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牧的小屋,我躺在他的怀里,他端详我、不时地亲吻我:
“我这次变化大吗?”我指自己出狱后的模样。
“不大,就是瘦了。”
“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了!”我说。
“我怕你想不开。记得我接到传真的时候,公司所有领导找我谈话,保卫科让我写材料,还要写细节……真挺担心你的。”他不善于表达,可我懂!
我翻身起来,将他搂在怀里,细心地观察他,他真的和我刚认识时大不一样了,眉宇间多了那份成熟。从前他看我的眼神透着不安,怀疑,可现在,他看我时自信,坦然。他比我们重逢时略微消瘦,为什么?难道和我在一起使他痛苦吗?
我低下头,用我湿润的嘴唇贴到他的眉毛、眼睛、鼻子上,然后慢慢地滑到他的唇上,我细致地为他弄,他也伸出舌头回应。我将头低得更深,我们动情地接吻……我抬起头看着他,手在他的头发中轻轻爱抚:
“告诉我,为什么给我的条上只写个‘宇’字?”我问。
他笑了,没回答。
“你要我还你的债,你说怎么还?”
“你自己看着办!”他笑着说。
我看着他,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爱我,我只能靠感觉。可这足够了,它比一千句甜言蜜语更让我激动。
“我要你!除非我死了,我们就一直这样,好吗?”我眼睛紧盯住他的眼睛问。
他又是那样轻松地笑:“要是我们老了呢?”他问。
“除非你嫌我老!”我说。
他还是笑。我被他笑得无可奈何,有些失望。
他一定是观察到我沮丧的表情,他凑过来亲我,再次和我接吻:
“你是毒品,明知道不能碰,会毁我一辈子,可还是又碰了。”他笑着说。
天!我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将对方看作毒品。我没说话。
“那你又染上毒瘾,怎么办?”我也故作轻松地问他。
“等着下次再戒毒!”他说,我不明白。
“你什么时候准备再戒毒?”我猜想他暗示我最终要分手。
“等到你再结婚,或又找别人时。”他依旧笑着、轻松的、不在意地说!
我看着他的笑容,听着他的话语,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他完全不信任我,却义无反顾地和我在一起……
“你今年还能出去吗?”我要换个话题,问他出国的事。
“早没戏了!”
“他走了?”我问。
“嗯。”
“那你们不就断了吗?”
“……”他没回答。
“他一定知道我们不少事吧?”我问。
“他一点都不知道。我从没对他讲过。”我很惊讶,无法理解。
“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咱们的事。”他又说。
“为什么?”
“我不愿意别人分享。”
……
我只有呆坐在那里看着他,沉默。
我们认识七年多,我知道他很重感情,但我无论如何没想到他会这么痴情!
那天晚上,我们尽情做爱,马牧兴奋极了,他疯狂地享受着性爱的欢乐。我也兴奋,却做得小心翼翼,生怕他会溶化在我的怀中。后来我几乎一夜未眠,他一直躺在我的臂膀里睡着,他睡得很沉。我想着我的人生,事业,母亲,想着在监狱的日日夜夜,我对自己发誓,除非马牧厌倦了这种生活,我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我们又开始各自忙碌,我将马牧送到单位,然后回公司收拾我那个烂摊子。我好像又回到了创业阶段,虽然艰辛,但充实。我早已退了饭店的长期包房,也将“临时村”和“运动村”的房子卖掉,因为我需要资金周转。除了偶而回我妈那里,我几乎每天住在“庆贺”,马牧的小屋中。我戏称是落破后到他这里逃难。
他工作很忙,那个日本老板特别苛刻,他总对我讲这些外国老板太黑,他要当希特勒,把小日本全部干掉。我说他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他说没错儿。但他干的很好,那天他高兴的告诉我老板给他加薪了,于是我们来到餐厅,我狠狠地宰了他一把。
马牧从不谈过去,更不谈未来,他不相信未来。我们现在很幸福。那天,我远远地等在他公司门口,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和他一齐走出来,他们有说有笑的。当马牧钻进我的车里,我笑着逗他。
“你丫行啊!勾上这么漂亮的女孩!”
“是她老缠着我。”他挺得意。我可以想象。
“你还不顺水推舟,弄上手?”
他疑惑地看我,然后轻蔑地瞟了我一眼:“那不是害人家吗!”
我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开个玩笑!我还以为你喜欢那女孩呢!”我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台阶。
“我不会的!我这辈子不结婚!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们中大多数人最后都选择结婚,那没有意义,也不道德。”他说。
“哼哼!”我干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