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选了一处背风的岩石作为过夜之处,大家齐心协力支起帐篷,在空地中间生起篝火。就在我们忙碌着的时候,潘特口袋里揣着微型收音机,一边听一边跟着唱,四处张望,不停指挥别人,尽管没人听他的。他从来都是这样,只耍嘴皮子,很少参与劳动。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潘特,有什么好歌让大家也听听。”嘟嘟朝他喊。“没有。全都是老歌。除了我没人爱听!”
那晚,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周围是参天大树,树林里远远地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号叫。向下望去,整个山谷景色尽收眼底。抬头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空中。我们静静地坐在山顶,陶醉于月色之中。真希望这美好的一刻成为永恒。
“怎么样,很美,是吧?”潘特骄傲地问,仿佛这一切景观是他一手安排的似的。“看啊,流星。”莱莱指着夜空中一颗流星喊道。“那叫陨星。流星是民间通俗的说法。自从出生起,我总共看见了十七次陨星。2006年,我在北京亲眼见过一颗,当然啦,”潘特补充说,“是在天文博物馆里。”
“太美了。”我说,“不知该做点什么才不会浪费掉这样的夜晚。”“打打扑克?”蜘蛛问。她是扑克高手,她的八条腿很擅长出老千。“扑克。”刺猬轻声重复。
“我从不喜欢打扑克。因为我总是输。”青蛙说。“我也是。”嘟嘟说,“我发誓再也不玩了。”“要不就玩‘二十一点’吧,不用脑子,全凭运气。”蜘蛛继续怂恿。
“不玩!”我们齐刷刷喊道。蜘蛛表示失望和无奈。“要不就由我讲个故事吧。”潘特说,“没人反对就是同意。”
我不置可否,盯着胳膊上的一只蚊子,一只手慢慢抬起,刚想拍下去,谁知一条长舌头突然嗖地一下掠走了那只蚊子。它刚好在青蛙的射程范围之内。
“你真棒。”我夸奖道。
“当然,我几乎是百发百中。我可以在一公里以外射中某人的眼球,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准的枪法了。”
“嘘,我要开始讲了。”潘特换上几分恐怖和神秘的表情,“请相信,这个故事绝对会让你们吓到屁滚尿流———在我流浪的时候,曾路过一个诡异的村庄……”
大家全都抱成一团,恐惧地盯着他。
“停。”我说,“不要讲鬼故事,那具尸骨已经够吓人的了。我倒不怕鬼,但是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胆小鬼。”
“那讲个幽灵故事行不行?”潘特问。“所有的恐怖故事都不能讲,听明白了?”“好吧。”潘特不情愿地讲了个感恩故事。他讲的时候没精打采,我们听着也哈欠连天。当他讲完最后一个字时,我困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但还是坚持着称赞了一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
当晚在帐篷里,我们几个你踢我,我挤你,翻来覆去,拉扯被子,难以入睡。“潘特,你拿我的睡帽干什么?拿过来。”“去你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吗?”“那是周舟给我买的!”“说什么鬼话,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周舟,我才不要挨着刺猬!”“吵什么吵!睡觉!”
我的一声断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可是仅仅停了一分钟,又有人说起话来了。“这里黑得就像在我妈妈肚子里一样。”
“就是,简直是黑咕隆咚!”“隆咚!”
也不知谁趁黑将一个枕头向别人扔去,接到枕头的就回击一个帽子,帐篷里充满了尖叫和大笑声。我也激动起来,加入这黑暗中的战斗,直到疲倦为止。然后大家又是你踢我,我挤你,拉扯被子,翻来覆去,最后终于安稳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