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7层楼的顶端向下看,整个城市的身影变得渺小,人头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圆点,车水马龙。找不到繁华的淮阳路,也不知晓岳心伟送给她的别墅处于哪个方向。自己现在所处于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隔着一个无法越过的距离。也许他们此刻也在喝着咖啡想着事情,但是,还是隔着一个很远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和界限是用尺丈量不了的。
颜初这样想,她两只手纠结到一起,手指用力后在一片皮肤上显现白色的印痕,随即又消失。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在悲哀的问,到底是怎样的距离呢。
她跟这个世界,从出生的那刻起,从绝望的那刻起,到底相隔了多久远的距离。还追的回么?
岳心伟放下手里的文件,身体像柔软的牛皮沙发上靠下去。他心里滋生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越来越浓烈,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这么成功,却不能叫一个女人崇拜他。他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得这个样子,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牵动不了她的情绪。他们在一起的这么多天,2个人似乎不是情人的关系,原因在于颜初。尽管她什么都照做,挑不出任何问题。可是她的态度,没有转折的。不会依赖他,不会缠着他,更不需要他。岳心伟用精明的商业头脑去思考这些问题,他脑袋里所谓的爱,就是征服吧。只是他不懂,没有人依赖的时光,习惯了自己面对的问题,在今后有人陪伴的日子,就再也记不得该怎么去依赖了。
颜初就是如此。就算他全部了解,他也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不是爱,如果不心疼她的过往,那就不算爱。
很多时候,有的人得不到才说爱。其实,相反来讲,那样的爱有一半是因为失去。
岳心伟叫住无声无响的颜初,“来,过来,坐到我身边。”
颜初稍迟疑,她理了理情绪,面露那个岳心伟一直攻不破的微笑,走了过去。她想到这边她如何预算的即将告别他,那边他却全然不知的还以为她还在他的手掌里,觉得茫然。他可能还在犹豫,这个周末是带她去SHOPPING,还是开车到沙滩上去晒太阳。
她坐到他的身边,头脑始终保持着疏离思维飞越的状态。下一刻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最为妥当。颜初没去想,现实给了她回答。
岳心伟用手把颜初拉过来拥在怀里,这个场景像是电视剧一样,成功的中年男人在办公室与女秘书调情。这个动作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绝对的暧昧亲密,2个人的关系一瞬间就不用再猜疑。于是,上天总是喜欢给大家制造意外。那扇棕色的桃木门迅速的被推开,在她和岳心伟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下,一个女人跑了进来。颜初感觉到岳心伟的手僵持在那里,整个人呆住了。是的,太遂不及防了。但他随即又保持冷静,松开颜初,面向女人站了起来。
“岳心伟,你告诉我这是谁,你们在做什么!”女人运指如飞,像斗败的孔雀一样气的呼吸不平稳。
颜初把这些看在眼里,她站起身,理了理头发,这一刻她全都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她终于见到了,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有点叫她失望,不,应该说很失望。她本以为这个女人也许平凡但却贤惠,所以岳心伟为了刺激才想找个可以棋逢对手的人,所以找到了她。现在看来不是。这个女人,个子矮小,脸上涂了很厚的粉,一身黑色的半袖连衣裙,画着浓妆,头发是大波浪,脾气泼辣,一如哪个富家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化妆品也许是昂贵的,裙子也许及其奢侈的。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完全丧失掉了那些事物的本身价值。
岳心伟怎么会娶她?
颜初是个18岁的女子,这个年纪可以跟她比年轻。等到颜初28岁的时候,她可以比的,是道行。
那个女人,不再年轻,道行也不够。
岳心伟真的是为她的妻子,找到了颜初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这样是让自己心安理得么?
“你都看到了。”
岳心伟学习颜初曾经说的话,他双手环在一起,似乎想到了有这一天,无谓的表情,懒得理。颜初有些诧异,他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坦然的承认他找了情人。岳心伟是冷静的,他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才没有被眼前的婚姻危机弄的慌张。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颜初站在那里,3人对立。
女人有点歇斯底里,门外有职员听到响动,故意路过这里偷瞄上几眼,还有人围到一起在议论什么,有幸灾乐祸的架势。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颜初已经做好被说成“狐狸精”,“第三者”,“妓女”的准备,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安。如同一个冷眼的旁观者,一个跟岳心伟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她只是在看戏。
“你今天的成就也该有我的一份功劳吧,若不是我父亲当初资助你,你就算有再聪明的头脑能到今天?现在你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你对得起我么,你的心长在哪里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的青春都给了你,你今天有能力就想给我一脚踹飞么,你想的美!”她喋喋不休的说,一转头,看见颜初没有任何表情的还站在那里,终于完全丧失掉理智,没等岳心伟回答就朝她扑上去,“你这个勾引别人老公的贱人!”她拉住她的长头发,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左脸上。那精心勾画的长指甲,滑过颜初的脸,留下一道暗红。
女人笑的很猖狂,像是得了失心疯,“做狐狸精就该能承受日后的代价,疼了吧!”
颜初捂住脸,没想到的是,岳心伟那一刻从她后面冲向前,狠狠的补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真的不轻,她嘴角快速的流血,在原地傻住了。
是难过吧,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她爱的人会有一天为了一个情妇这样对待她吧。这样的爱多脆弱呢。再刁钻野蛮的女人,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时候,总会放下那些情绪,展现另一个自己。她可以容忍他对她爱理不理,可以容忍他说工作忙没时间回家,可以容忍他周末自己去消遣却推脱她逛街,可以容忍他不好的脾气。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可以为了他花大部分的时间去看时尚杂志,去按摩房保养皮肤,花费心思只为了让他注意,并博得他一笑。但是她无法容忍无法面对的是,在她和一个情人之间,他轻而易举的就选了后者。她没想到这些年的她的感情这样的不堪一击。其实有什么错呢,一开始是她太相信自己,以为慢慢的能够感化他,让他全心全意的只爱她。却忘记了,岳心伟始终都是一个被动的角色。如果一个人始终被动,那,如果她还相信能够出现奇迹,是不是太过于自欺欺人呢?她的爱太过于放纵,太过于盲目。落得今天的下场,也该清醒别再执迷不悟了吧。
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愿意给你,你骂他打他蔑视他,他还是爱你。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哭是错,笑是错,做什么都是错,你上吊自杀通通都与他们无关。
女人呢,她们的心始终都是柔软的,善良的。始终都没办法做到那样的极端。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颜初揉了揉滚烫的脸颊,脑袋嗡嗡的响,似乎耳鸣了。
她望着那个潸然泪下的女人,她不闹也不喊了,只是肩膀抽动的厉害,有万般伤感的情绪压抑着。颜初轻蔑的笑了笑,终归是个冷酷的世界,存在不了公平和等价的原则。她冷静的朝岳心伟甩开一句话就踩着那双7厘米的细高跟鞋推门而去,“你自己解决吧。”
岳心伟在她身后微微一怔。
推开那些在小声议论指点她的人,她们脸上全部都是兴奋异常的表情。像颜初这样的女子,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可以引起别人嫉妒的。何况,她曾经不用动任何头脑与劳力就可以过着优越的生活呢,现在垮了台,她们恨不得将她踩到脚下,再也不用小心翼翼。李丽丽就是一个例子,颜初在人群中看到她的时候,她不再卑躬屈膝,一副得意的面孔。
她早就想到过会有这样一天。
“哟,被抓住狐狸尾巴了啊,早当初我说我们彼此需要做朋友多好,何苦弄到今天的局面呢,你说是不是?”
颜初把手放下来,眼神婉转,“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谢谢我吧?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岳太太还能犒赏我呢!”李丽丽走近一步,把声音放低语气却高调。
其实颜初之前也猜到几分,李丽丽这样的人,用点报复的手段是正常的。她现在似乎应该感谢她,为她解除了烦恼。一个巴掌顺藤摸瓜的走下去,换来了不用解释的自由,这样可真好。
“还真是谢谢你。”颜初说的很真诚,露出魅力的笑。“不过岳太太估计是不会犒赏你了。”
她说的话不是为了气李丽丽,以李丽丽的头脑,怎会想到她那样的女人,怕是应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也不愿意亲眼目睹这样的事实吧。
“你笑什么,你已经玩完了,看你以后还怎样在这里立足!”李丽丽见以这样的话收尾,没让颜初改变情绪,一甩头踏着高跟鞋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