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让女人大吃一惊,她猛地抽出了手,离开了周力。
周力如坠五里云雾,不解地看着女人,直到脚步声传到客厅,见姜伟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周力才明白过来。
“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姜伟笑着打招呼。
“刚到……你到那儿野去了。”周力有些不自然地答道。
“我给莅莅买衣服去了,来,莅莅,你看喜不喜欢?”
姜伟美滋滋地打开提包,从里面一件一件地往外掏衣服,共掏了六七套衣裙出来,有出门穿的,也有在家里穿的睡裙。前几天姜伟不分白天晚上地同鲁文莅缠在一起,直到今天才出门给她买衣服及女人的一些特殊用品。
女人很感兴趣地翻看着每一件衣服,并不时拿到身上比划,很兴奋地说:“阿伟,谢谢你了。”
“喜不喜欢?”姜伟问。
“喜欢,喜欢,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女人兴奋得脸放红光。当着周力的面,“叭”地亲了姜伟脸上一下。
姜伟很受用的样子,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朝周力笑了笑。
周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傻乎乎地跟着笑。
“老公呀,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好,你看这衣服颜色、款式,都是我喜欢的。”
姜伟自夸地说:“那当然,作家的眼光,能有差的嘛!”
女人陶醉地笑了。
姜伟看着女人,也笑,两人就这样眉目传情。
周力像个不受欢迎的观众,傻坐在一旁。只觉得再呆下去已不合适,是该告辞走了,可他却一百个不情愿离开这儿,离开女人的视线所及,也就装疯卖傻的赖在那儿不动。
“我马上就要穿新衣服。”女人如孩童般噘起嘴撒娇。
“行,你想穿哪一件就拿里屋去试吧。”姜伟充满爱意地说。
女人抱了件衣服往内室里去了。
“美哉呀,姜伟!”周力无不羡慕地说。
“嘿嘿……”姜伟美滋滋地笑了。
“姜伟,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啦,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到时可别把我忘了。”
“放心,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你小子,不那个了?”周力鬼鬼地问。
“不……不那个了!”姜伟一脸的自豪。
“你是怎么治好的?”周力感兴趣地问。
“你说,在莅莅这样的女人面前,还会要药治吗?”
“哈哈哈……”周力笑了起来。
“哈哈哈……”姜伟也笑了起来,是很自豪很开心的笑。
“这个莅莅身上的滋味,一定比媚好上千百倍吧?”
“一个是有限的感受,一个是无限的感受,和莅莅在一起,那种美妙让我追不到尽头。”
“这莅莅确实是个很不一般的女人。”
“我从见到莅莅的第一眼起,浑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冲动不已。”
“是吗?”周力挪揄道。
姜伟压低声音说:“不瞒你老兄说,我这几天同莅莅在一起,是越战越勇,久战不衰,且能再接再厉……”
“得了得了,你少吹嘘一点。要真这样下去,不到两个月,你小子就会没命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常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唉——”周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是不是你也犯我以前的毛病,应付不了你家那位母夜叉。”
“你想那儿去了,我是叹你完了,一个有才华的作家从此完了。”
“总有一天,我会再写东西的。”
“总有一天?谁知猴年马月?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要稿子的,有吗?拿来呀?”周力嘲讽地说,并朝姜伟伸出了手。
“过两天吧?”
“哼!”周力冷笑道:“过两天,过两年你也写不出东西来,我看你是在温柔之乡中沉醉不醒了。我要不到稿子,也无法向读者交待,明天我就登一则启示,对读者讲姜伟被美女蛇迷住,自身难保。”
听了周力这话,姜伟不但不恼,反而笑着问周力:“老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嫉妒我?嫉妒你这个主编没有我这艳福,对不对?”
“嫉妒你什么呀,好歹我家里有一个呢。俗话说吹了灯是一样的滋味。”
“你没有说实话,我已经看出来了,你非常嫉妒。女人与女人是不一样的,媚和莅莅就很不一样,一个干硬死板,一个光滑柔嫩,风情万种。风情万种,你的女人会吗?”
周力脸上终于挂不住,大叫道:“你成心要气死我也。”
在里屋换新衣服的女人跑了出来,担心地问道:“你们在吵架?”
“没有没有。”两个男人齐声否认。
女人放心地笑了,向两个男人问道:“你们看我这身衣服合体吗?”
“莅妹,你老公对你的身高胖瘦了如指掌,他挑来要不合体,就没有人会挑来合体了。”
“什么?你叫他莅妹?”姜伟不解地问道。
“怎么啦?大惊小怪,不允许啦?”
“不……不是。”
“那你奇怪什么,我们哥们称兄倒弟这么多年,你的媳妇,我不叫妹叫什么?”
“只是,你以前从不这样称呼媚。”
“媚?她那副德性,老拿脸色给我看,要不是她曾经是你老婆,我早就想给她几耳光,教训她懂点知人待客的规矩,现在莅妹多贤慧,热情地请我进屋,热情地给我泡茶,又怕冷落我,热情地和我说话儿……她媚,简直无法比。”
姜伟听了这番话,放心而自豪地笑了。
“阿伟,周哥还会看手相呢。”女人笑盈盈地说。
“他?他给你看手相?”姜伟不悦地问道。
“是呀,周哥可看得准了,把我的一些事情都说得很准。”女人没有注意到姜伟的不悦,继续说下去。
姜伟跳到周力面前,一手抓住周力,一手握着拳头在周力面前晃动,咬着牙说:“好小子,你到什么地方去卖弄不好,偏偏要跑到我家里来卖弄,你是不是想挨揍呀?”
周力没有想到姜伟的反映这样强烈,这小子现在是变成醋坛子了,苦着脸分辩说:“姜兄,你,你想哪去了。”
姜伟继续晃着拳头,说:“我警告你,你再打坏主意,我就不是你姜兄,是你的仇人。”
“你……唉,真是的……”
“你别一副反倒委屈的样子,你说,你要给莅莅看手相,是不是想摸她的手?比你家母夜叉那双鸡筋爪子要好上千百倍,对不对?”
一直惊讶地看着姜伟和周力的女人,这时不满地说道:“阿伟,你怎么这样呢?”
“莅莅,今后我没在家,无论是谁来了也不要开门。”
“你小心眼。”女人不满地咕哝了一句,赌气地跑进内室里去了。
姜伟放开周力,白了周力一眼,跑到内室去哄女人。
周力再也不能赖着不走了,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姜伟家。也许今后再也没机会进这个门,能不能进这个门倒是小事,如果再无缘看见鲁文莅,周力会受不了的,那怕就坐得远远地瞄上几眼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和快意。
一连几天,周力在家里也没有好心情,对他那老婆虹更没有好脸色,晚上老婆有意无意地挑逗他,他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想姜伟那小子正在搂着个天仙似的尤物,销魂快乐似神仙,自己各方面的条件并不比那小子差,却只能跟虹这样一个又黑又凶的女人相守,真是命也,运也……周力几个晚上都是长叹短叹,展转难眠。虹的脸色更难看了。
一日,周力正在他的主编办公室审查各个版送来的稿子,忽然楼下传来他老婆尖声的叫骂声:“是哪个妖精,又在勾引我老公,我老公从来就没有对我像这样冷落过。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我老公的魂都勾走了……”
各个办公室的人都涌到阳台,探身往楼下院坝看。有的还在窃窃私笑。
周力脑子“轰”地一声,如要炸裂,木呆呆地坐在高级旋转椅上,六神无主。
几个年纪较大的男女编辑都跑到楼下,齐声劝说虹:“虹你别乱说,周主编可不是那样的人。”
“虹你这样嚷嚷,让周主编多难堪,回去吧,啊?”
“周主编从不单独接触女记者和女编辑的,虹你对自己的丈夫要信得过才行。”
“虹,你先回去吧,这报社是文明单位,我们这儿来往人也多,传出去叫周主编今后怎么做人?”
然而,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解。继续大声叫嚷道:“我受够了,要不是有妖精把他的魂勾走了,他会回来看我不顺眼?是哪个妖精,你给我站出来,有本事,你给我出来呀……”
“虹,别闹了!”头发花白的办公室主任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好哇,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我不活了……”虹说着,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众人忙七手八脚地拖住虹。
周力这时出现在院坝里,对他的部下们说道:“放开她,让她去死好了,这种泼妇死了活该!”
众人并不放开。
虹却闹得更凶了,又蹦又叫:“好,我去死,你们别拉着我,我死了好给那妖精腾位置……”
“泼妇,你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周力气愤地说。
“你个不讲良心的陈世美,我,我跟你拼了。”虹朝周力撞击。
众人把虹拉得更紧了,一齐好言相劝。
“你们不要劝我了,他那花花心思我比谁都清楚,他嫌我老了,不中看了,他当初在干什么?当初见了我,还不是猴急猴急的?没良心的陈世美……”
各个阶台都传出了窃窃的笑声。
周力真是感到无地自容,娶上这样的老婆,这样一闹不打紧,今后在他的部下面前,气就短三分的。
“陈世美,你把那妖精叫出来……”
周力血往上涌,再也忍不住,上前猛地打虹一耳光,气愤地问道:“你闹够了没有?胡闹够了该滚回去了。”
“你嫌我在这儿妨碍你是不是?老娘我今天偏不走,我今天就在这儿守着你,看那些妖精还敢不敢来缠你,你以为你当主编就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我操持家务,带孩子,全力支持你的事业,你还不是一个狗都不理的小编辑,现在你风光了,体面了,想把老娘一脚踢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周力气不打一处来,故意刺激虹说:“是的,我是当了陈世美了,你回去把饭菜弄好,我把她带来你瞧瞧,是她好还是你这副尊容好。人家既看得上我,我为啥要守着你这泼妇?我才受够了呢!”
女人不再胡闹了,瞪着眼睛看着周力。问道:“你,你真的另外找了一个呀?”
楼上楼下的人全都轰笑起来。
周力反唇相讥:“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你,你,你……”虹气得直抖,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啦?有了温柔贤慧的美娇娘,我干嘛还守着你这恶鸡婆?你给我闹笑话不少了,我大小也是个主编,人家背后总叫我(火巴)耳朵,笑我娶个母夜叉,要不是看在孩子面上,我早跟你拜拜了。”
“你,你别做美梦,我不会跟你离的。想我腾位置呀,没门。”
“那可由不得你。”周力气冲如斗牛。
单位有同事劝道:“主编,你就少说两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