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一句关乎巫族存续,牢牢地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
每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辉煌,巫族也不例外,但那些辉煌都属于过去,而不是现在。
遥想当年,每个巫都深深记得,他们和妖都曾是一个种族——灵族,灵是一种骄傲的生物,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明,有着自己的文字——灵纹,足迹遍及宇宙的各个角落,自诩为万物之长,他们也不愧这个称呼,战舰到处无所不服,他们征服一切,当最后再也没有一种生灵不臣服于他们时,他们开始征服自己。于是每个生命都渐渐随着自己的文明成长,越来越接近神的存在,到了最后他们离神只差一步之遥。
最后他们集结全族几兆亿人的力量,打造了文明智慧的结晶——混沌钟和战神殿。
混沌钟长鸣不绝,开启灵人智慧之光。战神殿熊熊燃烧,锤炼灵人周身神藏。
当初耗尽心血设计混沌钟和战神殿的绝世智者已经算计妥当,一启智慧,一锻力量,二者合一,灵人全族就能升天,与神同在。
但绝世智者算尽了所有的事情,唯独漏了一样,当混沌钟和战神殿创造出来之时,灵人的数量比当初多了十倍不止,这灵族存储的能量如何能够用,怕是还要花上上万年的时间才能凑齐,前提还是灵人的数量不能够继续增长。
于是,争执产生了。
到底是先开启智慧,还是先发掘力量,灵人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一点分歧,产生争论;争论不休,转为争执;争执不下,老拳相向;拳头既下,哪免死伤;既有死伤,必有仇恨;仇恨既生,纠缠不休;纠缠往复,越积越深。
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当矛盾已经无法化解,战争也就应运而生。
有人说,战争推动科技的发展。
但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的战争呢?
唯有毁灭,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尺度,过犹不及,过了唯有朝着你期盼的反向而走,一步也不回头,拉也拉不回,才知后悔时,却是再也无法挽回。
演变至今,一派自称为妖,何为妖,算无遗策为妖;一派自称为巫,何为巫,顶天立地为巫。
妖也好,巫也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们却是没有想到手下留情,什么禁忌都手法都是使来,本是同族,自然为敌时,了解对方也就更为深刻,以至于武器深入各自基因的最深处,破坏也最是深刻,任你医疗水平再高,也是无济于事。
子嗣越发的艰难,当初动辄以兆亿计算的人口,现如今双方止有数十亿人口,战争之惨烈可见一般。
科技与文明相辅相成,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以人口为支撑,当科技与文明交织而成的社会大树越发的根深叶茂之时,也有越来越多的枝桠需要不同的人来专心攀登。可如今大大萎缩的人口,又怎足够来继续攀登当初兆亿人口为营养孕育的大树呢!科技在所难免陷入泥泞之中,进步缓慢,几近于无。
最后回首之时,巫妖二族发现,现在人少了,能量也足够所有人一起使用了。
可一切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妖掌混沌钟,巫拥战神殿,仇恨却让双方再也不能休止,怨结的太深了,是无法靠着谈判与商议能够解决的,唯有一方夺得另一方的宝物,才能够达到当初的目的。
战争又在仇恨的基础上,添加了一项砝码,越发的不能抑制,已经深入骨髓,不死不休。
当战争进入焦灼状态时,每一根稻草,都有可能让战争的天枰为之倾斜,殿中众人虽然有些不信王烈说的话,但也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王烈的下文。
“诸位看我如何,不是我自诩,虽然比不上这位白姐,但自认还是可以的。”说着,他脚下使力,欲要在殿中地板之上跺出一个脚印,展示自家实力。却不料,他还是忽视了文明之间的差距,那地板看似大路货色,但也只是相对于巫族这等已经早早深入星际之间的文明而言,对于王烈这个刚刚靠着考古意外发现星际之门而走出地球的文明而言,却是了不得的材料。
他这一番动作,却是自取欺辱,大殿地板唯有丝毫损伤,反倒是脚底发麻,身子站立不稳,一股剧痛从脚板直冲脑门,让他直欲痛呼,可此时此景又哪能容许,他也只能强忍了。
殿中众巫见他小丑一般行径,都不禁嗤笑,笑他自不量力,竟然敢与他们的天之骄子相提并论,心想你这不知所谓的野人也配。
王烈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若是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价值,那也只能实验台上走一遭了。
忽然,他却是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态,老神自在地坐在地板上,一边揉着脚,一边拿目光瞧向那白斯文,问道:“兀那白脸汉子。”
白斯文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心想他口中的白脸是谁,又见他瞧向自己这一边,不禁左右打量,看谁是白脸。
“说你呢,不要东张西望的,说的就是你。”
王烈话一出口,弄得白斯文有些迟疑,他狐疑地拿手一指自己,好似在问你说的是我吗?
“对,对,说的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小白脸我问你爷的实力如何?”
白斯文被他一通言语耍弄得有些头大,又见殿中众巫没有一个出来给他帮腔,个个都是环手胸前,坏笑着,一副看戏模样,不禁心中悲愤,莫名其妙成了小白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顿时没好气道:“就像只蚂蚁,还不足我们巫百分之一的力量。怎么,就这点力量,还想鼻子插大葱,装象啊!”
白斯文却未有丝毫气恼,只胸有成竹地笑道:“那你可知,我不过是最初人巫混血的第六代,巫族血脉已经稀释二的七次元,也就是一百二十八分之一,那可想而知,我最初的祖先力量有多么强大。另外,传承到我们这一代人,你知道花了多长时间吗?”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语含诱惑,勾足了众巫的好奇心,才道:“不过区区百年时光!”
此话一出口,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众巫大吃一惊,那白姐儿惊道:“这......这不可能,我们巫五千年生命时光中最多不过能孕育两个生命,有的巫一生只有一个,有的甚至一个也没有,你说的怎么可能?”
王烈嘻嘻一笑,好似他说的真有其事一般,道:“那是你们没瞧见,不代表就没有这回事。”一副吃定你的模样,煞有介事。
白姐儿迟疑道:“真的?”
王烈重重地一点头,似是想到什么伤心事,脸就如京剧脸谱一般说变就变,伤心道:“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怎么会被妖族屠戮,不就是害怕这事泄露,要不是我侥幸,又幸得首领您搭救,要不然还不知能不能逃出他们的魔爪。首领,你可要为小巫做主,我......我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他这说话,又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妖族碎尸万段;又是眼含泪花,满脸感激的看向那首领,真似是首领将他拖出魔渊一样,死心踏地要报救命之恩。真是情真意切,让人不能不感叹,死亡威逼之下,一个人能够表演的如此完美,简直是天衣无缝。任那众巫智商比天还高,也高不过王烈这般情商。
莫说是巫,就是人也如此这般,大概是灵智生物的通病,若是事不关己还好,一但触碰到自身要害之处,那是关心则乱,智商有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任你再高,也高不过弱智水准,至少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王烈虽然谎言说的很周密,但也不无破绽之处,若是放在平日里,以这殿中众巫人老成精的水平,穷追猛打之下,还能不漏出马脚。可这到底是关乎种族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一时间真就深陷其中,心中乱成一片,真就把王烈说的话当成了真的。
那王烈倒也心中没有把握,只是人,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人又甘愿寻死呢!更何况他一个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更是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能够苟延残喘一时就一时吧,先将事情给拖下去,一切都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说不得他弄假成真,真就碰了大运,也不是没这可能。
倒是那白斯文,出于科研工作者严谨逻辑的惯性,顺口问道:“那你身上似妖族生物兵器的虫子怎么解释?”
王烈忽地又大惊失色,好似真个是兵器一般,道:“怎么,我身体内那虫子还是个兵器,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这话一出,脸色勃然大变,连滚带爬,上前捧住白斯文右脚,哀求道:“白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这里就熟您水平最高,对我最好。小巫好不容易逃出魔爪,不想再丧命此处,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我这里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咚’地以头抢地,直震得殿中嗡嗡作响,额头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戏演的,也算是拼尽老命。
白斯文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巫们平日里都是直来直去,哪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
被王烈给弄得实在过意不去,直将手指一伸,指尖一亮,点在他额头之上,又是三维投影显出,数据流入他指尖,闭目良久,才缓缓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刚才给你看过了,却是没有大碍,那虫子却是与你融为一体,相当于多了副脑,害处没有,好处不少,你倒是因祸得福,力量不怎样,这脑力开发却因此可以和我们巫相提并论了。”
王烈转忧为喜,破涕为笑道:“真的,白哥,我没事了。耶,我没事了!”一蹦丈高,像是兴奋的不行,也将众人的视线给转移了,不在细想那些可能的破绽。
旁边白姐儿嘴一撇,道:“恶心!”
首座的赵叔却不管这些,只关心问道:“斯文,我问你,若是让你来,可能如妖族一般造出人巫混血的巫出来。”神色少有的严肃庄重,却是关乎全族的大事。
白斯文沉吟一会儿,点头道:“这只是思路上的缺失,以现有的科技水平,想要实现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如今开采出的能量越来越入不敷出,这事耗费的能量却是不少。”
赵叔一挥手,道:“别的都可省,唯独这事省不得,斯文你先从库存中挤出一部分,不够的我动员全族力量再想想办法。”
白斯文庄重的行了一个礼,道:“首领,我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