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人民愿意听我唱歌,我就要为和平而唱,为生活而唱。”这是美国著名的黑人歌手保罗·罗伯逊说过的一句话。
罗伯逊身高1.90米,膀宽体壮,肌肉像波浪般地起伏,皮肤黝黑光滑,眼睛清晰明亮,使人一看就对他产生良好的印象。他那圆浑而丰润的男低音富有魅力,听后令人陶醉,久久不能忘怀。然而,他不只是一位受人欢迎的歌手,还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社会活动家。他毕生积极投身于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种族压迫的斗争,长期为黑人的自由和人权而奋斗。他以高尚的品格和甜美的歌声,为人类进步事业作出伟大的贡献。
罗伯逊的父亲是出身于种植园奴隶的黑人牧师。这在当时的美国黑人中是非常高贵的职业。罗伯逊6岁时母亲去世,从此由他父亲担负起教养责任。父亲非常疼爱他,对他的要求也非常严格。从他人小学起,每天要他报告学习情况。父亲懂得拉丁文和代数,罗伯逊一点也骗不了他。
罗伯逊各科成绩都很好,尽管这样,成绩稍微差一点,他的父亲就批评教育他。直到罗伯逊进了大学,父亲仍然这样严格地要求儿子。罗伯逊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法律时,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是个体育好手:既是足球队长,又是篮球中锋,打起垒球来十分灵活,铁饼的投掷成绩惊人。他是这四项运动的13个大学的选手。他还擅长唱歌和演戏,但是让他发挥这方面才能的机会不多。他的空闲时间,大多是在体育场上度过的。
罗伯逊足球踢得真棒。他是参加国家足球联盟的一个足球队的职业球员。每当周末,他就出现在足球场上。他近100公斤的身躯,在场上很少停止活动,足以阻止对方球员的冲锋。因此,他的名字吸引着大群的球迷。罗伯逊的拳击功夫也很到家。有人建议他去当职业拳击手,并且保证他能发大财,但他拒绝了,因为父亲一直教导他不能选择冒险的职业。
1923年,25岁的罗伯逊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律系毕业。他完全可以去当一名职业运动员,并且取得丰厚的收入。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决定从事法律工作,以便保护黑人的权益。几个月后,他到一家法律事务所工作。
一个偶然的机会,使罗伯逊对戏剧和音乐发生了联系。一次,有个四重唱乐队中的一个歌手生病,罗伯逊代表他出场。虽然他在歌唱方面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但彼此合作得非常成功,博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之后,他又参加了几次业余的戏剧演出,同样获得了成功。
1924年5月的一天晚上,罗伯逊在纽约的普罗温斯唐剧院正式参加演出,在《所有上帝的孩子都有翅膀》一剧中,扮演一个学法律的青年大学生。开场前,观众对这位他们非常熟悉的足球运动员议论纷纷:“我看过罗伯逊踢足球,他的球艺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演戏这玩意儿他行吗?”
戏开场了。出乎人们意外,罗伯逊演得非常成功。他精彩的表演,打动了观众的心。大家疯狂地为他鼓掌,戏剧评论家也赶紧撰写文章,说他“在一出伟大的剧本中洋溢出才华”,“除掉非凡的体格以外,罗伯逊还有着精明而丰富的理解力”,”像他那样的声音是很少听到的”。
但是,罗伯逊更擅长的是唱歌。他在这方面的才华很快被人们发现,以致1925年4月他要在格林威治村戏院举行独唱音乐会的消息一传出,门票立即被抢购一空。
演出那天,格林威治村戏院盛况空前,许多人拥在戏院门口,希望能买到一张站票。罗伯逊唱的第一首歌是《去呀,摩西》。摩西是犹太教、基督教《圣经》故事中犹大人的古代领袖。正是他,带领在埃及当奴隶的犹太人,迁回到了他们的故乡。罗伯逊用深沉宽阔的男低音唱道:
“去呀,摩西,
在埃及的土地上,
告诉年老的法老;
让——我的——人民——自由!”
动听的歌声停下来后,听众不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几秒钟后,才热烈地鼓起掌来。预定的歌曲唱完后,罗伯逊又应听众的热情要求,一支接一支地唱下去。人们赞叹着,彼此微笑着,连泪珠涌满眼眶也忘了去擦。
这次音乐会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使罗伯逊一跃而成为美国歌坛上的新星。影响广泛的《纽约时报》发表评论说:“罗伯逊先生是一位天才的歌唱家。他的嗓音柔和动听,声域宽厚。但抓住人心的,还是他表达的那种真挚感情。他发自肺腑的呼唤,真正拨动了人们的心弦。歌声一起,表达了一个种族的悲哀和希望。”
此后,罗伯逊正式以歌唱为业。他去欧洲举行巡回音乐会,同样受到人们的热烈称赞。尤其是1928年在伦敦皇家剧院演出《游览船》,更是使他成为驰名欧美的歌星。
《游览船》是一部喜歌剧,罗伯逊在剧中扮演一个名叫玖的角色。玖是一个头发灰白、皮肤黝黑、弯腰屈背的中年男子,他不停地把棉花包从码头扛到船上。在没完没了的苦役般的搬运中,他怀着愤怒,唱起了诉说黑人痛苦和忧愁、歌颂自由自在地奔腾的密西西比河的《老人河》:
“我们这样痛苦疲劳,
既害怕死亡,又厌倦生活。
但老人河啊,
却总是不停地流过。”
这首歌,深深地震撼着观众的心。歌声一落,剧场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雷鸣般的掌声。伦敦著名的《每日快报》载文说,罗伯逊“是一个黑人天才”。“他不仅是一个大演员,大歌唱家。他是一个伟人,他创造了一个受禁锢的民族的灵魂,并且告诉你:这个灵魂和人类的被束缚的灵魂有着真正的血统关系。我们好像小孩一般,拜倒在他的超人的天才面前”。
为了使更多的人了解黑人,了解他所唱出的黑人的心声,罗伯逊学习俄语、法语、德语。他的箱子里总是藏着几本伦敦东方语言学校的教科书。他甚至试着发现两种非洲古代语文与俄文、中文之间的异同之处。因此,他在巡回演出过程中用当地人熟悉的语言歌唱时,人们总是兴高采烈地呼唤着、跳跃着。
尽管罗伯逊蜚声欧美,但仍然逃脱不了种族歧视的命运。在举行音乐会时,他出入于最漂亮的音乐厅,而平时当他以普通黑人出现在某种场合时,竟连找一杯水喝都会遭到拒绝,甚至不能随便到白人开设的饭馆吃饭。
一天,他在美国费城的街上行走,突然,有个白人用胆怯的声音问他道:“先生,您能给一角钱吗?”罗伯逊瞧了瞧向自己讨钱的人。他年纪不老,也不肮脏,只是脸有饥色,嘴唇冻得发紫,穿的衣服很单薄。那人见罗伯逊没有马上回答,又说了一句:“先生,仅仅是一角钱!”罗伯逊心想,一角钱怎么能使他饱餐一顿呢?便微笑着扯谎说:“啊,我刚要去吃中饭,您愿意一同去吗?”那人的脸上泛出一丝高兴的微笑。罗伯逊向四面看了一下,见近处有一家安静的小饭店,觉得到那里去对方不会感到窘迫,便指着那里说:“我们上那边去吧。”
进饭馆后,罗伯逊把那人领到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的桌子边,以便好好地和那人谈谈。他集中思想去考虑怎样交谈,因此丝毫也没有去注意把他们从门口送到桌边的侍者的惊奇的面部表情。坐下后,他才发现侍者已经来到身旁,便马上说道:“请给我们来些——”
“不,我们这儿不招待黑人!”紧跟上来的侍者原来是准备撵罗伯逊出门的。罗伯逊听了这话,眼睛好像着火的煤块一般燃烧起来。然而,他平静下来,把椅子推回去,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俯视着侍者说道:“我不需要招待,这位先生一个人在这里吃饭!”说罢,他把一叠钞票放在桌上,大步走出了饭馆。
那讨钱的白人在经受了这样的难堪后,迅速收起钞票,站起身来跟着罗伯逊离去。走到门口,他忽然挺直身子,向着饭馆里所有的人大声喊道:“我不管在这儿吃什么,都会被窒死的!”然而等他出门后,已经找不到罗伯逊了……
这件亲身遭遇的事,深深地刺痛了罗伯逊的心,使他对西方文明产生了怀疑。从此,他产生了一个想法:到社会主义苏联去访问一下,看看那里普通人是怎样生活的,有没有种族歧视。
1934年底,罗伯逊实现了去苏联访问的愿望。他发现,自己在莫斯科大街上行走,没有遭到冷眼,也没有遇到对他不礼貌的事。访苏归来后,罗伯逊的思想感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经常到劳苦群众中去演唱,并演出体现劳动人民愿望的戏剧,拍摄反映黑人生活的电影。他赋予《老人河》以战斗的回答,把其中“我们这样痛苦疲倦,既害怕死亡,又厌倦生活”,改为“但是,我要乐观地继续战斗下去,直到我死为止”。
罗伯逊对中国人民、西班牙人民和非洲人民的革命斗争,都表示过真切的同情和支持。40年代后期,因为拒绝与美国议会特工委员会合作,并在巴黎世界和平大会上发表进步演说,而遭到美国政府长时期的迫害。
1975年,这位杰出的艺术家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