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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把耳朵放聪明些

中国的特务机构,创始于明代。明朝的特务统治是历史闻名的,早在立国之初,便设立了专门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后来又增加了东厂、西厂。这些机构的特务多如牛毛,遍布在京城的每个角落,甚至全国的城城乡乡,严密监视着大小官员,以至普通百姓。

始作俑者,便是开国皇帝朱元璋,这个人生性极为多疑,他对大臣的监视几乎到了毛发必究的地步,大臣家中一些极为琐细之事,如请了什么客,饮的是什么酒,两口子为什么吵架生气,都会及时反映到他那里,他也时常用这些事盘问大臣。这对大臣在心理上所产生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当他感到皇帝的眼睛时时刻刻在盯着自己时,还敢有什么出轨的言行吗?

据说,明朝洪武年间,有一个叫钱宰的文人,被朱元璋征调到朝廷编撰一部《孟子节文》。一天下朝回家,他信口吟了几句诗:“四鼓咚咚起着夜,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第二天上朝时,朱元璋对他说:你昨天作了首好诗呵,不过你说‘午门朝见尚嫌迟’,我并没有嫌你迟呀,将‘嫌’字改成‘忧’字怎么样?

这个钱宰,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磕头谢罪。

清朝的雍正皇帝也是一个善于安插耳目的高手。在雍正年间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

状元出身的官僚王云锦新年休假时在家中与朋友玩纸牌,忽然发现牌少了一张,怎么也找不到,他虽然觉得很奇怪,却也没有在意。

新年过后,他去上朝,雍正问他:“新年期间你在家都干什么了?”

王云锦一惊,不知皇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隐瞒,只好如实回答:“同朋友玩了几把纸牌。”

雍正笑着问:“你那纸牌是不是少了一张?”

王云锦回答:“是。”

雍正便从自己衣袖中摸出一张牌扔给他,问:“是不是这一张?”

王云锦一看,正是他丢失的那一张,王云锦十分惊疑:“它怎么到了皇帝手中去了?”正当他纳闷的时候,只听雍正赞许道:“在这种小事上你都没有欺骗我,真不愧是个状元郎。”

王云锦只是受了一场虚惊,不过,他始终也没弄明白,纸牌怎么会到了皇帝手中。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雍正在大臣身边安插了耳目。这种耳目,可能是大臣贴身的随从、侍卫,也可能是一般仆役,他们都是由雍正秘密派出监视大臣的坐探,随时要将大臣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皇帝。还可能就是大臣,雍正利用大臣相互监督,甲在监视乙,乙也同时在监视甲,两个人都直接同皇帝单线联系。因此,王云锦的那张纸牌,既可能是侍候打牌的仆役,也可能是同桌打牌的好友,暗中藏了起来送给皇帝的。

雍正不只广设耳目,有时他还亲自出马。

也是在一个除夕之夜,某衙门有一个小吏蓝某,独自在衙门值班。忽然,进来了一个男子,气概很是不凡,问他道:“别人都回家过年去了,你怎么不回去?”

蓝某说:“都走了,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要办,没有人支应怎么能行呢?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那男子十分赞赏地说:“你可真是个忠于职守的官吏,这样吧,我陪一陪你,咱们对饮几杯吧!”

饮酒时,那男子问:“你就安于当这么个小官吗?不想升一升?”

蓝某说:“我要是能到广东的码头上管一管税务,便十分知足了。”

不久,一纸调令下来,蓝某被调至广东管税收,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除夕夜同他对饮的,便是微服出访的雍正皇帝。

到了近代,中国的特务机构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特别是在蒋介石建立南京政权以后,中国出现了“中统”和“军统”两大特务系统,并形成了遍布全国的特务统治网络,即使在蒋介石逃离大陆以后,潜伏下来的特务仍有60万人之多。

曾经当过国民党湖南省主席的何键不是蒋介石的嫡系,但他投靠蒋介石,效忠蒋介石。1929年拥蒋反桂,1930年起他又积极拥护“剿共”,可谓对蒋忠心耿耿,但蒋介石对他并不放心,仍用特务监视的方法对他进行控制。

1937年春,何键终于打探出蒋介石派来监视他的是个女特务。

一天晚上,何键身着便服,秘密拜访女特务。见面之后,女特务傲气十足,冷冷地说:“你来找我,可惜迟了。”

“何以来迟?”

“天机不可泄露。”

何键一再追问,女特务说:“以后自明。”

何键再问,女特务闭口不答。

过了几天,何健在夜深人静时微服去会见女特务,并送上金银财宝,女特务这才对何键说:“说真话,过去老板(指蒋介石)没有动你,是利用你反共和防桂系,所以你很幸运,当了八年的省主席。”

何键乘机问:“现在上边对我看法怎样?”

女特务用手指点着他说:“你呀,有几件事做错了,一是你不该排斥黄埔系,重用自己培养的军事人才,更不该自搞航空处,扩充空军,这是老板最忌讳的,所以就把你的航空处长黄子安捉去枪毙了;二是你的军队增多了,还扩编保安部队,老板会放心吗,三是你在湖南收的税,上缴的少,自留的多,太不明智。如果全面抗战开始了,湖南就是后方重地,到那时你就应清闲了。”

何键一听这话傻了眼。

“七·七事变”后,蒋介石果然委任何键为东部战区副司令长官,目的在于调其部队投入战场。何键明白蒋的用心,他不愿去当有职无权的副司令长官,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得已坐了冷板凳。不久,蒋介石得寸进尺,个别接见了何的部下,采取封官许愿,加官晋爵的办法,瓦解分化了何键的势力,给何来了个釜底抽薪。

蒋介石得手后,又于1937年9月下令免去了何键省主席的职务,调任虚职内政部长。

何键强装笑脸,对部下说:“委座委我为内政部长,这相当于前朝的尚书。”

1939年,何键的结发妻子黄氏在香港病故。何键获悉这一消息,急忙要求行政院长孔祥熙批准丧假一个月。当他和一名副官登上飞机快要起飞时,突然,特务头子戴笠坐小汽车赶来。戴笠命令飞机停飞,并亲上飞机查问何健有无蒋介石批准的假条。何键拿出孔祥熙批准的假条,戴却摇摇头说:“这怎么行?请你下来,等我请示委员长再说吧!”说完便把何键从飞机上拉了下来,随即又将何送回上清寺大溪别墅。从此以后,何键事实上就被特务软禁起来了,处处有人监视,行动毫无自由,终于在台北忧郁而死。

蒋介石热衷于特务统治,主要在于此人生性多疑,心胸狭窄。蒋家王朝建立后,更时时防备有人图谋不轨,害怕大权旁落。他对任何人都持怀疑的目光,亲戚、朋友、部下、对手,概莫能外。

据说,蒋介石用将,有个定规,要么出身黄埔,要么来自浙江。“学非黄埔,省非浙江,作官无路,眼泪汪汪。”他对一些凭战功晋升的非浙江省、非黄埔系的将领,总是千方百计限制其所辖军队的权力,并派人暗中监视其行动。卫立煌属蒋介石的“五虎上将”之一,被誉为常胜将军。但每次打完仗后,不是派其“进修”,就是委以虚名。1933年卫立煌在平息福建事变过程中又为蒋立了大功,但结果是卫的第五路军被解散了。为此,卫立煌不免发牢骚。这天,他和第五路军的其他几位高级军官在杭州西湖畔的迎春饭店宴会,酒后打“卫生麻将”到天亮方散。次日中午卫立煌接到老蒋的电报,最后一句称“昨晚胜负如何?”千里之外的老蒋对卫立煌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分明是有耳目在卫身边。于是,卫立煌回电:“昨晚欢宴过晚,是我的责任,我有错误。”午后,蒋复电:“戏言也,勿介意。”

蒋介石对自己这一套特务手段似乎颇为得意,但“聪明后被聪明误”,更多的同道、部属却因此心灰意冷,离心离德,甚至私结朋党、多生反骨。到头来,“哗啦啦如大厦倾”,蒋家王朝众叛亲离,分崩离析,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