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目 (3)
那男子冷冷问道。雨熙心下疑云大气，随口道：“我是谁，你以后就会知道。”“这里是慈宁殿，不是一般人能住在这里的，你自然不例外。”男子依旧没有表情，雨熙知道瞒他不过，只得道：“其实我是党项拓跋部的女儿，早闻宋国风景秀丽，所以才趁此机会和我部的特使一起来到宋。”那男子将信将疑，没有再说话，便转身就走，雨熙忙喊住：“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折磨？哼，从我父亲去世的那天气，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折磨。”那男子背对雨熙嗔道。“你嗲已经死了，你这样把仇恨放在心里，难道还能做什么吗？”“报仇。”男子一字一句道出，雨熙无奈道：“仇恨不会洗涤你的心灵，只会抹灭你的本性。”“你不懂，我的过去没有人能了解。”“你是大宋前皇帝的四儿子，你爹是被他弟弟害死的，这些事我都知道。”那男子一听惊然动容，问：“你怎么知道的？”雨熙正待说，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小雨，进而一滴一滴垂下，雨熙道：“进来说吧，外头下雨了。”那男子疾回：“不用。
”说着转身就走了，黑夜之下他的身影不久已完全溶解。第二天，雨熙早早和兰侍女在文承假山散步，远远又见到那男子在练剑，于是二人悄悄地走了过去，躲在一旁偷看。那男子长剑催风，蹈蹈扬动四周，突然一根粗大的树枝一折径直像雨熙射来，兰侍女和雨熙二人得大叫，那男子一瞥，把剑一射，剑穿过树枝钉在旁边的岩石上。半饷，雨熙和兰侍女方知道是那男子相救，兰侍女道：“谢谢这位英雄相救。”那男子没有回应，只是径直走过去，运力把剑拔了出来，转身就走。那剑插进的是一座假山，石质稀疏，刚才被那男子射来的剑一震，徒地里一块拳大的石头滚了下来，雨熙一见，惊惧交加，外事难顾，飞身用手臂一挡。石头硬硬一砸，虽说是假石头，但从高处落下，不免重量徒增不少，兰侍女忙跑去扶住雨熙，把衣袖一拉，红肿肿的，那男子回头一看，默然离去。兰侍女愤然道：“这人真没良心，公主救了他，他竟然连一声道谢都没有，枉我刚才还向他道谢。”雨熙且痛且道：“好了，兰儿别说了。”
兰侍女把衣袖拉回：“公主我先带你回去擦下要。”说着扶着雨熙，向慈宁殿走去。不一会儿，一走到门口，这时一个宫里的侍女匆匆走了，递来一瓶药：“公主，这是四皇子给您的。”兰侍女和雨熙二人相忘惑然，于是兰侍女便用那瓶药给雨熙擦伤，果然药到伤即愈。兰侍女寻思自乐，道：“公主你看这四皇子，还真是个怪人。”“什么怪人不怪人的，他心里的事换成发生你我身上，你我说不定早不在人世间了。”雨熙道。兰侍女怜悯道：“四皇子真是悲惨，自己的亲爹被人害死……。”话未说完，只听外头有人朗声高喊：“皇上大胜凯旋归来，皇上大声凯旋归来……。”一连喊了数十声，宫里立时人影幢幢，一个个熙来攘往。城外大臣们早列队等候，徒见远处一彪人马，文武百官急急出迎，赵光义当头骑来，左右忙下拜，齐声道：“恭迎皇上凯旋归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光义大喜，朗声道：“平身。”话毕翻身下马，哈哈一笑：“众将士幸苦了，刘将军。”“末将在。
”“你带他们去好好庆祝下，啊，要就要肉，尽管让程大人去办。”“是，谢皇上。”众将士一听，挥舞着手中的旗，刃高喊皇上英明，赵光义双手举起，转身披风一扬，便大步向宫里走去。来到万岁殿，左右一问，方知雨熙去了后花园，便斥退左右自己一个人来到后花园。雨熙正一个人在园中散步，赵光义迅步踏进，笑道：“雨熙，朕回来了。”雨熙一看，先是一愕，后是一愣，倏转怒。愕的是突然有人闪出；愣的是来着是赵光义一人；怒的是想起赵光义杀兄篡位的大逆之事。赵光义乐道：“怎么补欢迎朕？”雨熙转身摇了摇头，应了句“没”，赵光义神色得意：“朕大胜而归，一到汴京想见的就是你，再过三天便是十五，朕答应你的事，不会忘记的。”雨熙忆起赵光义临行之时所说的话，心中万念杂生，脸色不由忧然一黯。赵光义一奇，忙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雨熙略一笑：“可能是身体有点累了。”赵光义怜惜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四下一看，见无一侍女，怫然道：“一定是下人们偷懒了，让你这般劳累，朕这就把那些没用的奴才杀了。”
说着就要去，雨熙一把拉住：“不是的，是我叫她们出去，我没事，休息下就好。”赵光义双手在雨熙脸上一抹，笑道：“好，你先去休息，朕明天再来看你。”“送皇上。”赵光义快步迈了出去，等到赵光义已离开后，雨熙才叹了一声，眼神中满是惆怅与无助，不知怎么办才好。赵光义回到万岁殿后，便召集程羽等人来商议册妃的事。程羽等人见雨熙是党项拓跋部族长的女儿，且有盟意。党项虽不足与大宋相比，但邻邦有诚意结为友邦，也不好拒之以外，为表宋之诚意，眼下这件事正是最好的办法，于是都同意赵光义。赵光义大悦，逐令左右准备，而时消息很快传到慈宁殿，兰侍女喜道：“公主你瞧，这送皇帝对公主你倒是特别用心啊。
”雨熙闷闷不乐，兰侍女奇然问：“公主怎么了，难道你不高兴吗？”雨熙摇了摇头，兰侍女凑近瞧着雨熙四神无主的样子：“公主你没事吧？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雨熙道：”没什么，可能累了，先扶我到屋里坐下。“兰侍女起身扶雨熙到屋里后，雨熙让兰侍女先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侃侃不安。这时一个黑影闪过，雨熙一惊，但转看，是那黑衣人，心中的大石骤然沉下，一艘孤帆霎间有了依靠，颜展道：“你终于来了，我……。”话未说完，泪水已泫然落下。那黑衣人轻轻道：“别怕，有我在，熙你放心，三天后，你尽管照样，后面的事，我会派人去办。”雨熙汪汪的双眼，不时颤动，想怀疑却被信任驱使，因为她这一生最深爱也是自己把最重要的东西献出的男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而每当自己有危险地时候，他总会通他那浑磅的双臂为自己挡去一切一切，所以她这次愿意相信这一次。
那黑衣人，伸手轻轻擦去雨熙两颊的泪痕，安慰道：“别哭了，相信我，我会想办法的，我先去准备下。”说完向窗外一个鱼跃。雨熙想再告诉他一件，她这生心中最重要的事，单黑衣人已经消失在迷迷茫茫的天际中。雨熙看看窗外，盼望着三天后，他能信守诺言，把自己就出去，否则这个秘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一滴泪水悄然爬出了眼眶，打在稀稀的思绪中，渐渐地朦胧了，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直是这样，三天后的太阳迎着云儿傻笑地出现了。这日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赵光义特允可五品以上的官员进殿，文武百官都在议论宫里好久没这般热闹，赵光义纳妃虽不少，但基本都是草草了事，唯对雨熙铺张耗费，外人也可见赵光义对雨熙的不同。事值午时，赵光义派程羽到慈宁殿接雨熙，兰侍女早早为雨熙打扮一番，程羽道：“微臣奉皇上之意，来接贵妃娘娘进宫。”雨熙静坐不动，兰侍女一着急：“公主，公主，程大人来了。”
雨熙良久不回，兰侍女只得出门对程羽歉意道：“程大人，我家公主，还有一些饰品要上，您先等一下。”程羽抚须笑道：“贵妃娘娘美若天仙，今日难得大家都在，就让贵妃娘娘好好打扮，让大臣们开开眼界。”兰侍女苦笑一下，回到屋里打开门，忽地吓了一跳，呐呐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雨熙默然地走出，正撞见兰侍女进来，兰侍女大惊失色，但见是雨熙，立时舒了口气，悦色道：“好啦公主别这样，程大人等着呢，我们走吧。”雨熙看着兰侍女，半响点了点头，于是兰侍女把雨熙扶上轿，与程羽一同进了宫。万岁殿早已人声鼎沸，虽是严谨的皇宫，但此刻如同平常百姓家，此嘻彼嚷，难得能聚一堂，问家侯长短之事更不必说。文武百官正括谈着，突门外一人喊道：“程大人到。”众人相顾向外望去，赵光义当中走出，只见程羽领头走进，兰侍女扶着雨熙缓缓走来，赵光义喜从颜出。半盏茶的工夫，三人缓缓走入，程羽道：“微臣已接贵妃娘娘来了。”赵光义高兴地拍了拍程羽的肩膀：“好。
”程羽撤手退入百官林中，兰侍女把雨熙的手慢慢移来，让赵光义接过，程羽大叫：“恭送皇上与贵妃娘娘入寝。”一呼百应，赵光义高兴万分，正欲走进，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放开她。”殿内立时鸦雀无声，各个闻声望去，当中大半徒地里大愕，少数兀自不知原因，只见来者黑衣飘飘，仗剑漠视，正是林中那位男子，也是赵匡胤四子德芳。程羽上前道：“四皇子也来为皇上贺喜得吧，那进来喝两杯。”赵光义嗔道：“程羽你叫他什么？”程羽一骇，退回百官中，赵光义放开雨熙的手，走了出来，二人怒目相对。“你来做什么？”顺着德芳的手看下，继道：“你拿剑，想杀我？”“放她走。”德芳冷冷道。赵光义哈哈一笑：“你要和朕抢女人？”德芳不答。赵光义走近，狠声暗道：“你父亲的天下就是朕抢的，现在我还要抢你的女人，怎么样？”说着得意大笑。德芳本只想让赵光义放雨熙走，现下这番话，不由想起自己父亲临死时的惨景，心中的热血被那股仇恨掠至心头，在这一刻德芳的双眼是红的，血淋淋的，每呼一口气，就滴一滴血，眼布满血丝，手紧握着剑柄咯咯响。“杀了你。
”说至“你”字时，德芳再也盖不住内心的仇恨，挥剑一划，赵光义一个闪身躲过，程羽急叫道：“快护驾，来人快护驾。”一声碾出，左右侍卫疾奔而来，一眨眼，已将德芳团团围住。德芳眼里只有赵光义，执剑不分左右，大开杀戒，侍卫横剑排刀，珍珍涌来，德芳提剑斩刀断剑，他的动作始终在重复，但脚下的步伐却一步又一步再前进，倒下的人久久躺在血泊中。官兵越来越多，德芳连战近百人，只是毕竟是内体，纵有三头六臂哪能一时连抵百余人。终于德芳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的脚步停止了前进，呼吸越来越急促，蓦地背上一凉，一把冷冷的刀划中了他的后背，继而砍中了他的右肢，但德芳只是微微一动容。雨熙看着德芳在浴血中狠刺，不禁泫然泪下，想着自己与德芳只见过两次面，为何他要为自己做出这种事来，是仇恨吗？脑海一舟闪过，是他？难道他说的办法就是这样？雨熙不敢再想下去了。一条条鲜血在她眼前溅起，一声声惨叫再她耳旁抹过，雨熙止不住要向赵光义求情，程羽却偷偷走到赵光义身边嘀咕了几句，赵光义神情冷漠，注视着德芳被一刀一刀砍中，他又想起早年自己和赵匡胤征战时，赵匡胤曾屡次替自己当刀退敌。“皇上，这……这样子……他毕竟是……唉。”
宋琪想说却又不敢说出来，转头看到德芳身中数刀，忍不住把头转过，再也看不下去了。群臣各个叹气，。“放他走。”赵光义背身道。官兵罢手立在两边，德芳满脸是血，铁剑点地，撑着身冷冷发笑。“朕不想再见到他，把他赶出宫去。”赵光义言完便想里头走去，一瞥雨熙擦肩而过，大臣们方“啊”的一声，但已找不到赵光义。左右侍卫一把抓起德芳，剑铿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德芳已完全没有力气抵抗，侍卫提起将他拖走，雨熙捂着嘴痛苦着，是她自己亲眼看着德芳被拖走，虽然这事不能全然怪自己，但自己的良心却永远也原谅不了自己。扑哧一声，侍卫把德芳扔到宫门外，门吱呀关了，天空轰然一震，霎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德芳软软的趴在地上，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雨滴坠地溅起的污泥打在德芳的脸上，仿佛连这污泥也在落井下石。雨渐渐停了，德芳慢慢睁开双眼，用尽力气抬头瞧了下宫门，心下发誓，这一生绝对不会在踏进这个门。手一下一下撑起，身子一点一点立起，德芳费了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向南面有烛火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