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9年6月5日,“毕扎罗”号巡洋舰载着两位年轻博学的学者,由西班牙缓缓驶向大西洋对岸的新大陆。其中为首的就是后来名震世界的近代地学开山祖——洪堡,另一位则是法国植物学家邦普朗。他们俩携带了各种刚发明不久的科学仪器,在委内瑞拉的库马纳港登陆,开始了长达5年之久的科学考察旅行。正是这次不同寻常的远航旅行,奠定了洪堡在地学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位,同时也掀起了一场巨大革命,开创了近代地学特别是自然地理学的新纪元。
亚历山大·冯·洪堡(1769~1859年)出生于德国首都柏林的一个地主贵族家庭。他的父亲是普鲁士军队的一名军官,在洪堡10岁时就死去了。洪堡和他的哥哥是由其母亲带大的,母亲为他们请了最好的家庭教师,这一切为他们奠定了古典文学和数学的良好基础。这位母亲并不赞成洪堡参军,而坚持要他学习经济,希望将来做个政府文职人员。幸亏洪堡的家庭数学教师把他介绍给聚集在柏林的一个知识分子沙龙,这个经常有一些著名的学者在那里进行科学演讲,还包括一些示范实验;加上洪堡与生俱有的一种几乎对各种新鲜事物“贪得无厌”和漫无限度的好奇心,把他引向了科学的道路。当洪堡进入法兰克福一所大学读书时,他已经对物质世界各个方面很感兴趣了。可是他只读了一个非常短的时期,在他的母亲的坚持下,他又回到柏林大学学习工厂管理;然而他利用这段时间增加了希腊文的知识,甚至开始学习植物学。
1798年,洪堡进入格丁根大学,学习物理学、语言学和考古学。在这所大学里,洪堡遇到了刚参加库克船长南洋远航归来的植物学家乔治·福斯特。
交谈之后,洪堡对植物学的研究也发生了浓厚兴趣。1790年,他们俩出发循莱茵河岸徒步旅行到荷兰,然后乘船去英国考察。洪堡后来说过,他对地学发生兴趣正是在他和福斯特相识之后才开始的。1790~1792年,洪堡转入萨克森的弗赖堡矿业学院,跟随水成派鼻祖维尔纳教授学习地质和采矿等课程。毕业后进普鲁士矿产部供职,并周游巴伐利亚、奥地利、瑞士和意大利等地,从事植物学、地质学和气象学研究。
1796年,洪堡母亲去世,他继承了一笔小小的遗产,足以应付生活所需。
为了成就自己的梦想他在第二年便辞去政府官职,决定离开舒适的生活环境,筹划去美洲进行长途科学考察。虽然美洲早在200年前就被哥伦布所发现,但对美洲的认识还是零。
洪堡初次来到这新发现的南美洲大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好奇。
高山大川都留下了他攀登的足迹,奇花异草记录了他的辛苦,从野兽隐没的原始密林,人迹罕见的热带草原,到藏匿于河床下、洞穴里的未开化的原始部落,他都进行了造访;从一只小小的飞虫,到巨大岩洞中那些灭了种的部族人的尸骨,他都收藏起来。他用探索的眼光来看这奇异世界,同时用科学的头脑思索着这一切的渊源。1800年,他与邦普朗坐小船,沿着委内瑞拉最大的河流奥里诺科河划行了2760千米,对大部分无人居住的森林区进行了测量制图,证实该河通过一条支流与南美第一大河亚马逊河相通。途中遇到的艰辛是难以言喻的,他们不得不以香蕉和鱼为主食;而且还经常遭到成群蚊虫、蚂蚁和其他昆虫的叮咬,以及毒蛇、食人鱼和鳄鱼的侵袭。几乎每个人都患了热病,然而洪堡似乎有免疫力,他坚持观察并记录下各种自然现象,用仪器测定经纬度。他还收集了数以千计的植物和岩石标本,并把它们全部运往古巴。
1801年,洪堡和邦普朗又开始了对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秘鲁的安第斯山脉的探险。洪堡攀登和考察了厄瓜多尔境内的许多火山,为了收集从地球内部释放出来的气体,他一再走下活火山口中的深处。在仔细观察了安第斯山的岩石以后,他认为他的老师维尔纳关于岩石皆由水成的说法是错误的,并断言花岗岩、片麻岩和其他结晶岩都是火成岩。他和邦普朗还攀登了钦博拉索山(当时人们认为它是世界最高峰),爬到海拔5878米处,这是当时人类所到过的最高点,这一记录一直维持了29年之久。在高山峻岭之中,洪堡忙着用空盒气压表测定高度,用温度表测定气温,用磁力仪测定地球磁场,发现了热带山区的气温、气压、植物和农业随高度不同而明显变化的有趣现象,他还记载了因缺氧而导致的高山疾病的症状。
后来两个人又来到了秘鲁。洪堡在沿海还测量了海水的温度,他发现这里有一股从海底向上翻腾的强大的冷水流,即秘鲁寒流,后来人们也把它称为洪堡寒流。然后洪堡和邦普朗渡海又分别到了墨西哥和古巴。他们把积累下来的大量考察记录、图表和日记,以及约6万件无价之宝的植物与岩石标本,集装成箱全部运往欧洲。1804年洪堡和邦普朗两人又到美国去旅行。并于该年6月30日返回欧洲。
他们这次在中、南美洲的旅行考察,其总行程达65万千米,相当于绕行地球一圈半,它成了洪堡开创一生伟大事业的转折点。返归欧洲后不久,洪堡和邦普朗便留居在巴黎,埋头分析整理带回来的35箱科学资料,先后达20年之久,最后写成30卷本的《新大陆热带地区旅行记》。对一个刚刚从地理大发现所带来的震惊中恢复平静的世界来说,洪堡的著作就像吹来了一缕清风,它不仅充满了异乡奇域的旅游趣闻,还提供了详细的科学调查的报导。它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进化论的创始者达尔文说他当年曾反复阅读了洪堡的科学旅行记录,正是它们改变了他一生的整个过程。
1827年,洪堡回到柏林,他的私人财产由于他的旅行和印刷发行他的科学论著而耗尽了。因此,他后来接受了普鲁士王宫一个宫廷大臣的职位。两年以后,他又应俄国沙皇的邀请,去了圣彼得堡。这时他已年过花甲,但仍壮志在心,骑马乘车跨越险峻的乌拉尔山脉,考察了广袤的西伯利亚,从叶尼塞河直到中国边界处的阿尔泰山脉,并在归途中考察里海。此次北亚之行,为期半年,行程15480千米。洪堡在途中十分注意温度的观察,他清楚地看到在同一纬度上气温因为离海洋的远近而不同。回到圣彼得堡以后,他力劝沙皇建立起一个气象站网来定期记录天气情报,沙皇答应照办。到1835年,俄国气象站网已从圣彼得堡往东一直设立到北美洲阿拉斯加沿海的一个岛屿上。洪堡后来根据这些观测站资料,在1845年制成第一幅世界年平均等温线图。
洪堡从俄国回到柏林后,每天伏案十几个小时,致力于他一生艰苦跋涉和辛勤研究的结晶——《宇宙》一书的著述。该书共5卷,第1卷于1845年即他78岁时出版,第5卷则是在他死后根据他遗留下的大量笔记于1862年付印的。该书将洪堡一生所有的钻研和发现都汇集在一起,其内容像书名一样广泛而丰富。洪堡为人类所做的巨大贡献与伟大的精神,给后人以无限的价值与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