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盈呆呆地坐位子上。她感到两耳嗡嗡地响,自己仿佛落入一个冰冷的深渊里;她不敢面对同学,面对一张张耻笑的面孔。
李钰壤
一流女孩
窗外,珠帘似的雨点“啪啪啪”地打在银白色的窗沿上,溅起朵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煞是好看。
思盈背着书包,打着雨伞,一头扎进了雨帘,前方那个小水坑把思盈给深深吸引住了。
她快速奔去,纵身一跃,跳进了小水坑。水花溅起半米,然后又像天女散花般地落了下来。“啊,好美,太棒了!”思盈情不自禁地赞叹着。于是,她又用力跳了一次。这次,水花更高了,思盈更欢了。
她正想跳第三次,正巧被路过的妈妈发现了。思盈乖乖地站一边,低着头。妈妈走到她身边,用慈爱的手整了整思盈斜着的领子,用手绢擦去她脸上的水珠。突然,脸又晴转阴了,严肃地说:“都十四岁了,就只知道玩、玩!还不快上学,都要迟到了!”思盈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去……
“思盈,你来了。”思盈回过头。啊,原来是宋晓婷。“宋晓婷,早!有事吗?”思盈问。
“当然有了!而且很秘密。”“什么秘密事?快说呀!”“到楼上再说。”
“好晓婷,别卖关子了。快说呀!”思盈迫不及待地恳求着。
宋晓婷见此,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盒盖,说:“这是我姑姑从外地带来的。漂亮吗?
“啊,不过是一对水晶发夹,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不过也蛮漂亮的。”
宋晓婷一听,得意洋洋地说:“算你稍微有点眼光。”“什么?稍微有点眼光!要知道,一流女孩的眼光是一流的。”思盈不满地否决。
宋晓婷听后,顿时捧腹大笑:“什么?一流女孩?!你也称得上一流女孩。哈哈哈……真不知羞。”
思盈撅着嘴,大声嚷道:“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说着,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上了楼。
光阴如流水,转眼已是阳春三月。今天,是个雨天。
早上,思盈撑着伞到了学校。刚上楼,思盈突然听到起哄声。发生了什么事?哦,原来是班里的“臭皮脸”——王飞杰在欺侮最柔弱的女生——田梅。
“如果,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同学们或许会说我是女英雄、‘一流女孩’。”思盈美滋滋地想着,来了个“挺身而出”。她神气十足地向王飞杰喝道:“王飞杰,你怎么又在欺负女同学了。”王飞杰把手一扬,满不在乎地回答:“关你什么事?你呀,还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别当‘女侠’了。”“女侠!”正中思盈下怀。于是,她更要“拔刀相助”了。王飞杰慢悠悠地说:“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与本大爷较量。不自量力!‘’”别自吹自擂了,看本姑娘用伏虎罗汉拳来降你这只臭老虎。“
什么?思盈要当整天敲木鱼的老罗汉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不知谁插了一句,使得全班哄堂大笑。“思盈要当和尚了!思盈要当和尚了!”王飞杰更是叫得欢。
思盈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怒目圆睁,朝王飞杰就是一拳。王飞杰机灵地闪开了。随即思盈又解下红领巾,扬了扬,介绍说:“看我的‘飞爪百练索’。”刚想打出去,正巧谈老师来教室发杂志。谈老师可是位不多见的严师啊!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她望着思盈手里的“飞爪百练索”,质问道:“思盈,你怎能把红领巾当什么‘飞爪百练索’。违反《小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第几条?”刹那间,思盈脸红了,结结巴巴地回答:“第一条。可是王小杰……”不必说了,抄三遍。谈老师,臭皮脸他……“思盈刚想解释,谈老师又打断了她。而王飞杰则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忙向老师打报告:“谈老师,思盈骂我臭皮脸。”“思盈!”谈老师提高了嗓门,思盈又气又恨,把头埋得低低的,都快碰到地面了。谈老师走后,“臭皮脸”——王飞杰拧着鼻子,怪腔怪调地嘲笑思盈:“飞爪百练索,哈哈哈……抄3遍,抄3遍。”说着,还扭着屁股跳了几步“迪斯科”神气活现地走了。思盈咬着嘴唇,委屈极了……
又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这天,思盈特别快乐,“因为今天是她l4岁的生目,点燃14支蜡烛的日子。
早上:妈妈给了她40元钱。
“首先,我得买本有锁的日记本,把我全部秘密都写在上面。”思盈说着,走到了文具店门口,“阿姨,我要本有锁的日记。”营业员阿姨熟练地挑了一本粉红色的、精美的日记给了思盈。思盈付了钱,说了声谢谢就返回了家里。思盈伏在写字台上,手不停地拨算盘。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动手写起日记来了。
“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位一流女孩啊!总觉得一流女孩是潇洒的,是与众不同的。于是,我迈开大步竭力去追求潇洒和与众不同。在学校里,我舞刀弄枪,似乎觉得与别的女生不同,因为女孩子一般都是比较文静的,我时常穿着牛仔裤,手插在牛仔裤袋里,吹着口哨,仿佛又感到很潇洒。但伙伴们却说我像男性。我想:连女孩都不够格,怎么算一流女孩呢?可是,我觉得我的结论是我的第六感感觉出来的,保证不错,可这一流女孩毕竟是人家说了才算的呀。啊,亲爱的上帝呀,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盈盈,过来。”妈妈把思盈从一流女孩的梦中拉了回来。思盈走了过去。啊!真美!瞧,妈妈布置得多精巧呀!房顶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微风一次,彩带轻柔地摇摆起来了。多么轻盈,多么柔美,仿佛还带着一种高贵味儿……还有那一支支的蜡烛露着柔和的火苗。哦,多么美好的生日之夜啊!思盈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大人们对她的爱。大家都纷纷祝福她在学习上能更上一层楼。
夜深了,蛋糕吃完了。思盈趴在窗口上,对着遥远的夜空,想了很多很多……这时,她多么希望有人除了祝她学习进步外,还祝福她能成为“一流女孩……”
一天,班里不知怎么地掀起了男生乒乓热女生毽子热。思盈很特别,力了男生热——打乒乓。她觉得打乒乓更有一流女孩的风味。
盛夏。
一个下午,她发现桌上有一叠照片,一看,哟,原来是在“琪琪相馆”里拍的。这朴素大方的小姑娘不就是思盈吗?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两个小辫子,长而黑的睫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张白净的脸上嵌上红红的小嘴,真漂亮!美中不足的就是鼻子有些塌。嘿,还不错的,“一流女孩”还够格!思盈这样想。
于是,她便到学校做“宣传”工作去了。伙伴们见了这些照片,都夸“好”。思盈有些飘飘然了。她在草稿本上写道:“思盈,一流女孩。”这被捣乱王——秦志强发现了。他眼珠子一转,歪主意便出来了……
早读,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学习着。秦志强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朗读:“思盈,一流女孩。”同学们听了,对思盈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思盈坐在后排)并且议论纷纷。
“啊,一流女孩,臭美!”“真不知羞!”
“不要脸!”
冷言冷语向思盈袭来,但很快地,大家又安静下来,似乎这一话题并不值得他们去“讨论”了,不值一提!
思盈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她感到两耳嗡嗡地响,自己仿佛落入一个冰冷的深渊里……她不敢面对同学,面对一张张耻笑的面孔。默默地,默默地垂下头……她多么渴望离开这个教室,然而,她不敢挪动步子……谁也不知道,此时,一个女孩复杂的心态……
此后,思盈再不提“一流女孩”这四个字了。思盈纯真的梦——一流女孩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
女掳真否旺白,为什么清醒地面对现实,面对世界,就是冷酷的洞察力;为什么对大自然真正美好的事物发出由衷的赞叹就是,傻冒。
张岳
女孩不哭
女孩不哭,女孩从来不哭。这是周围的人对女孩的评价。真的,女孩从来不哭。每天迎着朝霞,女孩灿烂的笑脸,总是仰着,冲着那红艳艳的太阳;每次对着屋檐滴下的雨滴,女孩纯净的目光总是闪烁着、透着甜丝丝的笑意;每当看见天空中一只独飞的小鸟,或是草丛边一枝静静开放眵的小花,女孩执看的眸子总是充满葸味深长的笑蒽。可是女孩真的从来不哭吗?不,女孩哭。
哼一支淡漠的歌时,女孩会哭。腮边一串串透明的风铃,在冷风里摇曳。
读一本伤情动感的小说时,女孩会哭,泪水止不住地沿脸庞滑下,让字迹在泪光中模糊错位。
仰望空中一轮寂寞的冷月时,女孩会哭。任身边星星点点的灯光在眼前点起一圈晶亮的玻璃花。
女孩的哭,没有声音,没有痕迹。歌声没有变,捧书的手没有变,脚下的路没有变,惟有一脸湿淋淋的清泪,令偶然看到这一切的你惊讶。女孩的哭,还称不上是合格的哭。它没有吵闹的声音伴奏,没有温柔的安慰相陪。女孩的哭,只称得上是在流泪。
女孩不哭,女孩从来不哭。她只会流泪,不会哭。人都说女孩好坚强,因为女孩从来不哭,软弱的“金豆豆”未曾光顾过她的脸颊。
哭泣,是女孩子的特权。谁也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不使用这项特权,难道真的是因为坚强吗?其实,女孩好脆弱,一件令人感动的小事,一件令人怀旧的往事,一桩令人委屈的心事,都可以让女孩鼻头儿酸酸的。但那泪珠儿是不能轻易落彤下的——不能让人看出心中的寂寞与脆弱!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被泪水弄得伤感。为了避免“人言可畏”的复杂局面,为了关心自己的人永远在自己身边得到快乐,女孩灿烂地笑着,把泪咽下,把委屈和痛苦留给自己,留给泪光闪闪的一底。
女孩的泪,只能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只能在某一条冷落的街道,静静地、无声无息地垂落。偶尔,也会有不速之客误闯进这片寂寞。伶俐的女孩转过身,拭去尚未止住的泪,掩住缀满泪花的脸。常常,会有人打断这眼泪,女孩只有收住还没有流完的泪水,浅浅一笑,回到没有眼泪的世界。
女孩常想,拥有一块自己的天地,块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在女孩可以独自一人尽情地垂泪,把所有的寂寞、伤感、委屈统统抛向泪花飞溅处,没有人来打扰。在那儿,女孩可以不必再忙着拭泪,任风儿来吹干一脸的泪水。
想着想着,坚强的女孩就又忍不住想流泪了……
有人说女孩太现实,现实得不留一点情面,对任何事物都看透,直入心脏,于是便有人说女孩不存在任何浪漫的“幻想”。
也有人说女孩太浪漫,浪漫得像琼瑶小说的背景。看见太阳、月亮、星星,甚至是一棵冬日里的秃树,女孩都会多愁善感地发上半天呆。那么多“正事儿”等着去做,她却在这儿冲着“非生命物质”发愣或是自语,真是不可思议。于是便有人说女孩“不切实际”。
这样一来不就太矛盾了吗?于是人们就说女孩“好特别”。
特别的女孩不管这些,对“非生命”仍旧痴迷。于是女孩做这些事时,便有人说她“看破了红尘”。
女孩真不明白,为什么清醒地面对现实,面对世界,就是“冷酷”的洞察力;为什么对大自然真正美好的事物发出由衷的赞叹就是“傻冒”。难道糊里糊涂地“醉在今朝”、迷迷糊糊地浪费光阴就是浪漫;对现实的美丽视而不见,甚至恶意地贬低、粗暴地毁灭,它就是可怕的“现实”?
女孩不明白。于是女孩继续做“特别的女孩”,尽管做得好辛苦。面对身前背后的各种飞短流长,女孩知道,他们不懂自己,即便是懂又能怎样呢?女孩知道,其实有许多人懂自己,可忙碌的他们也只能看看女孩,说:“你真的很特别……”别无他话。女孩知道,他们懂自己,也认可自己,但他们不能也不想走出他们的现实与浪漫。于是女孩仍然寂寞。
没关系,女孩想,我并不孤独。有我的天空,我的日月,还有我的书来陪伴,我怎么会孤单呢?于是女孩就笑了,笑得很灿烂。
不必说什么,只要我们彼此记得,那顶着泪珠的小草,还有那太阳下低飞的彩蝶。
只要记得
我现在要讲的,是关于我和一个男孩予的不是故事的故事。
男孩子名曲铮。瞧这名字,“取争,取争”多别扭啊。他虽称不上忠厚,但也算是个老实的家伙。也记不清当年的他有多高,反正长得人高马大,我看他是“壮如一头牛”,还有就是比较黑,现在想来,他给“红牛”做广告是没有问题的。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便和他同一课桌儿。那时的我哟,剪了一个假小子头,成天无忧无虑窜来窜去,上课也特不老实,反正都懂了嘛,于是就左边说完了右边说,右边说完了就自己摆弄铅笔盒、橡皮、尺予什么的,反正闲着的时候不多,那时我还特别喜欢搞恶作剧,搞得周围“鸡犬不宁”。那些曾经与我一课桌儿的同学,提起我,都直咂嘴儿……教师在讲台上宣布我和曲铮同一课桌儿的时候,我的同桌,一个叫孔雷欧的男孩子鼓着个腮帮子愤愤地说:“你记好儿吧,曲铮可没我这么好欺负!”说完,夹着书包就走了,岂有此理,他还受欺负……
现在想来,老师叫我跟曲铮同桌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一来我“淘”,而曲铮“稳”,以“静”治“动”:二来学习上我好他差,我可帮帮他。
倒是安静了几天,他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你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木呆呆的,我可呆不住了,便先跟他讲话,没几天便熟了。没想到他的话还不少,侃来侃去的。我最烦他说他舅老爷怎么怎么的,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把头扭一边去,任他在那儿没趣儿地“呱呱”。有时我们也会说得很带劲儿,下课了还在说。但更多的时候,是我闲得没事儿去惹他。比如把他的东西藏起来什么的,还喜欢动动他的耳朵。他的耳朵可好玩啦!肉乎乎的,一发愣,还哆哆嗦嗦的。有次,数学课上,老师讲完了课,让做课堂作业,我趁他回头说话之际,把他的本子藏到了他抽屉的最里边。
果然,一会儿之后他发现作业本不见了,“我的本子呢?”我抬起头,装模作样地说:“不知道啊!”之后他左看右看,嘴里面嘟嘟嚷嚷的,他歪着个头,驼着个背,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朝我头上就是一拳。好小子,竟敢打我头!我毫不示弱,拧着他耳朵几乎转了一圈儿……后来的事儿,自不用说,我们俩被请到班主任办公室去了,奇怪的是,出来后,竞出奇地心平气和,似乎是我们被老师表扬了,似乎不久之前,打架的不是我们俩。我们又笑了……
就这样,我和曲铮做同桌一直到了五年级上学期-此时的我,不那么淘气了,曲铮也不对我大打出手了。他似乎自然不自然地让着我。这段时间里,我们确实是和平共处的。当时,卫视中文台正放着一部特别好看的日本电视剧《东京仙履奇缘》,不仅好看,而且主题曲还好听得很呢!也很怪,听来听去,虽是日文歌,我也能跟着唱啦。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我一有空,便从头哼到尾,包括前奏、过门,感觉像个录音机。待我一曲唱完,曲铮总是以那种好像历尽沧桑、九死一生之后的口气问道,“唱完了?”“嗯。”“驴叫”!曲铮不紧不慢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欺人太甚!隔壁班里有个姐妹儿还曾说过,我唱歌的声音l/3像范晓萱,l/3像徐怀钰,l/3像蒋小涵呢。简直气煞我也……”于是近些日予以来对他的稍稍转变的看法,便一股脑儿甩进东非裂谷带。
再后来,功课越来越忙,故事里的男孩女孩都全身心士投入到“学习的洪流中”干着“学习的革命”,于是便窀时没了下文。再后来,男孩和女孩各奔东西,进了不同自中学。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女孩想起小学同桌三载的罗孩心里有些内疚,再想到以前的日子,中不免有些伤感女孩很喜欢钟英的一首小诗:
不必说什么
只要我们彼此记得那顶着泪珠的小草还有那太阳下低飞的彩蝶
不必说什么
在我们回头的一瞬
只需要一个浅浅的笑冲淡心头的苦涩
不必说什么
只要我们彼此记得
在那洁净的石板路上走过一个人
也曾走过一个我
曲铮,你现在一切都好吗,是否还记得我……
屋外碧海青天上,是闪烁的星斗,它们竞相映辉,一直深及我的梦中,星斗在梦中正告我:小子,可千万别忘了你快乐的童年!
穆牛强
童年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