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n Tirian realized that these people could see him; they were staring at him as if they saw a ghost. But he noticed that the king- like one who sat at the old man‘s right never moved (though he turned pale) except that he clenched his hand very tight. Then he said:
“Speak, if you’re not a phantom or a dream. You have a Narnian look about you and we are the seven friends of Narnia.”
Tirian was longing to speak, and he tried to cry out aloud that he was Tirian of Narnia, in great need of help. But he found (as I have sometimes found in dreams too) that his voice made no noise at all.
The one who had already spoken to him rose to his feet. “Shadow or spirit or whatever you are,” he said, fixing his eyes full upon Tirian. “If you are from Narnia, I charge you in the name of Aslan, speak to me. I am Peter the High King.”
The room began to swim before Tirian‘s eyes. He heard the voices of those seven people all speaking at once, and all getting fainter every second, and they were saying things like, “Look! It’s fading.” “It‘s melting away.” “It’s vanishing.”
Next moment he was wide awake, still tied to the tree, colder and stiffer than ever. The wood was full of the pale, dreary light that comes before sunrise, and he was soaking wet with dew; it was nearly morning.
That waking was about the worst moment he had ever had in hi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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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被打得头晕目眩,倒在地上,对周围发生的事几乎毫无知觉,直到卡罗门人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将他的两只手臂紧贴在身边,背靠在一棵白蜡树上。然后,他们用绳子绑住他的两个脚踝、膝盖、腰部和胸部,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这时,最使他痛苦不堪的——一些小事往往最让人难以忍受——是他那被打伤的嘴唇在流血,不停地流血,使他感到刺痒,却没有办法去擦拭。
从他所在的地方,依然可以看到山顶上的小马棚,以及坐在马棚前的猿猴。他勉强能够听见猿猴还在呜哩哇啦地讲话,时不时的,人群会有所回应,可是他听不清它们在说些什么。
“我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珠宝的。”国王心中暗想。不一会儿,人群散开了,动物们四散离去。有一些从提里安旁边经过。
看到他被绑在那里,它们显得既害怕又难过,但没有一个敢做声。很快,它们都不见了,林中一片寂静。一个钟头又一个钟头,很长的时间过去了。提里安先是感到干渴难耐,随后又是饥肠辘辘。下午缓慢地过去了,到了晚上,他开始感到寒冷,背上也疼痛不已。太阳下山后,暮色渐渐变得浓重起来。
天差不多完全黑了,这时提里安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轻轻脚步声,他看见几只小动物朝自己走了过来。左边是三只老鼠,中间是一只兔子,右边是两只鼹鼠。鼹鼠背上背着小袋子,在黑暗中它们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起初,提里安还在心里揣测着,那两个到底是什么动物。转眼之间,动物们都用后腿站立起来,把凉凉的前爪搭在他的膝盖上,像动物那样用鼻子吻了吻他的膝盖(它们能够得着他的膝盖,是因为纳尼亚会说话的动物比英国同类的哑巴动物个头要大)。
“国王!亲爱的国王陛下,”它们用尖细的嗓子说,“我们为你感到难过。我们不敢给你松绑,因为阿斯兰也许会向我们发怒。但我们给你送来了晚饭。”
第一只老鼠敏捷地爬了上来,在提里安胸前的绳索上停了下来,对着他的脸抽动着自己的小圆鼻子。紧接着,第二只老鼠也爬了上去,蜷伏在第一只老鼠的下方。其他动物站在地面上,开始往上递东西。
“喝吧,陛下,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能吃东西了。”最上面那只老鼠说。提里安看到一个小木杯递到了自己的唇边。那个杯子只有蛋杯大小,他还没尝出葡萄酒的味道,杯子就空了。老鼠把空杯子传递下去,其他动物再把杯子斟满,重新传递上去,提里安再次一饮而尽。就这样,它们不停地忙着,直到他喝够为止。其实,每次少饮一些效果更好,那要比畅饮海喝更能解渴。
“这是奶酪,陛下,”第一只老鼠说,“只是量不太大,因为我们担心这会使你口渴。”吃完奶酪,它们又喂他吃了燕麦饼和新鲜的奶油,最后又喂他喝了一些葡萄酒。
“递一些水上来,”第一只老鼠说,“我要给国王洗脸。他脸上有血。”随即,提里安感到有块小海绵之类的东西在脸上轻轻擦拭着,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爽。“小朋友们,”提里安说,“对于你们所做的这一切,我该如何表示感谢呢?”
“你不必感谢,不需要感谢,”几个细小的声音答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我们可不想要别的什么国王。我们是你的臣民。如果仅仅是猿猴和卡罗门人在跟你作对,我们一定会反抗他们,哪怕是碎尸万段,也决不让他们把你捆起来。我们会的,我们真的能够战斗到底。可是我们不能反对阿斯兰。”
“你们认为那真的是阿斯兰吗?”国王问道。“哦是的,是的,”兔子说,“昨夜他从马棚里出来了。我们都看见他了。”“他是什么样子?”国王说。“没错,就像是一只可怕的大狮子。”一只老鼠答道。
“你们认为,真的是阿斯兰在杀害树精,让你们都去给卡罗门王做奴隶吗?”
“啊,那很糟糕,是吧?”第二只老鼠说,“如果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我们都死掉,该有多好。但这是毫无疑问的。大家都说,这是阿斯兰的命令。而且我们也看见他了。我们以前没有想到阿斯兰会是这个样子。噢,我们——我们以前盼望他重返纳尼亚。”
“阿斯兰这次回来似乎非常愤怒,”第一只老鼠说,“我们一定是无意中犯下了某种可怕的过错。他一定是由于什么原因在惩罚我们。但我真心感到,他应该告诉我们,究竟出了什么错!”
“我想,我们现在做的事说不定就是错的。”兔子说。“就是错了,我也不在乎,”一只鼹鼠说,“我还要这样做。”
其他的动物忙说,“哦嘘,”和“千万要小心。”随后,它们齐声说道,“我们很抱歉,亲爱的国王,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决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抓住我们。”
“亲爱的动物们,赶快离开,”提里安催促道,“我情愿舍弃整个纳尼亚,也决不让你们任何一个遇到危险。”
“晚安,晚安,”动物们说着,又将鼻子在他的膝盖上碰触了一下,“我们还会再来——如果能够做到的话。”接着,它们啪嗒啪嗒地走开了,树林显得比它们来之前更加黑暗,更加寒冷,更加荒凉。
夜空中繁星点点,时光在缓缓流逝——想象一下,那有多么缓慢——纳尼亚最后一位国王被绑在树上,浑身僵硬酸痛地站在那里。最后,终于有一件事情发生了。
远远地闪现出一个红光,随即,那个红光消失了片刻,然后又再一次出现了,这次显得更大更亮。国王看到,在火光的这一边,有一些黑暗的身影在往返穿梭,把扛着的一捆捆东西抛在地上。于是,他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个刚刚点燃的篝火,人们正将一捆捆柴火丢进去。很快火光熊熊,提里安看得出来,那是在小山顶上。他能够清楚地看到篝火后面的马棚。整个山顶被红光照得通明,在他和篝火之间,有一大群动物和人。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篝火边,肯定是那只猿猴。它正在对着人群讲话,可惜听不见它在说些什么。接下去,猿猴走到马棚的门前,俯伏在地上,三次叩拜。随后,它站起身来,把门打开。一头四条腿的动物——步履相当僵硬——从马棚里走了出来,站在那里,面对着人群。
一阵巨大的哀声或者说号叫爆发出来,这声音响彻夜空,个别的叫声甚至传到了提里安的耳朵里。
“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动物们喊道,“对我们说话。安慰我们。不要再向我们发怒了。”
从他所在的位置,提里安看不清楚那是个什么动物。然而,他可以看出来,那个动物是黄色的,浑身多毛。他从未见过伟大的狮王,甚至连一头普通狮子也没有见过。他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阿斯兰。他从来没有想到,阿斯兰会是那样一个僵硬的动物形象,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但怎样才能确定呢?有一会儿工夫,他的心头浮现出种种可怕的想法。他想起了关于塔西和阿斯兰是同一位神的胡言乱语,意识到这整个事件一定是个骗局。
猿猴把头凑到黄色动物的脑袋旁边,似乎是在倾听它小声讲的什么话。然后,它转过身来,对着人群宣告,人群又一次哀号起来。这时,黄色的动物笨拙地转过身去,走——你也许会说,蹒跚着——回到马棚里。猿猴随即把门关上。在那之后,篝火一定是给弄灭了,因为火光一下子消失了。提里安又一次孤独地置身于寒冷与黑暗之中。
他回想起远古时代曾经在纳尼亚生活与死去的诸王,在他看来,没有一个国王像他这么不幸。他想起了自己的太祖父瑞连国王,当他还是年轻王子时,就被一个女巫劫持,在北方巨人的地下黑暗洞窟里藏匿多年。但最终一切又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因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两个孩子神秘地出现了,把瑞连解救了出来,于是他重返纳尼亚。在他的统治下,国家长治久安,十分兴盛。“那跟我的情况完全不是一码事。”提里安自言自语道。
接着,他又向前追溯,回忆起瑞连的父王,航海者卡斯宾。卡斯宾邪恶的叔父米拉兹王想要谋害他,于是他设法逃到了树林里,跟矮人们住在一起。那个故事最终也有一个好的结局,因为卡斯宾也得到了孩子们的帮助——只不过那一次是四个孩子——他们来自世界之外的某个地方,并且打了一场大仗,帮助他登上了他父王的宝座。“但这些都发生在很久以前,”提里安自言自语道,“现在,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这时,他又想起来(因为他从小就很擅长历史),帮助卡斯宾的那四个孩子,是在一千多年前来到纳尼亚的。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立下了丰功伟绩,打败了可怕的白女巫,结束了长达百年之久的寒冬。后来,他们在凯尔帕拉维尔做王(四个孩子共同治理),一直到他们长大成人,成为伟大的国王和可爱的女王。他们统治的时期是纳尼亚的黄金时代。在那个故事中,阿斯兰时常出现。在所有其他的故事中,阿斯兰也都有所作为,正如提里安这会儿回想起来的。“阿斯兰——还有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孩子们,”提里安心里想道,“他们总是在最紧急的关头来到。噢,如果他们现在能来,该有多好。”
于是,他呼叫起来:“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快来帮帮我们。”但是黑暗、寒冷与寂静一如既往,毫无变化。“让我被杀死算了,”国王喊道,“我不为自己求什么。只求你来拯救整个纳尼亚。”
黑夜和树林都一切照旧,但是在提里安的里面慢慢发生了某种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希望,感到自己似乎变得强壮了。“噢,阿斯兰,阿斯兰,”他轻声低语道,“你若不能亲自来,至少从另一个世界给我派过来几个帮手。让我来呼唤他们。请把我的声音传送到那个世界。”接着,他几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猛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孩子们!孩子们!纳尼亚的朋友们!快点儿。到我这里来。我,提里安,纳尼亚的国王,凯尔帕拉维尔的君主,孤独群岛的皇帝,跨越时空向你们发出呼唤!”
随即,他进入到一个梦中(如果是梦的话),那梦比他一生所做的任何梦都更加栩栩如生。
他仿佛站在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有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看样子他们刚刚吃完饭。其中两个人年纪很大,一位是白胡子老人,一位是眼睛里闪着睿智欢快光芒的老妇人。坐在老人右边的是个少年人,绝对比提里安年轻,然而他的脸上显露出国王和斗士的神情。坐在老妇人右手边的另一个年轻人,你差不多也可以用同样的词汇来加以描述。面对着提里安,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是一位金发少女,她的年龄比那两个年轻人要小一些。在少女的两边,分别坐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看上去年龄更小。在提里安看来,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稀奇古怪。
可是,他并没有时间来考虑此类细节,因为最小的男孩和两个少女突然蹦了起来,其中一个还低低地惊叫了一声。老妇人吓了一跳,猛地吸了一口气。老人一定也受到了惊吓,因为他右手边的酒杯从桌子上滚落下去,提里安听到了酒杯在地上摔碎的响声。
这时,提里安才意识到,这些人能够看见自己。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好像看到了一个鬼魂。他注意到,坐在老人右边那个有着王者风范的少年纹丝未动(虽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只是攥紧了拳头。然后,他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是幻影,也不是梦,请讲话。你长着纳尼亚人的面貌,而我们是纳尼亚的七个朋友。”提里安渴望讲话,他想要大声宣告,他是纳尼亚的提里安,急切需要援助。可是他发现(就像有时我在梦中所经历的),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跟他说话的那个人站起身来。“不管你是个影子,还是个幽灵,或者是别的什么,”他说,两眼专注地望着提里安,“如果你来自纳尼亚,我以阿斯兰的名义命令你讲话。我是彼得大帝。”房间开始在提里安的眼前旋转起来。他听到那七个人同时说话的声音,而他们的声音每分每秒都变得越来越微弱,只听到他们在说:“看哪!他变模糊了。”“他在消散。”“快要看不见了。”
紧接着,他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依然被绑在树上,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因此感到更加寒冷、更加麻木。树林中充满了日出前淡淡的熹微晨光,又一个清晨来临了。
这次梦醒时分,是他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