我继续打趣道:“你是不是模仿神探,已经进入推理程序了?”

没想到卿竹突然说了一句:“老师,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不缺钱花,我不会偷凌轩的饭卡。”

卿竹这么一说,反倒让我感觉不好意思了。

“再说了,我根本不把凌轩的一切东西放在眼里。”卿竹不屑地说,“他的东西,脏!”

“卿竹,老师并不是怀疑你拿了凌轩的饭卡,只是想请你来帮老师分析一下,好早日找到饭卡……”我说,“你不要有思想包袱……”

看着卿竹离去时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穿错校服事件。

去年,初一新生刚入学不久,学校便为孩子们统一定制了校服,要求孩子们在集会的时候统一着装。有一天,因为临时迎检,学校广播通知孩子们穿好校服,迅速到操场上集合。我们班的孩子基本到齐,就差卿竹了。

过了一会儿,卿竹气喘吁吁地跑来,气急败坏地扯着凌轩的校服,说:“脱下来,这是我的!你怎么乱穿衣服,真不要脸!”

“这……是我的衣服呀!”凌轩说,“你自己找不到衣服,却来怪我。”

我及时制止了凌轩和卿竹的纠纷,让他们先安静地参加集会,校服的事会后再说。

集会结束后,我随着凌轩和卿竹来到了寝室。事情是这样的:

学校广播通知集会的时候,凌轩正在打扫公地,他急忙打扫完毕,在操场上站满了同学的时候,才赶回了寝室。他见地上有一件校服,以为是自己的校服掉在地上了,捡起来穿上便跑到了操场上。他哪里知道,那个时候,卿竹还在厕所里呢,地上的校服是卿竹的。而凌轩自己的校服,还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里。

凌轩给卿竹道了歉,卿竹的脸阴着,勉强接受了道歉。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自己:难道卿竹还把校服事件放在心上,想借饭卡的事来报复凌轩?

卿竹日记

老班,我总觉得您有些偏心眼。为什么凌轩的饭卡丢了,您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呢?难道,在您的心目中,我就是最合适的小偷人选?在您心目中,凌轩就是最完美的?

还记得那次校服事件吧?凌轩明明知道那是我的校服,因为我在校服的衣领上画了竹子,他为什么还要穿上我的校服就跑,害得我没校服可穿?满操场的同学,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穿校服,这不是在羞辱我吗?事后,他一声“对不起”,就逃避了责任,而我的内心所受的伤害,谁来给我修复?

老班,您明摆着就是在偏袒凌轩。

我真是不明白,凌轩是从乡下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土包子,有什么值得老师和同学们偏爱的?

初一入学的时候,凌轩穿着一件廉价的T恤来报到,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可他就是嘴甜,一见您就喊“老师好”,您就对他笑脸相迎,还夸他“好可爱的孩子”。而我呢?我来报到的时候,没有喊您“老师好”,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便问我姓名、年龄、家庭住址等。

说实在的,我打心底里看不起凌轩。在各科任老师面前,他装出乖巧听话的样子,所以,您让他当了学习委员。那些科代表,都像被他灌了迷魂汤似的,都像他的跟屁虫一样,听从他的指挥。班里的同学,也特别喜欢把难题拿去请教他,还特别喜欢和他打成一片。我讨厌他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和老师同学拉关系,好像班里谁都是他的亲人似的。我就是要有自尊,我就是不愿意和许多同学一般见识,尤其是凌轩!我凭什么要去讨好别人?我生在城里长在城里,我凭什么要和那些乡巴佬打成一片?

我特别讨厌数学老师!我的数学成绩越来越差,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上数学课的时候,凌轩等人特别爱举手回答问题,还多次上讲台去为全班讲题,数学老师特别爱表扬他们。我才不和那些乡巴佬一般见识,我就不回答问题,我甚至想在数学课上捣乱,拿点颜色给数学老师看看。有好几周的数学课,我都睡大觉。一开始的时候,数学老师会把我弄醒,然后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我说:“一节课不听,落下了知识点,以后就听不懂了……”我才不吃这一套,凭我的聪明才智,我课后自学,一样可以考高分。

有一次,正在课堂上做梦的我,被数学老师揪醒了,他瞪着一对大眼睛吼道:“要想睡觉,就回家去睡!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我觉得数学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扫了我的面子,便大声回击:“你凭什么管我?学不学,是我自己的事!你以为你是什么特级教师呀?有能耐的,早就调到最好的学校去了……”

然而,我发现,我的数学成绩慢慢地掉队了,考试的时候,不光是一些难题做不出来,连一些最基本的填空题选择题,我都会做错。一次数学测试,我竟然不及格。其实,我可以及格的,有一道计算题,如果数学老师给我步骤分,我就可以及格。但是,数学老师肯定是故意扫我的面子,灭我的威风,便没有给我步骤分,让我不及格,让我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丢人现眼。所以,我恨数学老师,我不想上他的课,不想做他布置的作业,更不愿意正眼看他。

虽然,我别的科目成绩还很好,但因为数学成绩的下降,影响了我的总成绩。这两次学月测试,我的名次都排在凌轩的后面。我一见到凌轩,心里就来气。老师们喜欢他,同学们围着他转,领奖台上也总是有他的影子: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文明礼仪示范生、小小校园书法家、校园十佳歌手……

老班,难道,我真的没有凌轩优秀吗?我觉得是您太偏心眼了。

除了您,别的科任老师也不喜欢我。初一的时候,我没有认真学英语,英语老师多次批评我,甚至还罚我抄写单词;我没有默写对古诗,您也罚我把写错的字抄写二十遍;数学老师还用教鞭打过我的手;有一天晚上我没有按时归寝,生活老师瞪了我几眼,还骂我是个“夜不归寝的夜游神”……所有这些,我都一一记在心里。一想起这些,我就想找个人来发泄心里的不痛快,所以,我时常想揪住一个人就打,打得他遍体鳞伤,打得他跪地求饶。

我不敢打别人,但我可以打自己。有一次我用圆规刺自己的手臂,刺了好多小洞,血珠从小洞里浸出,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丝丝快感。

老班,您别再这么偏心于凌轩了,那样,我会越来越恨您和他。

凌轩日记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很内疚的事情:我误穿了卿竹的校服,让他没有校服穿。

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扫完公地,急急忙忙地跑进寝室,看见地上有一件校服,以为是自己的,捡起来穿上就往操场跑。不过,这件事也真是怪我,在穿衣服之前,怎么不仔细检查一下衣服呢?卿竹的校服衣领上画有竹子,这我是知道的。要是我细心一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件事了。不过,我向卿竹道的歉是真诚的,尽管我知道他心里还在怨我。

其实我知道,卿竹一直对我怀有成见。有一次,我的书掉到了地上,他经过的时候,明明看到了,却还是装着没看见,一脚踩在了我的书上。不过,我真的不怪他,书被踩脏了,我可以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还有一次,他看见我们在讨论一道数学难题,便故意把篮球拍得很响,见我们都没有理睬他,他又故意把篮球扔过来,打在我的头上。当时,我的头真的很疼,但我还是笑着对他说:“伙计,你这手法,真是太准了啊。”我是不愿意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同学之间的和气。爸爸妈妈和老师一直教育我:“在学校里,学习为人处事和学知识同样重要。”所以,我非常注意和老师、同学们处好关系。

还记得开学的时候,学校颁发了上学期的“三好生”奖励,我领完奖,把奖杯放进了桌肚里,出去上了厕所,再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奖杯掉在地上,摔坏了。其实我知道,这是卿竹做的,我领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他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书被踩脏了,可以擦干净;头被篮球撞疼了,过一会儿就会好;奖杯摔坏了,以后还可以得到。然而,对于我来说,友谊是很珍贵的东西,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我和卿竹之间,像仇人似地相处。其实,我一直把卿竹当好朋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哪些对不起他的事情,让他如此恨我。

其实,我很想和卿竹坐下来聊聊天。但我知道,我想和卿竹聊天,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太排斥我了。不过,我真的想给卿竹提几条建议:

一、不要把同学当敌人。卿竹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观念,成绩好的他嫉妒,成绩差的他看不起。别人关心他,他觉得别人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别人给他提意见,他认为别人是在找他的碴儿……总之,他不愿意友好地和同学们相处。

二、好好学数学。班主任和数学老师都挺关心卿竹,数学老师还利用课余时间给他补数学,但他不但不领这份好意,反而故意和班主任、数学老师唱反调,故意不学好数学。这样,最终受害的是他自己呀。

三、融入班集体。记得老班曾希望卿竹出任副班长,但卿竹执意不肯。数学老师也准备让卿竹任数学科代表,这样也能增加一些学好数学的信心,但他还是一口回绝。当班委,其实就是做老师的好帮手,为班集体服务,还能培养自己的能力,有什么不好呢?

四、别再心态扭曲。当然,我不知道把“扭曲”这个词用在卿竹身上,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我觉得,卿竹看谁都不顺眼,谁的意见他都听不进去,总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仇人,这样,对他自己不利,对别人也不公平。

写到这里,我真想对卿竹说一声:“卿竹,我愿意和你成为好朋友!”

柳飞飞日记

今天,我感到好委屈!

上数学课的时候,卿竹有意捣乱,用纸团扔我。我捡起来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大笨鹅。我知道,卿竹是在骂我是大笨鹅,因为我的数学总是不及格。我生气了,便在纸上画了一只癞蛤蟆,上面写上一句:“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数学不也不及格吗?”又揉成团儿,给卿竹扔了过去。

有千里眼美称的数学老师发现了纸团,他不只是没收了纸条,还把我和卿竹叫到了办公室,狠狠训了我们,说了些“数学成绩本来就不好,还不努力,将来一定要后悔”之类的话。

我和卿竹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刚回到教室,正好碰到凌轩,他对我说:“柳飞飞,上次的数学作业,你错了三个大题,抽时间我给你讲一讲吧。”

“好的好的。”我高兴地回答,“真是太谢谢你了。”

凌轩坐下来做作业的时候,卿竹的眼里,好像要喷出火似的瞪着凌轩。我有些生气地对卿竹说:“你干吗呢?这么看着人家,要吃人啊?”

现在想来,这就是卿竹打我的导火线,我明明知道他对凌轩没一丁点儿好感,并且是恨之入骨,我怎么还要理他们之间的那点破事儿呢?

“我什么也不干,我就看看癞蛤蟆。”卿竹马上把火气发到我身上,说,“你滚远点,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谁是癞蛤蟆啊?”我柳飞飞在班里出了名地泼辣,我会怕区区一个卿竹吗?我接着说,“呵,你敢对谁不客气?刚刚在数学老师办公室,你不是客客气气的吗?”

我这么一说,仿佛揭到了卿竹的短处,他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声说:“我扔纸团,数学老师根本没看见,都是你画的癞蛤蟆惹的祸。”

卿竹明明就是狡辩嘛,明明是他扔纸团儿在先,为什么还怪我?我气急之下,便指着卿竹的鼻子说:“是呀,的确是癞蛤蟆惹的祸,就是你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哪知我的话还没说完,卿竹便操起卫生角里的一把扫帚,朝我打来。我被他重重地打了好几下,感觉特别疼的是头部。我一摸,头部起了个青疙瘩。

“你凭什么打我?”我一边哭一边问。

“我早就看不惯你,早就想打你一顿了。”卿竹像疯子一样大喊,“你和他们一样,看不惯我,还说我闲话,打死你也活该!”

卿竹说话时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简直是疯狂、愤怒,是我在同学的眼中从未看到过的眼神。

我知道,卿竹听不得我说他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因为,好长一段日子以来,他和我们班成绩最差的女生杨月月关系非常好,大家都认为他们在谈恋爱。

上课的时候,卿竹会时不时地背过老师,给杨月月递一张纸条,上面画个猫啊狗的,总会让杨月月开心一笑。下课的时候,卿竹会和杨月月一起,讲笑话,听MP3,或者一起看漫画书,或者找些简单的题来给杨月月讲。

有一次,我从他们身旁经过,不小心把杨月月的书碰掉了一本,卿竹斜了我一眼,说:“看不惯我就明说,不要拿书撒气。”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小心而已。我耐住性子向卿竹解释:“你们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有什么看不惯的?”

“我们在一起做什么了?我只不过给杨月月讲英语,碍你什么事了?我们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值得你说的?”卿竹吼了起来,“你经常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光来看我和杨月月,我真想揍你!”卿竹说着说着,便站起身来,挥动着拳头。

要不是老班凑巧进了教室,我想,卿竹的拳头一定会马上落到我的身上。

其实,卿竹的心思,我早就看透了。他渴望友情,希望男生女生都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然而,他的嫉妒心又太强,心思又细,谁的成绩比他好他就看谁不顺眼,老师对谁好一点他就开始恨谁,谁和谁走得近一点他就怀疑人家在说他的坏话。所以,他总是没办法和同学们成为好朋友。我还能感觉到,卿竹特别想和凌轩做好朋友,但是,因为凌轩太优秀,他对凌轩简直就是羡慕嫉妒加恨,所以,一直以他为敌。杨月月是班上成绩最差的学生,也没什么好朋友,卿竹和她走得近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理解卿竹的心思,但我不理解他今天打我的这种做法,还说打死我也活该。我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到老班那里告状的人,但他卿竹下手真的太狠了,我只有哭着向老班告状。不过,我还是听老师和爸爸妈妈的话:要学会原谅别人。虽然卿竹始终没有承认他的错误,始终没有向我道歉,我还是对他说了一句:“卿竹,我可以原谅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改!”

我真的希望卿竹能改。

老班日记

卿竹这孩子,惹出大祸了,他用扫帚打柳飞飞,柳飞飞的身上出现了伤痕,脑袋上还被打出了一个大青疙瘩。

一向泼辣的柳飞飞,哭着跑到我的办公室,掀开身上的伤痕让我看,特别是脑袋上的那个大疙瘩,真是把我吓得不轻。柳飞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我哭诉卿竹打她的经过,听得我火冒三丈。这卿竹啊,还真不让我省心,我找他谈过多少次心,给他讲了多少道理呀,他怎么就一点也没听进去呢?我赶紧把卿竹叫到办公室,然后电话通知双方的家长,请他们马上来学校一趟。

在双方家长未到来之前,我开始做卿竹和柳飞飞的思想工作。柳飞飞虽然泼辣,但还算听话,很快就不出声了,安静地听我教育卿竹。

我对卿竹说:“同学之间,要友好相处,就算柳飞飞说错了什么,你可以和她理论,也不应该动手呀……”

“她下贱!也活该!她该死!”卿竹抢过我的话,大声说,“我早就想打她了,打死也活该!”

“你!”一旁的柳飞飞又被激怒了,她歪着脑袋,准备还击卿竹,我用眼神制止了她。

我继续做卿竹的思想工作:“卿竹,你想想,我们这个班集体在年级中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和同学之间,应该和睦相处……”

“我不喜欢这个学校,这里简直是监狱;我不喜欢班上的老师,他们一个个都不喜欢我;我更不喜欢班上的同学,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打死!”卿竹说,“他们对我所有的不好,我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报复!要是爸爸妈妈同意,我早就退学了……”

卿竹的话,让我打了个寒战。才初二的孩子,心里装着的,怎么只有阴暗只有仇恨呢?

谈话没办法继续下去的时候,卿竹的爸爸妈妈来了,学校德体处的领导也来了。

卿竹的爸爸妈妈听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后,卿竹的爸爸挥起手臂,我来不及阻拦,只听“啪”的一声响,卿竹挨了重重的一巴掌,卿竹用手捂住被打过的脸,狠狠地瞪了他爸爸一眼,说:“有机会,我会连你一起打死!”

谈话没办法进行下去。我们避开卿竹,和卿竹的爸爸妈妈一起分析了卿竹的思想和行为,最后我们给卿竹的爸爸妈妈建议:把卿竹带回家,好好地给他做思想工作,还有必要带他去见见心理医生,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卿竹的思想已严重偏激,还略带扭曲。

卿竹的爸爸妈妈带走了卿竹,我的心,还是揪得很紧。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柳飞飞对卿竹说了一句话:“卿竹,我可以原谅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改!”

我也真心的希望卿竹能改。

卿竹作文

卿竹回校后的一次学月考试,语文试卷上的作文题目是“好想说声对不起”。卿竹在试卷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

轩,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从初一进校以来,我就把你当成敌人。其实,你有很多优点,你阳光,你宽容,你热爱班集体,你关心同学,你很全面,真的算得上是德才兼备。我偷偷地站在窗外听过你唱歌,悄悄地翻看过你写的作文,还模仿过你的字迹想把字写得像你的字一样好……但是,因为我心眼太小,你的优点越多,我越不能接受你。每当你考得比我好的时候,我会在心里骂道:“你个乡巴佬,怎么不去死!”每当老师们表扬你同学们赞美你的时候,我会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轩,真的对不起!

还记得饭卡事件吗?当时,你把饭卡放在床上,便进了厕所,我借机在你的床上坐下来,拴了拴鞋带,便把你的饭卡拿起来,压在了那个大家都没有用的破热水瓶下。后来,老班怀疑我拿了你的饭卡,这更加深了我对你的恨,我认为老班是在袒护你。其实,是我自己犯错误在先,怎么能怪老班呢?怎么能恨你呢?后来,我越来越看不起自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小人,所以,我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又把你的饭卡从热水瓶底下拿出来,放回到了你的床上。或许,你知道这件坏事是我做的,但你一直没有揭穿我,这让我感到更加愧疚。

轩,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轩,其实,好久以来,我就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我容不下你的优点,又怕你笑话我的数学成绩差,所以,我反而把你当成了敌人,处处和你过不去。但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我,我却还说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轩,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一个特别不讲理的人啊?

以前的我,太要面子,太偏激,看谁都不顺眼,谁取得了好成绩就会把仇恨加到谁的身上去。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狠毒地打柳飞飞吗?当时,我和柳飞飞刚接受过数学老师的批评,又遇上你说要给柳飞飞讲题,我见你和别的同学相处得那么的融洽,你是那么的深得人心,我心中的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没有理由对你动手,便把气撒在了柳飞飞身上。也正因为打柳飞飞那件事,我被爸爸妈妈带回了家。回到家里的那些日子,爸爸妈妈天天给我做思想工作,家里还多了一位阿姨,说是怕我落下了功课,来辅导我学习的。现在想来,那位阿姨一定是爸爸妈妈请来的心理医生,她陪我聊天,听我说心里话,和我做游戏,带了几本书来和我一起读……渐渐地,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个时候,我多么想飞到学校,向你,向老师,向同学们说声对不起啊!

轩,我的数学成绩越来越差,我真希望你能帮我补一下,你会帮助我这个一直以你为敌的同学吗?

轩,我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老班日记

当我看到卿竹写的这篇题目为“好想说声对不起”的作文的时候,我的心,着实温热了好一会儿,我决定借此机会,让卿竹和凌轩成为好朋友。

在发试卷的时候,我首先拿着卿竹的试卷,叫了凌轩的名字。凌轩来到我面前,我轻声对他说:“好好看这篇作文。”凌轩领着卿竹的试卷,会意地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按以往的习惯,慢慢地发着试卷,每个学生来到我的面前,我都要对他(她)的试卷进行简单分析。今天,我分析得更多一些,我是想多给凌轩一些时间,让他好好地读卿竹的心里话。

试卷发得差不多了,凌轩把卿竹的试卷交回到了我的手中,我惊喜地发现,凌轩在卿竹的作文后面,用非常漂亮的字批了几行:

竹,能读到你这些文字,我很幸福,真的。从字里行间,我感觉到,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正朝我走来。竹,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好朋友,只是,很遗憾,以前你没有感觉到而已。其实你有许多优点:聪明、细心、好学、执著……这些都是我应该向你学习的。竹,初二的时光马上就要溜走了,初三的冲刺时光,很快就要到来,让我们一起冲刺,让初三的阳光,更加灿烂吧!

当我把带着凌轩的批语的试卷,发到卿竹手中的时候,我发现,卿竹的脸上,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新的一周,班会课的时候,老班来了一次座位大调换。当老班让卿竹和凌轩成为同桌的时候,同学们都大吃一惊,仿佛在问:“让这对冤家成为同桌,可以吗?”

然而,卿竹和凌轩的脸上,却溢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