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心里如一片阳光豁然照亮,眼前的世界顿时金光闪闪起来,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爬到他肩膀上去吗?这个……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一定是的……
“那个……我……”她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不上来算了!”他黑着脸准备站起。
“啊!”原来她没理解错!他真是要让她爬上他肩膀啊!哇塞!踩首长头上哦!太不可思议了!“不不不!我来!来啊!”
她心花怒放,往前跨一步,就准备抱住他的头骑上去。
咦,可是这样的姿势好奇怪……
“后面去!笨!”某首长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而且,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丢人!
“呵呵呵呵……”她只剩傻笑的份了,真是高兴糊涂了……赶紧绕到他身后,揪住他耳朵,跨骑在他肩膀上。
他两只手分别握住了她两只小腿,待她坐稳后,站了起来。
陶子差点兴奋地叫起来了!视线从不曾如此开阔!之前在她眼前挡住她视线的那些臭老爷们,全都成了小矮人!乾清宫里的华丽陈设一览无余!她举着手机一阵狂拍。从乾清宫,到她视线范围所及的故宫风景,尽数落入她的镜头里。
她没有看见周围有多少艳羡奇怪惊讶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更没有看见首长大人的脸已经窘迫到了何种程度。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原本是形容泰山的句子,却莫名其妙地,在此刻跳入她的脑海里。
他用肩膀为她撑起的世界,是她见过最美丽的风景,她从此以后的人生里都不会再有一个时刻可以替代此刻。
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生命里有多少缺失。
小时候,眼睁睁看着村里别的小孩骑在爸爸肩膀上,心里都充满了艳羡。她没有父亲,爷爷身体不好,她从不曾有过那样的经历。骑在爸爸肩膀上,一定是非常幸福的吧……因为那些小朋友都笑得合不拢嘴……只是,她这辈子永远也体会不到了……
她向来是有分寸善于自控的孩子,没有希望得到的东西,便不放纵自己去想。不想,不渴望,便不会有失落,一如十年来她心里的糖糖哥,掩埋在她心底最深处十年,在不曾与他重逢的日子里,她坚忍着不去挖掘,正是这样,她才可以在这许多年里过得开开心心。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掩埋一个梦想,就必定要在心里挖一个坑,埋的多了,整颗心也被挖得坑坑洼洼,就像一只蜂巢,风过的时候,会响起呜呜的回声,凉风嗖嗖的,穿心穿肺……
而现在,在她于奔三的路上不可逆转地狂奔疾行的时候,他竟然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为她堵上了一个洞,补上了一个坑,圆了她儿时早已放弃的梦想么……
其实,自重逢到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给她补上多少个坑了呢?怀旧的熏肉、八瓣格桑花、不再孤单的除夕、小鹌鹑的温暖树洞……
她的心,恍恍惚惚的,竟是一点一点被填满了么?
故宫暗香浮动的风,暖暖的,吹热了她的眼眶……
不觉已是人间四月天了啊……
“够了!下来!”某人僵硬的声音划破涌动的暖风。
随即,她还来不及回答,便感到天旋地转。
他竟然把她给拽了下来……
待她醒悟过来时,她稳稳地,在他怀里。
眼角还有点点湿意,是暖风拂过眼眶的痕迹。
她抱着他,轻轻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心里明灿灿的,飞快踮脚在他腮边吻了一下,他青青的胡茬扎疼了她的唇,唇角却满满的,全是甜蜜……
首长的脸色依然沉得很难看,是还在生气么?可是,却能清晰地看见他黑黑的脸膛透着隐隐红色……
“胡闹!”首长皱着眉头斥责了一句,而后迅速把她推开,自己迈步就走。
她微怔之后笑了,首长是在斥责她亲他是胡闹么?那刚才让她骑在肩上又怎么说?哼,这是否是另一种形式的只准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不过,这样的灯,点得越多越好!
她嘻嘻一笑,追了上去,一时调皮心起,凑了脸过去,“首长,亲一下呗!”
首长的脸顿时黑上加黑……
“首长!亲一下!”她越加得逞,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得贼兮兮的。
首长脸色铁青,之前的帐还没给她算呢!就不该一时心软,这会儿让她顺杆往上爬了!当即甩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军嫂十不准第一条!”
呃……十不准第一条?不准在街上和他牵手?
“只说不准牵手!又没说不准亲……”她站在他一步远的地方轻声说。嗯,她很乖的,说不牵手就不牵手!
首长的脸绷得铁紧,加快了步伐,走下乾清宫后门台阶,躲瘟疫似的躲着她,唯恐她再偷袭。
她看着首长仓促的脚步,暗暗好笑,站在乾清宫台阶顶端,大声对底下的首长喊,“首长——我来了——”
说完放开脚步往下冲,嘴里大声喊着,“首长——接住我啊——收不住脚了——要摔了——”
首长瞪着她的目光满是怒气,可是,最终还是张开了双臂,一路急冲下来的她稳稳落入他怀里……
她哈哈大笑,首长的原则呢?十不准呢?
“疯子!”首长沉着脸,一把推开她,走了,转身间,眼里却是一抹温柔,不经意划过。
陶子扬扬眉,整理了一下导游仪,默默跟上。
出乾清宫,经交泰殿,便是坤宁宫了。
看清宫剧看多了的人,知道这里是皇后住的地方,可是却从不知道原来坤宁宫离乾清宫这么近,说白了,皇帝和皇后就住在一个大四合院儿里,在古代那样勾心斗角争宠的环境里,皇后不是夜夜看着自己的男人去别的四合院会二奶三奶N奶?又或者,真如史上说述,接受圣宠的女人用被子卷了来,就在乾清宫内承恩?那于皇后而言,岂不是看着乾清宫烛灭便心如刀割?可是,乾清宫晚上熄灯吗?
怀着对皇后的深切同情,她追着首长问,“首长,你说皇帝宠幸妃子的时候关灯吗?”
首长的眉顿时揪紧。
“首长!首长你说啊……”某桃不知死活,一副对历史极度负责的态度询问。
首长的脸这回不是黑了,而是绿了……“青天白日的,你就不能想点儿正经的东西?”
正经?首长还真是正经……首长,你要正经到底啊……
她不屑地扁扁嘴,低声叹道,“我只是替古代的女人不值罢了,三宫六院,粉黛三千,你说一个男人心里到底能装下多少女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震谦脚步微微一顿,心里莫名慌了慌,不由自主侧目看了她一眼,未见她有任何异常,才平静了心气,继续走。
“哎……皇后可怜啊,亲眼看着自己的男人夜夜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你说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幽幽叹息。
不过,这只是她自己感慨罢了,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人来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支持皇后!坚决支持原配!男人都不是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某人的眼皮跳了跳……
陶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个男人,马上改口,“不是,首长……我是说男人……不是说你……”
“……”首长瞪着她,这叫什么话?原来他不是男人?
首长眼里的寒光射得她凉飕飕,“不是……我是说……”
说啥说?首长又走远了……
几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故宫游玩,还有好些地方没去,否则,不知一天够不够。
从神武门出来,陶子累得够呛,也饿得够呛,她没忘记逛胡同吃小吃这一伟大任务。
“再回王府井!”他简短地道。
“不要!那不都是诳游客的吗?我要吃最地道的北京小吃!要逛胡同!”王府井那条街不知陪苗苗逛过多少次了,地皮快被她俩踩薄了……
他盯着她的脚,沉着脸不语。
陶子琢磨着,这是在考虑她的脚还能不能走吗?
“能的!你看!”她跳着给他看。
沉默了半晌,他才说,“那走吧!”
并没有开车出来,两人坐了辆出租,去了护国寺。
来北京这么多年,陶子除了陪苗苗逛街,还真没游过北京,对于哪儿有好吃的好玩的,完全不了解,上车后问,“这是北京最有名的当地小吃街吗?”
他略略沉默,目光变得深长,“我只知道这里。”
“你以前去过?”她随口问道,
而他,却不语了……
是的,曾经去过,只不过仅仅也只去过一次而已。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对于这些传统小吃并不热衷,更何况,他是男人,对于吃更没啥爱好,所以北京哪儿有好吃的,哪里的小吃最地道,他的了解也和外地游客差不多。
之所以知道护国寺,还是仅有的一次,陪芊琪去体验老北京,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