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在自己雪影居的院子中的高台上睁开眼睛。
他刚才接到玉帝的传书,召他上界商议要事,顺便把他的仙号定下来。
白玉堂心里冷笑一声,仙号什么的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何必拘泥于此。而且封了仙号,就说明他已经正式成为了天界的人,再不能与人魔两界有何交集,玉帝这一步算得还真是准。不过他白玉堂想做的事,没人可以干涉。
哪怕你是,天道。
说归说,能让玉帝这么急着叫他这个闲散的以武入道的修仙人士赶快位居仙位的事,必定不会小到哪去。
衡量之后,白玉堂不耐烦地念了个咒语,御风而去。
白玉堂,字泽琰,天地混沌初开释放的煞气化形。因其本身没有业障,幸得女娲和天道的眷顾,经指点有了灵智,天道特意赐名为白玉堂,赐字为泽琰。所谓,白玉为堂。后来堕入凡尘,几世轮回终遇机缘,以武入道修得仙身,方才寻回记忆。只是这轮回过程中散失的一身上古煞气和仙力都散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四五年前他被玉帝一纸诏书召到天上封了仙,三界略有动荡,多亏紫薇星君自请下凡治理,这才没有造成人界的大灾难。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自他上次接了诏书后已经四五年过去,天上不过才过去几天而已。才几天就又出了事,这天界的治理能力可见一斑。若不是有天道偏袒,这个空间怕是早就已经崩塌了,哪能容得这些小神仙在天上逍遥自在,便是他也可能死无全尸,跟着这空间一块碎成片。
也罢,左右不过费些时间,帮他们一把便是。毕竟这是自己生活了几个轮回的空间啊。
云霄宝殿内,玉帝在帝座前的地上踱来踱去,丝毫没有身为天帝该有的威严。殿下仙官也是窃窃私语,十分急切。
大殿门口忽然刮起一阵裹携着煞气的白色旋风。白雾散去,显出里面的人。乌黑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后,上半部分用银白色的发冠固定住,中间插了一只白玉的簪子固定;飞扬的剑眉中间印着的仙痕是三个金色的竹叶纹样,下端的叶尖并在一起。紫色的桃花眼微眯,时不时闪过一瞬的银色。鼻梁高挺,嘴唇薄平;身穿银白色的华丽长袍,外衫上的暗绣繁杂精美,装饰用的银色晶石在阳光下闪着光,袖口衣襟和衣摆处绣着蓝色的纹样。整个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不愧是上古大神,就算轮回多次也无法抹去本身的气质,反而平添一份沉稳。众仙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这把老骨头终究要被新的后起之秀所替代了,同时偷偷对白玉堂的长相惊讶了一把,素有美人之称的七仙女也不免有些自卑。这白玉堂长的是好看,但一点也找不到女气,倒是被那浓重的煞气给弄了些狠戾之色出来。
玉帝在愣了半秒后反应过来,退回帝座上正色道:“白玉堂,你可知此次召你上界所谓何事?”
“白某不知。”白玉堂在大殿中央抬头看着玉帝说道。
“近段时间三界动荡,天纲自上次出现至今已经百年,最近发现人间有天纲的迹象,但十分微弱,有消失的可能。天纲乃空间之本,如若消失必会导致空间崩坏;但修复天纲需要上古混沌之力,最佳人选维你一人。”
白玉堂眼里闪过了然。
“今,因天纲再现,封上古煞气白玉堂为仙官,下界寻找天纲所在之人并修复天纲,辞封号为..”玉帝有些苦恼,封号这事纯粹一时兴起,是以他并不知道封白玉堂为什么好。不过也只有一瞬。“辞封号为,琰玉天尊。”
“..白某听封。”白玉堂眼角抽了抽,还是拱手接下。随后一阵无言,白玉堂嗤笑一声,广袖一甩带起一阵白色旋风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毫不遮掩的煞气把众仙官差点压倒,亦不知他走后众人是怎样的如释重负。
玉帝看看身边略显疲累的王母,悠悠叹气。也许他们这个空间,已经到了寿终的时候了。
他没告诉白玉堂,这次是他的劫。
亦是,情劫。
而且,九死一生。
而那红线的源头,便是那天纲所在之人。
白玉堂寻着天纲的气息一路到凡间,查探了一下地名,发现此处名为常州。
这皇帝治得还不赖。白玉堂看着繁荣的街道。现在还只是丑时,夜市上不算人山人海,人也不算少。两边的铺位和店铺都聚了不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孤男寡女在一边说笑也没有人提出质疑。
开放了不少。在白玉堂以前生活的几个朝代里,莫说你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交谈无人唾骂,官府不来抓都算好的。
白玉堂转了几圈,微微点头,心里对这朝代的未来不免有几分期待。
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白玉堂还在夜市上流连。他前几世都在战乱中度过,不是被征去当兵打仗就是到处流亡,实在没有多少时间过安生日子。现在一有时间可以过过当普通人的瘾,不知不觉居然过了这么长时间。
他特意换下一身的仙袍,取了一套白色苏锦的长袍,上面有竹叶纹样的暗绣。袖口衣襟绣着红色的纹路,腰间垂下一块玉佩,长发只随便用一条白色的暗绣发带绑了两鬓各一缕,剩下的都垂在身后。腰侧挂着画影,给他着贵公子的派头填了些江湖气。
有个女孩拦住他,脸色有些红,手里攥着一个乞巧结。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也算中上之姿,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大家闺秀的端庄。
见白玉堂疑惑地看过来,女孩松了口气,也多出来些许勇气:“这位..公子,可愿接下小女此物?”白玉堂转过来后,她才看见他腰间的白色宝剑,称呼时不由顿了顿,以为不过是用来当做饰物,并没有迟疑太长时间。
白玉堂一愣,想起今天是乞巧节。他看着女孩手中平躺的乞巧结,又看看女孩紧张的目光,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复又探过去。
女孩一阵欢喜,却见白玉堂的手缓慢合上了她的手,然后听见那人用淡漠的声音说:“白某一介江湖莽夫,还是莫要让姑娘跟着受苦的好。”
女孩看见那人的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虽然拒绝不是那么生硬,但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十分坚定。
女孩一皱眉,跑开了,还不忘回头冲他吐吐舌头。不远处跑过来另一个少年,嬉皮笑脸地冲那个女孩伸出手去:“妹妹,为兄都说了人家看不上你了,你怎么不听呢~愿赌服输,把娘给你的笛子给我玩!”
女孩气结,一跺脚从袖子里取出一管碧玉的横笛,通体绿色,闪着柔柔的绿光。
白玉堂在上面感到了天纲的气息,瞳孔不由得缩了缩,抓着那少年的肩质问道:“这只笛子还有谁碰过!”
“你干什么!”少年挣了两下没挣开,对他怒目。本以为是哪个大户的公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江湖莽夫,还这么无礼!“除了我妹妹就只有我三弟碰过了啊,我回答完了,你走开!”
“他在哪!”白玉堂把他拽回来,揪着他的领子质问。那少年看见他眼里染满了焦急和担忧,不知为什么,心里也涌起一股莫名的凉意..
“大少爷二小姐,老爷叫你们回去!”不远处一个中年的管家冲他们喊,“三少爷病危了!”
“怎么会,三弟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了!”少年惊得好一会儿才说,“大夫之前还说情况稳定!”
白玉堂一甩手放开少年的领子,右脚在地上一踏,地面上窜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把这四人包裹起来,化成一个白色的小光球,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夜市上一阵沉寂,未归的人激动异常。
他们这是,遇上神仙了啊。
后来,这一代便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每年七夕,守护常州的神仙都会下凡与民同乐,但凡家中有凶事,若与仙人有机缘,便可事事逢凶化吉。那神仙虽一名男子,却有着比花魁还要好看的容貌,且一点也不女气。
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叫“帅出人类新高度。”
在多年后,白玉堂和展昭恰好于七夕来祭坟,听闻此传说后,白玉堂气得拍碎了清风楼的桌子,展昭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暂且不谈。
只因此为后话。