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漫“咝”了两声后,发现了不对劲儿,抽搐着小脸直视上眼前的男人,盯着那双眼睛,她的眉睫也越拧越紧,不对,他不是姘头,姘头的眼睛形状是杏子状的,这个男人不是,而且若是姘头,她一喊疼,他肯定不是抱她就是叫她漫漫哄她,或者是亲她,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谁?”凌雪漫一边揉着后颈,一边缓缓坐起身,平淡的问道。
莫祈冥眼神闪了下,这丫头居然毫无惧怕惊慌之色!
眉峰一挑,莫祈冥很简单的用变声术改变了原有的嗓音,冷厉的说道:“一个劫走你的人!”
“嗯?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得罪你了吗?”凌雪漫同样冷了声音质问道。
“没想抓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要抓的可是原本要上那马车之人,但是偏不凑巧你上来了,不抓你便是亏了!”莫祈冥冷嗤道。
闻言,凌雪漫一楞,继而被子一掀,低吼道:“你要抓三王爷?他跟你有仇吗?他现在正生病着,你们不能抓他!”
急切的一吼完,凌雪漫这才又迟钝的发现一件事,“我怎么在床上?怎么盖着被子?怎么我的衣服哪里去了?这不是我的衣服!你对我做什么了?”
凌雪漫本能的抓紧了领口,就要跑下床去,莫祈冥手臂一挡,拦下了她,心里还在翻滚着她先前的话,莫名的又问她,“你这么关心三王爷做什么?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你!你先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有没有,有没有欺负我?”凌雪漫慌乱害怕不已,她的身子不容侵犯,这是属于姘头的,谁也不能碰她,不能!若,若是眼前这男人…不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么?
“别跟劫匪讲条件!想知道,那就先告诉我,三王爷是死是活,关你何事?”莫祈冥眸光中泛着清冷一片,极力的隐忍着,心底浮起了满满的期待。
凌雪漫此刻哪顾得回答他的问题,一颗心慌乱的上下乱跳,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揪的紧紧的,下不了床,便本能的缩向床角,直到抵上墙壁,退无可退,眼眶里不知不觉已噙满了泪水,哑了嗓音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欺负我了没有?”
莫祈冥半眯着眸子,盯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邪恶的勾了勾唇,“你说呢?这到手的女人哪有放着不碰的道理?何况还是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闻言,凌雪漫霎时惨白了脸色,死寂的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一眼盯着床前的男人,泪珠挂在眼睫毛上,红唇微张,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莫祈冥阴骛的眸子轻阖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凌雪漫,攻心为上的道理他很懂,所以,在不使用最直接手段验她身的情况下,不代表他不会舍得吓她,套她的话!
冷睨一眼,莫祈冥的目光移到了掀起被子的床褥上,慢条斯理的道:“你看看床上,有落红吗?没想到啊,还以为…”
这半截的话音,明显有着暗示的意思,凌雪漫随着他的目光机械本能的看去,洁白的床单,连凌乱都没有,但他的话…还有她身上换过的衣服…
一股深切的绝望之感瞬时蔓延至了全身,凌雪漫噙着泪,想大声的问,可出口的却成了喃喃之语,“你到底碰我身子了没有?”
莫祈冥玩味的笑,眸中却是邪恶的很,“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需不需要我再演示一遍给你看?对了,刚刚你昏睡着,什么感觉也没有,现在醒了…”
“不要!”
凌雪漫一声吼出,把身子抱的更紧了,泪珠如雨幕不断的滚落,无力的哀求,“求求你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
“你没有落红,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你还怕多一个人碰你吗?一个为当今四王爷守寡的处子王妃居然不是处子?嗯?”莫祈冥狠了狠心,无视她的绝望继续诈她,内心却隐隐在期待她真的是处子,期待她否认,期待她明白过来,知道床上没有落红,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
如果有一天,他能站在那最高处,他想得到的女人,或许只有她!
凌雪漫却彻底的崩溃了,她的秘密被发现了,她的身子真的遭人侵犯了!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无助,是那种失去一切的无助!
若这个男人抖落出去,她便是死路一条!
古代男人都是那么的重视自己女人的清白,她现在被除姘头以外的男人玷污了,姘头会怎样想,他不会要她了,他会觉得她脏,他会…
蓦地,她泪如雨下的吼了出来,“他会杀了你!他会将你千刀万剐的!”
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莫祈冥心下一震,猿臂一伸,将凌雪漫扯到了跟前,捏起她的下巴,嗓音冷冽中恨意十足,“他是谁?是哪个男人夺了你的清白之身?他是一直暗藏在你身边的男人是不是?”
“放,放开我!你抓走了我,强暴了我,他不会饶过你的,他会找来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凌雪漫睁着眼睛,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一眼盯着他,咬着牙,潜伏在心底深处的恨统统跳了出来,她想他死!
莫祈冥怒极反笑,“哈哈!我就在等着他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凌雪漫,你就等着看吧!”
凌雪漫对上那双嗜血的眸子,身子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怨无仇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哼!告诉我,那个藏在你身边近半年,要了你身子的男人是谁?你失身给了他,是自愿的吗?现在这么在意我碰你,你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吗?”莫祈冥一声声问着,却是嗓音越来越冷,他该死的如此介意,介意她是被逼的,还是真爱上了那个人!
“不关你的事!”凌雪漫奋力吼出去,下巴被他钳制的地方,明显的加剧了疼痛,她紧咬了牙关,凶狠的瞪着他。
“信不信,我可以掐死你!”莫祈冥大掌移下,至她的喉咙处,微微用力。
凌雪漫呼吸紧了一下,依然瞪着这男人,无助的内心却渐渐平静下来了,反正她怎么也看不到春天了,死又如何?
“你掐吧!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的!我死了,我不用受制于你,他也不用再有顾忌,他会为我报仇的,朝里其它几个王爷也会为我报仇,他们都会将你千刀万剐的!”
“是吗?那三王爷呢?我等着他来,他来了,我倒不用费心再去抓他了!”莫祈冥冷噙着笑,将问题又抛回了开头,即便知道她真不是处子了,可他该死的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看他的!
女人的身子,他从来没有多少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权利!她是不是处子身,除了让他确定那个人真的没有死之外,远远没有她的心意重要,他真的想知道,她是否在意他!
凌雪漫一听,却猛的摇头,“不会,三王爷不会为我报仇的,他和我没有交情,他和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抓他?他只是,只是性格冷了一些,不爱说话不爱笑,不太爱理人而已,他不是坏人,他现在病的很重,可能就要病死了,所以你不用抓他了!”
莫祈冥眸子沉了沉,掐着她脖颈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她的反话,竟令他如梗在喉,说他不爱理人,不爱说话,他知道,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就是如此,他从记事起,便从未为自己活过,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仇恨,只有仇恨…
凌雪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在他的眼神里,清楚的看到了落寞和孤寂!她不明白是为何,但他放开了她,她便生出了就此逃离京城的念头,远远的离开这一切,离开姘头,离开轩儿,离开四王府,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哪怕,哪怕有一天终会被皇上抓回来,砍掉她的脑袋…
一瞬间产生的念头,却教凌雪漫真的生出了离开的勇气,她不敢想像明天会怎样?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更无法承受姘头异样的眼光,绝情的话语,若他说,她脏了,他嫌弃她了,不再爱她了,她该情何以堪?
她不怕天下人唾弃她是淫妇,只怕,只怕他…
她突然抬眸,又突然问道:“你放我走可不可以?你是抓错人的,我本身并没有得罪你是不是?”
“放你走?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让那个男人杀了我吗?”莫祈冥眼神一变,冷笑道。
凌雪漫表情滞了滞,含泪的眸子涌上了落寞,“他杀了你又如何?你们男人谁会要一个被别的男人玷污过的女人?”
“你担心那个男人不要你了,所以你伤心了?”莫祈冥一下子又暴怒了,大掌扣在她单薄的肩头,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不自觉的在用力。
“啊!”
凌雪漫痛呼出声,脸色又白了一分,泪眼婆娑的骂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个畜生淫贼,放开我!你卑鄙下流,你强暴妇女,你不是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莫祈冥脸色顿时铁青,大手一扬,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处,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终是,终是舍不得动她!
他暗骂自己一声,松开了手,蹭的起身,背对了她,发狠的咬牙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便睁大眼睛等着看吧!”
“你--”
凌雪漫被因莫祈冥松了劲道而跌在床上,等她爬起,他已大步迈出,那门被砰然一声上了锁!
颓然的趴在床上,凌雪漫失神的看着那扇门,这是普通的房间,所以没有屏风,没有外间,一眼便可以看到门,隐约还可以看到外面闪动的黑影,她不清楚自己落到了哪个贼窝,却也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劫匪,敢劫三王爷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她失身了…姘头,姘头…
泪水打湿了床单,爬满了双颊,她终于,哭的睡着了…
清冷的夜色中,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穿破了整个夜空!
“主子,他们来了!”墨青一拱手,说道。
“嗯。”莫祈冥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墨青一个手势,分布在各处的杀手便握紧了手中的寒剑,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吁--”
一声短啸,急奔的骏马全停了下来。
此刻,莫祈寒一袭黑衣融入暗色之中,笔直的坐于马上,冷风起,青丝陡落开来,在夜风中翻飞着,面巾之外的眸光,深如幽潭,邪逆冷魅。
“主子,有埋伏!”无极略动了下嘴唇,盯着前方二十米处,右手已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嗯。”莫祈寒应一声,目光如炬,“无痕呢?”
无极屈指在唇上,一记暗号之后,无痕便飞身而落,单膝一跪,“主子,王妃被调包,目前身处前面那个院中,此院三进三出,约有杀手五十人上下,那人已经到了,院里三间房子亮灯,王妃在中间卧房。”
“王妃现在怎样?”莫祈寒一低头,问道。
无痕摇头,“回主子,对方人太多,奴才无法靠近,跟踪那人到此,见那人进了中间亮灯的房里后再没出来,后来听到王妃的哭喊声,奴才才知王妃被调包了!奴才想救王妃,但奴才只一人,实难办到,生怕打草惊蛇,奴才只好马上发信号弹给主子。奴才无能!”
“哭喊声?”莫祈寒心下一紧,心念电转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嗜杀之意越见深浓,一侧眸,说道:“师父,我拖住莫祈冥,你帮我救漫漫,可好?”
“废话!你叫师父一起来,不就打着这主意吗?”天机老人白了一眼,撇撇嘴道。
莫祈寒欣然一笑,再盯着前方,又是一派领袖之姿,那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此刻在他身上,尽展无遗!“全部听令!但凡挡路者,全部杀无赦!”
“是!”
右手举起,一扬,薄唇轻动,“上!”
无数道黑影自马上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反射出片片寒芒,慑人心魄!
而与此同时,天机老人锐利的眸子一扫那排房顶上,盘踞的十余名杀手,笑道:“呵呵,寒小子,想不想见识一下师父是怎么破梅花老婆子院里的梅花桩暗器的?”
“哦?当然想看!”莫祈寒一挑眉,冷眸中亦兴起了一丝玩味。
“哎,寒小子,先说好,要把你那漫漫丫头弄出来,少不得要用手提着她,你可不准把师父当无介那倒霉小子收拾啊!不然,你给我个麻袋,我把那丫头扔麻袋里拎出来得了!”天机老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说道。
“师父,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莫祈寒敛眉。
天机老人无趣的咂咂嘴,“师父得先给自己留好后路不是?你这小子,真没有梦青好玩儿!”
“师父!”
“好了,不逗你这根木头了!”
天机老人抽动着脸,话语一落,便以绝顶的轻功直向房顶而去!
同时,暗影们已与莫祈冥的铁血杀手厮杀在了一起,阵阵刀剑相撞声,对掌之声,中剑后的惊呼声等等,全部混在一起,响彻了寂静的夜空!
莫祈寒依旧在马上未动,只冷厉的看着那院里院外黑影交叠的厮杀场面,身边无极无痕无介提剑各倨一处,呈合围保护之势!
莫祈冥却早已退回了房中,一计暗渡陈仓,点了凌雪漫的穴道,带着她由那房中的秘道出去,立在了距离那院子五丈之外的一棵槐树下!
而槐树周围,全是淬了毒的暗器!
他被人跟踪,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否则,他又如何将那人引来!
凌雪漫身体动不了,被他强揽着肩膀在怀,眼中熊熊的怒火直往上冒,咬牙切齿的骂着,“乌龟王八蛋!放开我!”
“哼,丫头,你尽管大声的叫,大声的骂,最好叫的让你那个男人听到,帮我把他引过来,也算你为我做了一件善事!”莫祈冥冷冷的扬眉,唇边带起一抹欲颠覆一切的笑意!
闻言,凌雪漫倏的闭了嘴,紧咬着唇瓣,听着那接连不断的打斗声,恐惧慌乱的微喘着气,嗓音压了极低,“你本来就是劫错了人,那么他也跟你并无仇怨,你放过他,我也不叫他杀你,好不好?”
“哦?你这是在担心他会死在我手上吗?你不是很狂妄的认为,他本事很大,可以杀掉我吗?”莫祈冥笑的狠厉,也凉薄不已。
“我,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但是我相信他!可是,可是你抓着我来威胁他,对他不公平!他会因我而束手束脚,我不要他死,我既已做了三王爷的替罪羊被你抓去,我也不想活了,你直接杀了我吧!”凌雪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莫祈冥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笑的更加狠绝,“你不想让那个男人死,我便偏偏要他死,还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无全尸!”
“不要!不要!”凌雪漫眼睛睁开,惊恐失色的蠕动着唇,“你已经强占了我,还不满意吗?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他若死了,我跟他一起!”
“你!你爱上他了?你竟要跟那个男人同生共死?”莫祈冥双目铮红,揽着凌雪漫肩膀的手五指生生的掐着她,理智和怜惜被摧毁的所剩无几。
“啊!”凌雪漫疼的扭曲了脸,身子却一动也动不了,只是颤着唇,恨恨的回道:“关你屁事!”
莫祈冥几乎气疯了,他从未想到,从未想到单纯如她,圣洁如她,竟早已失身于人,且失心于人!还以为,以为她天真无邪,心无城府,今夜才知,她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一个!
伪装!欺骗!
将他们兄弟统统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们迷恋于她,疯狂的爱上她,任她调侃,任她无礼犯上,千方百计讨好于她,只为博她一笑!
“骗子!凌雪漫,你竟是这世上最阴险的女人!凡是爱上你的男人,全部都是最傻的傻瓜!”
莫祈冥双目泛着冷与恨,垂着眸子,一眼盯着凌雪漫抽搐苍白的脸,那眸中迸发出的光芒,似要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将她毁灭!
闻言,凌雪漫一怔,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着这蒙面男人的眼睛,大脑乱哄哄的,刹那间眼前闪过很多双眼睛,下意识的说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是骗子,你,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
莫祈冥心下一惊,理智回笼,须臾间,立刻抬起了头,把脸偏向了一边,避开了凌雪漫的视线,凌雪漫想再看清楚,可是她动不了,他把她扳到哪个方向,她就只能看到哪个方向的事物,不由气急败坏,“该死的男人,最好不要让我认出你来!不然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踢死你踢死你!”
莫祈冥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不再理她的话,一双鹰隼紧紧的盯向了方才他呆过的那间房顶!
天机老人身轻如燕,在接近房顶一丈距离时,在那十余名杀手持剑攻过来之际,袖中突然抖出三丈长的一条白绫,而白绫的彼端则是一颗如鸭蛋大小的银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