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导演公布了本周分组推进计划:第十二集,貌似两人还是没有对手戏——估计这一周又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第二天早上,JAMES没有见到NICK和Vivian他们,据说四点不到那组人马就出发了。晚上JAMES回来时,那组人马还没有凯旋。
第三天早上,JAMES依然没有见到另一组人马。
第四天、第五天,整整一周五个工作日,JAMES都没有见到NICK。
他就住在同一个酒店,他的气息仿佛就在隔壁——但是,他们就象生活在两个星球,一夜之间从彼此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他开始有些焦躁,他不是不可以忍受见不到他的日子,他只是突然有些担心,导演这样的安排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他更不确定,导演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当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这样的安排里,有没有故意针对NICK——针对自己——惩罚性的意图在里面?——不,当然是惩罚性的!但更可怕的是,导演是不是希望自己能看到这种惩罚的意图——通过实施在他身上?导演一定疯了!包正从来不介意从最坏的角度去揣测人性,但JAMES不是,以前不是。所以,他开始变得焦躁。
周末,JAMES没有安排任何事情,带上球拍去敲NICK的门——没有人。他打通小玩命儿的电话,果然,他们仍然在拍戏!没有人可以每天17个小时、每周七天耗在片场!他决定去找导演,却碰到急急忙忙四处乱转的副导演,他心中一动忙问:“出什么事了?”副导演气急败坏地:“没见过这么娇气的!非说片场新装修的味道受不了,吐得一蹋胡涂不说,还得送医院!”JAMES一怔:“谁?——Vivian吗?”副导演白了他一眼:“这妹子倒是更坚强!是公孙泽和包妈!”话一出口,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忙加了一句:“包妈年纪大了,有反应也算正常!你说NICK他一大小伙子,凑什么热闹!是不是太娇气了?还真当自己是贵族少爷呢!真是难伺候!”包妈、小玩命儿都是港台演员,剧组是不敢往死里给他们排片的。这里戏份大而又是内陆的,只有公孙兄妹,JAMES不好提NICK,所以才只提了Vivian,但他心里早猜到了会是NICK。他不想跟副导演纠缠细节,只是问:“人现在在哪儿呢?怎么样了?”副导演恨恨地说:“救护车刚接走了,还不知道下面要怎么折腾我们呢!”“哪家医院?”副导演一怔:“你要去?哎呀,我还真不知道,我帮你问问。”“不必了,”JAMES克制着没有形诸于色,客气地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急!年青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身一离开她的视线,JAMES忙给助理小赵打电话:“你帮我问下,NICK和包妈被送去哪家医院了?”小赵一听这信儿也吓了一跳,忙去打听,一会儿的功夫报告说是人民医院,问JAMES:“你要去吗?我让司机过去接你?”“不用!”JAMES跳进车里,一打方向盘就冲出了酒店的车库。
等他开了2个多小时赶到时,急诊、内科一通找,最后在病房里只见到了包妈,而NICK已离开。原来NICK到这里只来得及打了止吐针,就带着医院开的大量的药和注射针剂急匆匆赶回去了,因为剧组还在现场等着拍下面的戏。JAMES只好留下来陪包妈,听她对剧组赶进度、不顾演员死活和健康的一通抱怨,心却早已飞回到片场那1945年的民国:不知道那个探长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包妈突然打了他的肩膀一下,JAMES一怔:“干嘛?”包妈气愤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JAMES抱歉地拍了拍她的手:“对不起,我打一个电话。”
他拔通了导演的手机——无人接听。他继续拔、继续拔,一直到对方关上了手机。于是,他编辑了一条微信:“你这是耍流氓!”没想到,对方居然回了一条:“彼此彼此!”
JAMES忙再发一条:“你收手吧!我们谈谈?”
对方:“不再相信你。”
JAMES急了:“会出人命的!”
对方:“不会的。”
JAMES恨死了:“你要对此负责!”
对方:“人人都要。”
JAMES无奈:“你要怎样?”
对方:“听我安排。”
JAMES无力地坐在楼道里的长椅上,漠然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病人,感觉自己像是另一个星球的人——超然这种世俗的生老病死之外,却为一种精神和心灵上的可能迷失而忧心忡忡,这一切,到底是可怕还是可笑?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搞笑来的。
JAMES:“好,听你安排。”
对方:“今天休息,明天拍你们的戏。”
JAMES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气愤、压抑、痛苦或者失落,一种可怕的平静慢慢将他淹没——真正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内心深处竟有一丝解脱的喜悦和淡淡的期翼。他的心竟然悄悄地盼望着,哪怕是这样一种妥协?只要能快点见到他、与他在一起,1945也好、2012也好,哪怕事情可能会越来越糟,他的心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与他的愿望背道而驰……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那满眼盈盈的都是绿色,原来秋天还没有完全到来,这绿色依然点缀着眼前的世界。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见到NICK,那般迫切地想看到他的样子,无论在秋天、还是春天,他笑着的样子宛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