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肿脸充胖子”是一种打气袋方式,和俗话说的“装腔作势逞英雄”的意思一样。它的功用可认为是为支撑面子,满足虚荣这样简单的目的,例如交际场中,往往在朋友面前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学历增加,年龄减少”,差不多已成为一个固定公式。男人进舞厅,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不是说自己已死了老婆,就是“小生尚未娶妻”,手法不同,目的可想而知。这也可以是在军事政治中,用来迷惑对方,松懈其斗志,削弱其战斗准备,以渗透或压倒形势,以实际行动,求达掠夺目的。
使用“打肿脸充胖子”之术,要看目的价值如何,然后再定大用小用。而最没出息的,莫如孟子所说的那位“齐人”。
据说齐人有一妻一妾,生活很不好过,但他根本没有负过家庭责任,每晚总是饮醉食饱,脸红红地回到家里来,还摆起一副臭架子,向妻妾吹嘘,不是说去和某大亨饮茶,就是赴某名流之宴。两个女人当面骂他,只贪图自己的享受,全不顾家人生死,同时亦生疑窦,既然丈夫是“城中相识尽豪华,日夜经过谢李家”,为什么却从没有一个名流来拜访过他呢?所以二人商量,来个暗中追踪,看看他的社交是怎样的活动。
次日一早,暗地跟着盯梢走遍全城,却没见有谁跟他打招呼,看他大摇大摆走出郊外去。哦!秘密被发现了,他根本不是和什么大亨名流同游,原来是个十足的坟场老鼠,专门向那班上坟的孝子贤孙伸手,乞求把拜完吃剩的残肉剩酒,不管清汤香臭,大口大口地嚼下去,这边乞到那边,被人斥责还要陪笑脸。
此故事用以讽刺那种“捧住阔佬屁股当自己脸皮”而充阔摆臭架子的人,倒是活灵活现,但毕竟是逞智于庸妇痴之前的无赖行为,不足挂齿。
将此种计谋用在政治军事上,取得成功者,大不乏人。如苏秦以三寸不烂之舌骗得六国相印,刘邦利用神话来聚众起义,等等,而用在军事上且干得十分出色的可能要算唐太宗李世民疑兵救驾一事了。
隋炀帝杨广夺位不久,就出巡塞北,企图向北方的邻国炫耀武力。突厥国王得知隋炀帝此行护驾的兵力不多,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秘密调动几十万大军,亲自统帅,把隋炀帝杨广及御林军团团围住,困在雁门关,想把杨广及其随从活活饿死。杨广见此情况,十分慌张,想下诏给附近各郡县起兵前来勤王救驾,可是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有办法,只好把写好的一张求救诏书,刻在一块木板上,投入汾河,让它漂流。
说来凑巧,当时山西太原留守李渊的儿子李世民,听到在河里捞到了皇上的诏书,知道皇上在雁门关被困,情况万分危急,立即率兵前往救驾。他对同去的将领云定兴说:“突厥之所以敢把皇上危围,就是认为没有援军去救驾。现在就凭我们这点兵力,也很难解围。我们何不来个虚虚实实,把队伍前后拉长几十里,多张旗帜,猛敲战鼓,让突厥国王看见到处是军队,认为救援大军已到,这样,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不然的话,很可能救驾不成反而遭到围歼。”
云定兴依计而行,把行进队伍拉长几十里,旌旗络绎不绝,鼓声震耳欲聋。突厥探子远远见了,以为隋朝几十万援军开到,就飞报国王,国王闻讯大惊,立刻下令全军退却。这样,杨广的雁门之围得以解除。
这个故事说明,在以劣势之兵抗击敌优势兵力进攻之时,以虚张欺骗、威慑敌人,借以挫伤敌人的士气,造成敌人的错误,不失为一个克敌制胜的良策。
“打肿脸充胖子”是兵家诡道,但它并不仅限用于战事。历史上有的人在刑侦、审讯之中,巧妙地运用此术,以帮助破案,更是值得称道。
清朝时期的清苑县,有兄弟两人分家而居,弟弟好吃懒做,分到名下的财产很快被挥霍一空。做哥哥的老两口勤俭持家,家境还算宽裕,膝下一子娶妻后夫妻恩爱,一家和睦。
有一天,弟弟媳妇到哥哥家借钱,正遇上哥哥的儿媳妇在厨房做饭,两人正说话间,哥哥的儿子从田间回来,连声喊饿,儿媳连忙盛一碗饭给丈夫,丈夫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随后便叫腹痛,倒地打滚,不时口鼻出血而亡。儿媳大惊,只知痛哭,不知所措。这时,弟弟的老婆却大喊大叫:“侄媳妇谋杀亲夫啦!赶快告官吧!”哥嫂见宝贝儿子中毒暴死,又听弟媳妇如此喊叫,便告到官府,弟媳妇出面作证指控死人亡妻放毒杀夫。
官府捕来儿媳,严刑拷问,屈打成招,供认“因奸情杀亲夫”,奸夫是其表哥。此表哥拙于言谈,拘到大堂,吓得魂飞魄散,糊里糊涂招认“同谋杀人”。
此时正值制府纳公到境内检查狱讼,发现此桩奸杀案疑点甚多,要求复审,令某知府承办复审。知府阅卷后,拘来一干人证,分别审讯,得知死者夫妇平素十分和睦,连公婆也供认儿媳为人贤慧,孝敬公婆,供认与其表哥并无私下来往。只有弟弟的老婆一口咬定是自己亲眼所见,儿媳投毒害命。知府问完后说:“基本上清楚了,明天再问一次,便可真相大自!”众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知府把有关人等全部传来,一字站在堂中央。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大家听着!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死者显灵告诉我:毒死他的那个人右手掌的颜色会变青的,请人查明!”知府一边说话,一边全神贯注地扫视众人动静,接着又说:“死者还告诉我,毒杀他的那个人的内眼珠要变黄的,要我审眼破案。”说时又仔细打量众人的动静。此时,突然把惊堂木一拍,指着弟媳妇喝道:“杀人者就是你!”那女人慌忙叫喊道:“是那小淫妇毒死他男人,怎么说我是杀人凶手?”知府冷笑道:“是你自己承认的,还想抵赖吗?”那女人及众人都不知所以然。知府接着说道:“我刚才说杀人者手掌会变青的,别人泰然自若,只有你急忙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便是你自我招供了!我说杀人的眼珠会变黄的,别人都没动静,只有你丈夫赶忙瞪你的眼珠,这便是你丈夫替你招认了。大胆刁妇,还想抵赖吗!快快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当即便把弟弟和刁妇分开进行单独审问。刁妇以为丈夫招了,丈夫以为妻子招了,只好都供认了。
原来,他们夫妇早有图谋哥嫂家产的野心,曾多次身带砒霜企图放毒,只是没有下手的机会。那天,刁妇正好碰到侄媳妇做菜,她趁机把毒药搅进饭里,企图毒死全家。没想到儿子回来后先吃了一碗,首受其害。刁妇顺水推舟,恶人先告状,诈说侄媳妇害夫。
知府在一审中,已暗中把嫌疑范围缩小到弟弟夫妇身上。第二天的审问主要利用案犯作贼心虚的特点,同时针对当时人们的迷信思想和愚昧以及相信显灵托梦之说的心理,虚张声势,编造凶犯手掌会“变青”、眼珠会“变黄”的假说来恐吓案犯。这种出其不意的局面,必然引起当事人的敏感反应,引诱凶犯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