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有梦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拿着自己那个天蓝色的笔记本去图书馆“淘金”。
递过索书卡,拿到了书以后,我习惯地走向阅览室右角靠窗的位子。可是我发现,窗边正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她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轻声地念着什么。
我一下子呆住了,为女孩的美。
几秒钟后,我才轻轻地在女孩对面坐了下来。不久,女孩也坐了下来,她像一朵轻盈的白云,静静地浮在阅览室的一隅。
我坐在女孩对面,有点心猿意马,想静下心来看书,眼睛却总盯着一处。就算桌上摆着我平时最喜欢看的《年轻人》杂志,也吸引不了我。那个中午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我还没来得及认真看完一篇文章,就已经过去了。那晚,我开始写诗,诗中的意象全是或洁或雅的白云。那晚,以前很少做梦的我,却梦见自己坐在一团白云上,随着它越飘越远。
第二天,我就从老乡嘴里打听到她的一些情况:她“严妍”家就住在本市……
以后的日子,我总是远远地注视着严妍。一个人时就用自己笨拙的笔描绘云的飘逸与洁白。夜晚躺在床上。总有一片片云在梦里飞。
一个周末,我去新华书店买书。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是严妍!那一刻,我的心如一头被捕的小鹿般乱撞。一阵惊喜过后,我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大胆的计划:跟踪她!
严妍在前面走着,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拐进了另一条街,我也赶紧跟了上去。转了个弯后,我看见一个衣衫褴楼的老太婆在向严妍乞讨。”美丽如天使的严妍一定会慷慨解囊的。”我暗暗地想。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严妍先是一脚踢翻了老太婆面前的破碗,里面几个硬币和零钞散落在地。她接着一El唾液吐在老太婆那张阅尽人世沧桑的脸上。老太婆浑浊的眼里滚出了两滴苦涩的泪水。
我一下子呆住了,一如我在阅览室第一次看见严妍时的情形。
那天,我回学校后,把以前为她写的诗全部撕得粉碎,再一把丢在风里。看着那些如白蝶般飞舞的纸片,我的心也一点点碎了。
今夜,我不再有梦。
海上的叶
海是班里响当当的人物,他高大、英俊、潇洒,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那帅气的笑,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孩。
叶是校里当当响的人物,是公认的校花,成绩好不用说,人更是美得令人无可挑剔,向她射“丘比特之箭”的男孩,恐怕连她自己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海也从心底里承认自己喜欢叶,自从第一次从叶的身上闻到那玉兰花般的清香起,海便常到校园中那棵高大的玉兰树下,静静地闻着那沁人的香味。但海猜想叶不可能会喜欢自己,恐怕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再说,追她的男孩中比自己强百倍的不知有多少呢,她又怎会注意到自己?海从不敢自作多情……
一天,放了晚自修,一个女孩递给海一张叠成心形的纸,那女孩竟是叶!海不信,揉揉眼睛,确实是叶!海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叶匆匆地走了,海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心跳仍不止……海紧紧地攥着那个”心“躺在床上,整晚都没睡,整晚都不敢看。
翌日清晨,海来校园里那棵高大的玉兰树下,打开手里仍攥得紧紧的”心”,海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手也开始发抖。海终于打开了,上面是一首诗——《海上的叶》:花梦般的季节,伴随着,
我长久的思念,传递给你,它没有起点,也不会终止,就像一片飘落在海上的叶,它永远追随着湛蓝的海。末尾署名是叶。海又惊又喜:叶会喜欢我?!清香的空气,使海心旷神怡。这时,一个婀娜的少女,披着晨光,迈着轻盈的步子,飘一般地向玉兰树走来,乌黑的亮发一闪一闪。是叶!海的心跳得更剧烈,慌忙跨上了车……
也许海和叶真的有缘。下午,海在上教室的时候,竞又碰到叶,海躲不及,正想快步走过去,却见叶的眼里噙着晶莹的泪珠,海的心酸酸的,回到教室,他拿出了笔,给叶写了一张纸条:
叶是海心中的神,海愿永远呵护着海上的叶。
醉人的夜风柔如薄薄的丝绸,轻轻地吹拂着;月亮圆圆的,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中,洒下遍地无瑕的银光;树影婆娑,给静寂的小路增添了浪漫、神秘的色彩。
皎洁的月光下,海和叶并肩走着,享受着这温馨、迷人的夜色。海沉醉在叶淡淡的玉兰香中,叶陶醉于海暖暖的气息中,隐隐听到两人絮絮的低语声,豪爽、甜蜜的欢笑声。
海和叶抛开了一切,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浪漫的夜晚,他们还沉浸在无比的快乐中。转眼间,期考已迫在眉梢,海和叶都恐惧了,想起老师的期盼,父母的期望,他们猛地醒悟:是自己太容易陶醉,太容易知足了。
“让那浪漫的过去,变成遥远的回忆,永藏心底吧!”海和叶彼此说。
期考过后,海和叶都取得了满意的成绩。刹那间,他们明白了:路,还很漫长……
山峰的疑问
永远到底是什么呢?是夜色里闪着莹光的露珠?还是那呼呼的山风?是我俩以前亲呢的交谈?还是你迎着风的大方微笑的面容?
和进相识,是在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进步着潇洒的步伐来到我身旁,微笑着坐到我对面,接着一张小纸条飘到了我手里。我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这个俊逸的“小白脸”。打开手中的小纸条,一行刚劲的字迹跃人了我的眼帘:“爱媛,我想和你结拜,你当我姐,我当你弟。如何?”看着那豪爽的话语,我暗想:“有趣!”哈哈一笑,随后高歌了起来:“你是我的结拜……”“你是我的姐姐”,进也接着唱了起来。
我一直追问进为什么会想到要和我结拜,进总是扮着鬼脸,支支吾吾“这个嘛……那个……那个……”他卖着关子,然后又潇洒地吹口哨,头一歪,道:“恕不相告。”每次都以“恕不相告”结尾。无奈,我也暂且抛开了这份好奇。
提着一些东西,羽毛球啦、录音机什么的。口袋里则鼓鼓地装满了我爱吃的棒棒糖(进称之为“狗舔糖”),还有口香糖、泡泡糖。我们总是不甘寂寞,一路笑着,跳着,追逐着……一到草坪,第一件事就是我急不可待地扭开小录音机,然后进就扯开喉咙高歌几首,他那豪放的歌声总让我沉醉。
忽然有一天,我和进照常相约出去,可进手里空空如也,口袋也是干瘪瘪的,他很忧郁。我们默默地走到目的地,谁也没说一句话。许久,我打破了这窒人的沉寂,我问进有什么烦事,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远处黛绿的山峦。良久,进终于开口了。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他的爱情故事。原来,他深恋着一个女孩,两年后那个女孩却提出了分手。从此进就如落冰窖,感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而正当这个时候,他知道了我父母离异后,父亲抛下我不闻不问的情况,出于同情,他就找我结拜,然后就尽力帮助我、让我快乐。听完进的坦白,我流泪了,我不知道我是在为自己流泪,还是在为进流泪。这时,进的精神全崩溃了,久久积压在心底的忧虑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奔放了出来,他扑在我肩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他哭得那么动情、那么悲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平时豪爽开朗的男孩子,内心深处竟埋藏着这么大的悲痛。此时我才明白,我对进了解的是那么少。我一直陶醉在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中,却从未关心过他。看着进此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毅然擦去了自己的泪水。我想,我该尽一个做姐姐的职责了。我用手轻轻地揩去进满脸的泪水,轻抚着他漂亮的黑发,抚平他受伤的心灵。也只有此时,我才体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强。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药品,它能洗刷掉所有人的一切幸福与不幸。我相信,进的“病”会愈痊的。
这以后,我才发现,其实进是那么脆弱。有时他成天一句话也不说,倒在草地上用手蒙着头,旁若无人;有时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瞪着碧空中随风飘过的一朵朵白云。我一直在努力,绞尽脑汁想一些新花样出来,好让他快乐一点。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换来了进的一笑。慢慢地,进的脸上终于又洋溢出了笑意,再后来,我们又回到了先前的谈笑风生。我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草坪上空又飘荡着我们的欢笑声了。进总是把一朵朵小花往我头上插,口里还阴阳怪气地哼着:“我送你的花你能不接受吗?”
一天,进一本正经地告诉我,那个曾经使他痛苦不堪的女孩来找他了。看着进一脸神秘的笑意,我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我忍住内心的刺痛,装出一副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面孔,语无伦次地说:“这……啊……好啊,她回心转意了,那你……你就可以重新和她……”没等我说完,进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唱道:“有多少人可以等待?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接着又说,他已深深地爱上了一个更美丽,更纯洁、善解人意的女孩了,他还说他早已打开了那道心灵枷锁了。接着,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了黾句:“谢谢……”然而,他却没有接着叫出那声“姐姐”。刹那间,我流下了伤心的、快乐的眼泪。进轻轻地告诉我,只要我们是真心的,他不讲任何条件,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其他条件。我明白进所说的那个“其他条件”的含义,因为我根本称不上一个“靓妞”,而进呢!却是许多女孩可望而不可及的“白马王子”。
我们过了一段无比快乐的日子。生活上进总是对我体贴入微,他是那么细心、温存。学习上,进和我总是会为某一个问题而争执不休。
可是,好事多磨,老天偏不长眼。一天进说他想去水库里游泳,他好久没从事他的业余爱好了。我拧着他的耳朵,一手插腰,装出一副恶婆娘的泼辣相,横眉竖眼地给他下了一道“铁令”:“给我回来早一点。”进摸着被我拧红的耳朵,“遵旨!”就一溜烟跑了。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滑稽的一幕却是“谢幕”。尽管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但曾经映下了我们多少身影的一潭清甜水还是夺去了我身边的进。我们的憧憬就这样随着山风飘然逝去。我整个的希望好比一件撕得七零八碎的袍子,一块块儿都被风儿吹散了。此后,我过的是郁郁寡欢的日子,无尽的悲愁好似绵亘不断的重山,其中最大的一个悲愁犹如那凌驾重山的主峰,无时无刻不矗立在我的眼前。想念的人啊,可不可以不诀别?可不可以让时光倒流?可不可以化作漫山的藤蔓,紧紧守住这人去楼空的凄凉?紧紧守住这无星无月的每一夜啊!
而永远到底是什么呢?在未来的日子里,什么是永远不会忘记?什么是信誓旦旦?什么又是海枯石烂?在无星无月的夜晚里,终于只能留下那山风的呼唤……
陈春媚
落荒而逃的初恋
那年,诗l6岁。她是一位美丽得像她的名字一样的女孩,一头油亮飘逸的长发,如瀑布般地披在她纤小的肩上,显得更加标致了。她说话时,声音犹如细泉潺潺,让人心醉。那双忽闪忽闪的美丽眸子,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这样的女孩,谁都喜欢,当然也包括帆。
不知什么时候诗也喜欢上了帆,可帆好像不知道,即使诗就坐在帆的前面。有一次上英语课时老师提问帆,他一时回答不出来,尴尬地站在那儿,同学们都忍不住笑他,而在这些善意的笑声中,又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只有帆听得见的提醒他的声音。他马上就得到启发,很快正确回答了问题。他刚坐下,诗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冲帆眨了眨眼睛。从那以后,每逢自习课,帆就和同桌聊天,男孩总是男孩,最喜欢在女生面前逞能,以便引起诗的注意。帆那几天总是心神不定,像蓝天飘浮的白云。于是他有个想法:为什么我不给她写封信呢?其实他明白,中学生是不准谈恋爱的第二天,诗收到了帆的信,她看了帆一眼,那目光是喜悦的,是高兴的,她还给了他一封信,以后他们便开始了更亲密的交往。可是有一天,诗看见帆送一个女孩上了出租车。诗说她有事找帆,可帆说他没空,就匆匆离去,而那几天帆也一直没有找诗,这是诗的初恋,情感的压力使她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几近崩溃。她于是逃了,在一个没有星光的夜里,离开了那座令人窒息的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