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文迪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做一些原本她根本无法去想象的事。她不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看见朴灿烈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霎那就想朝他的方向奔跑过去狠狠地拥抱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日思夜想。
或许在人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最亲最近的人,韩文迪虽然自己独自一人在演艺圈打拼,但这几天下来她只是一点一点地去感受到,她也是一个女人,也需要呵护,需要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特别是,在她承受一波又一波来势汹汹却又看不到尽头的压力朝她奔涌而来的时候。
当她第九次被医生告知需要准备更多的治疗经费需要提前准备的时候,她又急急忙忙跑下住院部的楼梯去一楼的窗口缴费,然后终于下定决心给南艺妍打去了一通电话。
这部《我的烂新闻女友》电影版虽然是韩文迪一个人拼尽所有身家出资,但也同样是南艺妍的心血和期望,如果可以,她们希望能够圆圆满满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塑造这个梦,但是现实总是让人扼腕,总是不遂人愿。
经历了一次剧本和主演被抢夺的事件,又经历了一次前期宣传上的大战,这个难圆的梦眼看就要步上正轨,然而它却如此多灾多难,这一次,韩文迪又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寻求各方赞助商的出资,以保证电影的正常拍摄。
当南艺妍听到了韩文迪这个决定后,她甚至生气地与韩文迪争执起来,怪她不坚持自己的初衷,怪她那么容易就向这个世界妥协,怪她不肯让身边的人帮忙分担,怪她这个又怪她那个,索性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莞尔,当韩文迪对着漆黑的屏幕叹息着揣进口袋的时候,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接起来后听到南艺妍似乎是有些哭过的痕迹:“我宁可你叫我们所有人跟着你一起破产,也比你一个人想要把这个梦撑起来好受。”
“傻瓜。”韩文迪苦笑着说。
“你才傻!你这个大傻瓜!”南艺妍骂了她,然后啪地一声又把电话给挂了。
而后的几天,南艺妍一边忙着电影的拍摄,一边忙着联系出资人,虽然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但她毕竟也不是小孩子,懂得韩文迪的难处,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不会舍得这样做。倒是自己那样发脾气,确实也许是伤了她的心。
明知道做这样的决定,她比谁都难受,可自己还是这样任性地怪罪了她。
所以,她更加卖力地向出资人推荐了电影,并强调如果不是因为资金紧张,这样有希望大卖的电影是绝对不会拿出去让别人来分这杯羹的。也就靠着南艺妍对电影的自信和卖力宣传,很快就联系上了不少跃跃欲试想要出资的投资方,并约在某天晚上八点在某高档KTV会所见面。
韩文迪并不喜欢这样的类似于应酬的见面,通常她是主导方,那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倒也乐得舒坦,只是这一次,她一直在调整心态纠结着究竟是人求我还是我求人。
这一次虽然是自己遇到了资金的危机,看样子上来确实是我求人,但如果要是真的摆出了我求人的态度,对方没准会狮子大开口,她本来有资本与人谈判,反而被抓得死死的,完全成为被动,也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了。
但要是完全一副我不缺钱的样子,又会被人嘲笑,明明是这方来引资的,还摆什么大牌,要是对方真的甩手不理人,急的到底还是自己。
怎么样才能在火中取栗,险中求胜,这件事在韩文迪的小脑瓜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就好像回顾表演话剧的台词,一个字都错不得。
当她战战兢兢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她的小破现代车偷偷停在了这栋购物城地下二楼最不显眼的位置之后,她便蹬着仿佛能给予自己力量的黑色细跟高跟鞋,整了整自己被坐皱了的白色衬衫连衣裙,快步走进了电梯。
应该以怎样的姿势、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话锋处理这件关键的引资饭局,短时间在她的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当她一切都准备妥当,拾掇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推开预定好的房间的时候,却只见房间里边并没有想象中早就预约好的那些投资人,偌大的包厢房间,空空荡荡的,头顶上的DISCOBALL无尽地旋转着,音响里流淌出熟悉的旋律,那个熟悉的男人,坐在长长的沙发中央,拿着麦克风,唱着她熟悉的歌曲。
“我不再喜欢你了,我们分手吧。我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比你好得太多。你不用那么失望,反正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男人,拜托你去找别的男人吧……”
“朴成昊。”韩文迪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朴成昊陷入回忆的吟唱,他回头看了看脸上明显带着怒气的韩文迪,试图走过去牵她的手。
“文迪,还记得这首歌吗?”他的眼睛里有些伤感,就好像曾经的韩文迪,那个惋惜与朴成昊过去的韩文迪。
韩文迪无情地甩开朴成昊的手,气愤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不是想问,你约的那些投资商都哪儿去了?”朴成昊关了音乐,把话筒放在一边,自己坐下给韩文迪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约了什么人?”韩文迪皱了皱眉头,只见朴成昊抬头淡然地看着她,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然而她并没有如他的意,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质问他。
“我是CJ的法律顾问,也是吴在熙的辩护律师。这几天忙她和朴赫的官司,去你们剧组找她的时候,正巧看到你的小助理在和几个投资商谈话。”朴成昊缓缓道来,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回答得坦然。
“你把这些人打发走了?”韩文迪不经意抬高了说话的音量,“你知道他们对我,对这部电影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韩文迪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朴成昊打断,他站起了身,与韩文迪对视着,“你需要钱,大可以跟我说!你为什么要去求这些人?你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条件?”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韩文迪死死地盯着朴成昊的眼睛,话语冷冰冰的,“你是我的什么人?”
说完,只在朴成昊愣住不知道回答什么的间隙,韩文迪拎起放在茶几上的包,头也不回地甩上门离开了这里。只留下朴成昊一人灌下了两杯威士忌,慢慢回味这句‘你是我的什么人’。
韩文迪没想到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引资被朴成昊拦截,那首曾经让她潸然泪下的歌曲如今只是翻起曾经的伤疤让她尴尬地难受。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朴成昊,似乎自己越来越不知道怎样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了。
也不知道朴成昊究竟对那些投资商说了什么,事后无论是南艺妍去道歉联系还是韩文迪自己去解释都无法让当初想要出资的投资商挽回心意。韩文迪处理好了母亲在医院的事务,并拿出了一笔钱把手术费医疗费都交清了,才安心回到剧组工作。
只是这笔钱交了之后,电影招商的事变得更加紧迫。这几天韩文迪一直留在剧组工作,因为EXO最近后续曲回归宣传期和拍摄撞期,所以剧组一直在赶吴在熙和池诚、崔有真几个演员的戏份。她先将原本的录影带确认了一遍,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后续的拍摄。只是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因为工作需要,朴成昊时不时地出现在剧组里,只是他每次都只是找吴在熙询问什么,见到韩文迪的时候,也只是打个招呼点个头而已。
韩文迪并不知道朴成昊究竟想做什么,似乎他又没有别的意思。自从KTV那件事过去之后朴成昊虽然出现在剧组却又从来不提起这件事,甚至装作和韩文迪并不相熟的样子,只管自己的工作。
但每当南艺妍和自己讨论什么的时候,他却又好像时时刻刻在注意着她们,让韩文迪不禁觉得有些被盯梢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她有点想找朴成昊谈谈,问问他究竟想怎么样,只是每次她好不容易得了空找到了机会,他却故意避着她不想正面和她有什么交集。
韩文迪被这样的朴成昊搞得有些烦躁,这几天恰好南艺妍重新安排了和出资人的见面,她的心思也不在朴成昊身上,也就不再注意他了。
这一次把面谈的地点约在一家隐蔽的餐厅里,韩文迪对这次南艺妍的交涉结果颇为满意,只是……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点感觉,这次的引资并不会那么顺利,也许是因为上次朴成昊的阻止,又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朴成昊默默地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的出现。
她希望那是自己想得太多,事情并不会这样的不顺利。
餐厅的后门停车场里停着不少车,韩文迪把车停好下了车,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个高个子的男孩子,明媚的五官修长的身材,不知在哪里见过。
男孩穿着舒适的T恤和牛仔裤,虽然是休闲居家的样子穿在他身上却有种模特走台步的感觉。清爽的五官并未进行任何的修饰,他揉了揉自己在风中飞扬的发丝,略带歉意地走了过来,向韩文迪点头示意:
“韩导您好!真是不好意思,在这里打扰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